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学会了闭嘴［娱乐圈］》Rhymmy

6、第6章

　　轻天少年组合在来的车里被语重心长地教导了一路，到节目现场之后恪守江中其的每一句话，把包括主持人和其他嘉宾在内的工作人员都哄得开开心心，连摄影师都恨不得多给他们几个特写。
　　江中其站在观众席外围看着现场，以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一直站到录制结束。
　　回到公司已经是晚上，他把人交到刘严手里之后，总算完全放下心来。

　　刘严叫来另外的助理把两个人送回去，却把江中其留下了。

　　江中其对黑面阎王之名早有耳闻，但他左思右想，都认为自己这次任务做得非常圆满。一次简单的录制而已，他都全场看着没敢有丝毫松懈，不应该挨训才对。
　　因此一脸的不明所以，跟着刘严进了他的办公室。

　　“小江，坐。”出乎意料的，刘严语气非常平和，并没有要骂人的迹象，而且还倒了杯茶递给他。

　　江中其审时度势，心想装傻总是没错的，立即在脸上挂了一副新人的诚惶诚恐，接过茶杯连连道谢之后，才挺直腰板很正式地坐在沙发上，神情紧张。

　　刘严在他对面坐下，倒没说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小江，你的试用期快结束了，表现很好，留下肯定没问题。”

　　江中其当然知道自己表现很好，他这段日子简直是以新时代劳模的积极性在工作，拼命程度都要把自己感动了。
　　但该有的客套话，他自然是一句不落，恳恳切切地表达了对前辈提携的感激，对被公司录用的荣幸，对工作环境的热爱……等等。

　　刘严并未对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话表达什么态度，安静地等他发表了一通，但听完之后，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继续说：“但是，你就算留下，也只是一个正式的助理而已。你觉得，这样够吗？”

　　江中其刚说完场面话，忽然听到这么实在的一句，不禁一愣，当下不大敢确定他这句话的含义，顿了顿，语带询问地叫了一声：“刘哥？”

　　刘严很严肃地看着他说：“这个行业虽然讲究资历，一般来说，没做过三五年助理，是当不了经纪人的。但咱们公司高层里不乏年轻人，对那些死板的东西也不大看重。所以谷悦历来有个规矩，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如果一个经纪人助理能独自签到一个三线以上的艺人，不论资历，即刻就能担任经纪人职位。”

　　这个规矩，江中其在公司待了将近一个月，肯定是打听过了。
　　但是刘严这么郑重其事地把他叫过来特意说明，他惊奇只余，不能不感激，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刘哥，谢谢你告诉我。其实我听说过一点，就是知道的不详细。”

　　“没什么详细的，就是这样而已，”刘严说，“其他的你不用管，如果你能找到三线以上的艺人，直接签在自己手下，然后带着他来找我就好，我给你办调职手续。”
　　顿了一下，他又说：“反正，经纪人的职位，我会给你留一个。”

　　这回江中其是真正感到了惊异，忍不住问了出来：“刘哥，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来做经纪人？”

　　刘严很真诚地看着他，说：“如果你不走这条路却要去熬资历，然后再等好几年的话，我觉得很可惜。”

　　“……”
　　江中其在说话上一向不会输给什么人，堪称八面玲珑。可他有个克服不了的毛病，就是真到动了感情的时候，总是很久也憋不出一个字。
　　这回也是，憋了半天，只说了句谢谢。

　　刘严摇头说：“我又没做什么，但你的态度和能力，我是看在眼里的。”

　　江中其站起来，郑重地朝着刘严鞠了一躬：“真的谢谢您，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严摆了摆手，也站了起来：“这是搞什么……行了，很晚了，你不住公司宿舍吧，快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江中其再次向他弯了弯腰，才转身出门。
　　之前在录节目时没有下定的决心，经过这一番对话，终于完全地坚定起来。

　　一出了刘严的办公室，江中其就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照着下午打听到的医院地址，搜索仲连央那位老师住院的地方，心里猜测着可能的地点，出门直接打车报了那家医院附近的一条路线。

　　但是他要见到仲连央，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直到经纪人助理的正式劳动合同签好，又在刘严刻意的帮助下单独带了好几次艺人之后，江中其才终于在守了十多个晚上的医院门外看到了仲连央的身影。

　　连日来空等的不幸积攒成一股脑儿的运气，送给了江中其一个额外的惊喜——仲连央是一个人走在路上，身边没有任何经纪人或者助理，或其他的什么外人。

　　江中其在心里暗暗说了句天助我也，然后就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带上一点隐含深意的笑容，盘算着仲连央走路的速度，恰到好处地迎面拦了上去。

　　仲连央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极其好看的眉眼对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他本来想侧身低头躲避，但是看到来人明显认得出自己而且是特意过来的样子之后，又硬生生地站住了。

　　“有事吗？”他平静地问道。

　　江中其挑了挑眉，对这个清冽的音色非常喜欢，对他处变不惊的态度也非常满意，心情一好，对自己这份不要脸的心虚也顿时弱化得几乎没有了。

　　“有，”江中其点头，“你是仲连央吗？”
　　他虽然装模作样地问了这么一句，语气却很笃定，所以这个问句显得格外敷衍。

　　被问话的人则更敷衍，连回答都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本就不怎么有烟火气的声音更加冷冽了：“什么事？”

　　“我……”江中其眼珠一转，突然笑道，“我想问问，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尽管他这个挑衅似的模样，在这个时间段，实在不像什么正经粉丝。

　　但仲连央听了之后，怔了怔，眼里的冷意倒是减弱不少，接着迟疑地开了口，语气明显温和多了：“……可以，你想签在哪儿？”

　　江中其再次挑了挑眉，没想到仲连央对粉丝的态度居然这么好，都大半夜追到私人行程了，还是这种情形，他居然都不拒绝。
　　能做到这个地步，绝对是把粉丝真正放在心上，比好多当面讨好背面嫌弃的艺人可是强多了，够难得的。

　　他暗暗庆幸，幸好我见多识广，脸皮够厚，不然碰上这么个温柔的主，一不小心还就沦陷了呢。

　　“签在……”江中其拖长声音，话锋突然一转，“仲先生，你和东山娱乐的合约快到期了吧，所以他们才敢让新人压你的风头，是因为你没答应续约吗？”

　　仲连央愣了一下，本来因为把他当成粉丝而显露的温和立刻收起来，换上了冰冷的防备神色：“你是谁？”

　　江中其并不回答，继续说道：“仲先生，我实在为你的遭遇感到不平，像你这样的人，不缺天赋，不缺努力，在公司里不知道给多少新人带过机会，一朝不如他们的意，却就因为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做手脚而遭受污蔑，现在不仅名誉受损，失去许多宝贵的机会，甚至还连累恩师，多不值啊！”

　　这一段似真似假的言论，江中其说得言之凿凿，尤其是对东山娱乐的不满非常强烈，仿佛真的在为他鸣不平，而不是为了挑拨似的。

　　但仲连央听后，对江中其责怪东山娱乐的言论毫无所动，却忽然问他：“你说我是被污蔑的？”

　　江中其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问，不过本能般的反应让他一点也没有犹豫，就很肯定地说：“当然，你怎么可能抄袭，你可是明先生最得意的弟子。”

　　一句话在无形中奉承了两个人，江中其有自信，自己的这种说辞绝对是周全非常，毫无破绽。

　　“……”可仲连央沉默了良久，并未作声。

　　江中其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答复，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个话莫非是说错了？
　　难道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不是传闻中那么和睦？

　　默然地站了好半天，仲连央突然低下头，轻声开口。

　　“老师一生痛恨抄袭，对剽窃他人心血者甚为不齿，自从听到我的事他就病倒了。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多天一直昏迷不醒。今天我去看他，他终于醒来了。可他醒之后，只跟我说了一句……”

　　江中其惊讶地看着他，对他酝酿半天后一下能说这么多话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他眼睁睁地看着仲连央抬起头，长长的睫毛轻闪，竟然是——
　　哭了？

　　“……他跟我说，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怎么听也不像对一个清白者的安慰之词。

　　江中其怔住。
　　他明明是能言善道的，可此情此景居然也会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才语无伦次地安慰他：“可能，可能明先生他……昏迷久了，没表达清楚？”

　　仲连央本来想忍着眼泪，可惜没能完全忍住。听到江中其这话之后，他愣了愣，不禁想笑，可到底是笑不出来。
　　他抬手把口罩拿下来，露出一张俊美非凡无可挑剔的脸。如果他微微阖上眼睛，这张脸上的五官甚至称得上昳丽。但不闭上眼的话，他毫无杂质的眸子轻易就盖过了过于不俗的容貌，让人一下就动容于他那仿佛藏着光芒又明澈至极的一双眼睛。

　　“这么久了，在我身边，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

　　江中其愣住。

　　“你刚才说想要签名，签在哪儿，现在可以说了吗？”

　　面对仲连央这张脸，尤其是那双恳切真挚的眼睛，江中其发现自己厚如长城的脸皮居然隐隐有破功的趋势。
　　好在他还是稳住了，很艰难地没有露怯，把提前打好的腹稿连贯地讲了出来：“不知道仲先生有没有听说过谷悦娱乐？我说的签名，就想签在加入谷悦娱乐的协议上，您看可以吗？”

　　仲连央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下，像是在思考谷悦娱乐是哪一家。过了会儿，他才看着江中其，问道：“你是谷悦娱乐的艺人吗？”

　　“不，我不是艺人，”江中其笑了笑，“我叫江中其，如果仲先生愿意加入我们公司，我将会是您的经纪人。”

　　仲连央吃惊不小：“你是……经纪人？”

　　虽然在严格意义上，江中其现在还不是经纪人，但他觉得，此时此刻撒这么个小谎实在是无伤大雅，于是脸不红心不跳，非常确定地点了头：“对。而且这次对你的污蔑，我一定能帮你澄清。”

　　仲连央闻言一怔，神情染上讶异，打量了他片刻，忽而一笑。

　　江中其并不知道这一番对话后，他是否能够相信自己。
　　可是就这么看着他，只觉着自己在娱乐圈见过无数或天然或人工的美颜之后，今儿个终于知道什么叫天人之姿了。

　　仲连央脸上尚有泪痕未干，在路灯光里，睫毛下面微微折射出一点泪光。可这一笑，眼中又像是藏了无数星辰亮色，仿佛把周围这一小片夜空都照得格外好看了。

　　“我跟东山的合约还有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就去找你。”
　　仲连央伸出手，眉眼略弯，轻轻浅浅地噙了一抹笑：“那么，我未来的经纪人，回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