1、01 镜子里的倒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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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镜子里的倒影
依稀记得一个朦胧的片段式的场景，古装剧里的女主人深夜独守空闺，难过辗转、彻夜难眠。点起灯来想去洗把脸，古旧的灯笼烛火里透出黄黄晕晕蛮不真切的光。气氛忽然有些诡异，蹊跷的音乐声渐起。
女主人已经湿了帕子，却没看到水盆里的鬼影。那是一张波波荡荡却又娇媚阴森的脸，是早晨被她的丈夫奸杀的女子的魂魄。观众已经看见了，女主人还浑然不知。不过片刻后她揽镜自照，镜中映出的，当然已经不是她熟悉的，自己的那张脸了。
是那个女人的脸。
这大晚上的，吓去了我半条小命。通常又在假期，父母都还要正常上班，都已早早安歇，鼾声如雷。可是人有三急，从卧室到卫生间需要穿过客厅。我害怕极了，所有的灯都得事先开起来。卧室的白莲花灯是常亮的，可客厅的白炽灯常年接触不良，会抖跳很多下。那一明一灭之间，玩的都是心跳。
我那时往往一只脚扒着卧室的门，一只脚试探性的伸向客厅，大半截身子还留在卧室里，左手颤巍巍的去摸灯的开光。还好客厅的大白灯亮起来也就好了，最可怕的是卫生间里的“小橘灯”，就发着和片中一模一样的黄光。即使打开了照亮了，也不过是给周遭笼上一层黄晕，并看不真切。
家里为了节水与节省水费，冲厕所并不使用马桶自带的冲水装置，而是依靠大盆蓄水。深夜，红色的塑料大浴盆里蓄积的水已经满满当当。可是莲蓬头没有断流，于是依旧有水珠不停的滴落。这些水珠是不会拨动水表盘的。积少成多，每天就能蓄下几大浴盆，支撑全家的生活用水。我当时并不考虑这么多，或者说这些早已经固化为一种生活常识。我只是在担心水面上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应该出现的影子，比如人脸，比如一只手……
我真的很害怕，越想越害怕。抖抖索索坐到了马桶上，可是什么都做不了。闭着眼上完厕所，我们马桶还正对着厕所的镜子。镜子不是落地镜，只有上半截，所以一直起腰，就会看见自己的模样被倒影在镜子里。我不敢，也许我就是从那时开始，不再照镜子。我只能，后来习惯性的弯着腰，舀水、冲厕所，再逃命般的逃回卧室。有时太害怕了，连灯都会忘了关，而后被起夜的父母撞见，一阵埋怨。
毋庸讳言，我小时候迷过一段时间的《聊斋》。可能因为骨子里的认真，所以看个电视都像是上课听讲那样的用心，不过到底比上课听讲开心，毕竟没有老师黑着脸点名提问问题，也没有时不时突然而至的竞争比拼。电视放映那种填鸭式的灌输让人觉得柔和、舒缓，没有侵害性，很容易就陷了进去。
可是我小时候很害怕，很怕黑。包括现在仍然是这样。我对于未知的一切向来充满恐惧，那是一种对于生命的原始恐惧与敬畏。你不知道黑暗里隐藏着什么，是虚无，还是致命的毒牙。
还有，不知名的生物。
比如说，鬼。
所以到底鬼是什么呢？
可能是物极必反的缘故，小学时被《聊斋》恐吓多了，初高中的我竟成为恐怖片脑残粉，观影必选恐怖片。甚至在2014年中考结束后那个暑假，横扫1314两年内地所有排的上名叫的上座的恐怖片。后来甚至情不自禁总结了恐怖片四大神器：镜子、风铃、流水、鬼宅。当然了，恐怖小说也没少看。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开始对鬼有了不一样的理解。《聊斋》一开始，鬼怪很可怕。但是看到后来，你会懂得，人比鬼更可怕。
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会生来与他人为敌，但凡有任何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机会，谁愿意做鬼？带著那么大的仇恨和怨念，孤苦伶仃的飘荡在这个世界上。那是一抹轻到几乎没有重量的游魂，而且被人厌恶，方丈、法师、道士……似乎正义的一方永远不在鬼这边，但是谁会知道，其实大部分鬼，是被逼无奈；大部分鬼，曾经也很善良。
中国有句古话，多年媳妇熬成婆。显然，鬼怪通用。假设你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莫名其妙父母双亲被某人杀害，自己被某人奸污，沦落风尘被玩弄致死，而后成为鬼魂，你不恨吗？你甘心就这样走吗？难道不该报仇吗？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由此思之，佛的出现，简直是个奇迹。
所以，我并不会无条件站在人类这一方，哪怕我知道，自己阳光下的影子无比清晰。身而为人，我知道人性当中所有那些弱点，自私、贪婪、懦弱、好色、懒惰……永远欲求不满，甚至要靠掠夺欺侮他人，才能获得快意与满足的人心，才是最可怕的魔鬼。所以，我会想办法去探明每一个鬼魂背后的故事。到底是因为什么冤屈、什么执念，让你不肯离开？其实，你虽然是鬼，但你才是弱小的，被欺负的那一方，是吗？
我知道你们很冷，而且怕阳光。只能在夜晚出没，白天一旦出行见光就会如灼烧般疼痛。如果有可能，我是想和你们做朋友的。
时而有人劝我不要想太多，过的正常点。不过我想，为了我心中的公平正义，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然后怀抱着自己的思想活着，才是一个人该有的样子吧。
以此开篇，不知道有没有镇魂的效果，压不压得住。
2018年7月30日星期一
浅绿色枝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镜子里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