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长绝》雅懿

56、第五十六章 茶楼秘闻

　　得得得，一不留神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他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回到逍遥派在自己英俊潇洒的师父面前刷脸来得实在。
　　方奕轩御使着轻功风驰电掣到了平岗村，这个平时人烟稀少的小村庄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村口和街上多了不少穿着逍遥派NPC服装的人，正拉着人就盘问一番。而街上的玩家也忽然多出不少，照理这个小地方没什么人来的才对。
　　方奕轩仗着自己是太清殿大弟子的身份，大摇大摆地拦住几个NPC询问：“二位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估计也是第一次下逍遥峰，此刻见了方奕轩，认出他是萧砚的徒弟，急忙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告诉了他，并向他求助。
　　逍遥派有晨起练剑的习惯，除了屡教不改的萧砚总是迟到或者缺席，掌门也听之任之之外，从未有人敢违反。可是今天一早，萧和的第七位徒弟萧远秋却破天荒地离席了，萧和派人去寻，竟发现他已经死在萧谨房中。逍遥派的门客中有会医术的便临时充当了一回仵作，粗略鉴定了萧远秋的死亡时间约在昨夜子时，致命伤口在心口，伤口狭长，从肌肉损伤的程度来看应该是薄刃细长的刀剑所致。
　　萧和亲传弟子被杀，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封锁山门，还将平岗村也一并控制了起来，要求门下弟子对于每个出入平岗村的人严加盘查，势要找出杀害自己徒儿的贼人，将他抽骨扒皮，给枉死的徒儿一个交代。
　　方奕轩却不以为然，凶手如果是NPC，既然能在逍遥派里杀人，恐怕多半不是另一个NPC就是与逍遥派关系密切的NPC，他在暗处观望，如此大张旗鼓反而让他能够准确获悉逍遥派的动向从而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凶手是玩家，那就更好办了。萧远秋自己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似乎自己当初找萧砚那一阵还问过他话，在逍遥派的存在感几乎为零，方奕轩当初还在想弄出这么多既不能收徒又没有任务的NPC干什么，感情是用来当炮灰的。这些炮灰实力估计也就比自己好那么一点，萧和又不是超人，能教出萧谨和萧砚两个武侠大宗师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精力让门下每个徒弟都成为绝世高手。游戏运行到现在，玩家和这些炮灰NPC的等级已经差不了太多，又因为部分玩家拥有顶级武学更加拉近了距离。NPC之间可能还有种种顾虑，玩家杀NPC就跟打个怪一样毫无心理压力，纯当练级。
　　不过问题也就来了，你练级就练级，跑到逍遥峰上练，这不多此一举么？
　　方奕轩觉得此事处处透着怪异，但是也没多想，毕竟自己和那个萧远秋可没什么交情，不过对方就算只是个NPC，也好歹是自己的师伯，他在心里默哀了三秒就恢复了正常。对于别人来说此时的逍遥峰可谓龙潭虎穴，方奕轩却顺风顺水地上了山，那些门人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方奕轩跑遍了太清殿和山居小轩，都没见到萧砚，心里有些奇怪。
　　他百无聊赖地在蒲团上打了会儿坐，萧砚神色匆匆地回来了，他额上缠着白色丝带，天蓝色的罩衫换成了纯黑色，不过看在方奕轩眼里更像一幅标致的水墨画了。
　　“师父！我听说师伯出事了，就连忙赶来，不知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事。”言下之意就是有没有任务给我做，我要拿奖励！
　　萧砚看了看他，缓缓道：“门派会武在即，你还是全力练功才是。我听闻无穷之境两日后就开放了，届时你别忘了前去。”
　　WHF？方奕轩有些懵逼，自己是玩家不关心NPC的生死也就罢了，萧远秋不是萧砚的亲师兄么？现在师兄死了不掉眼泪还可以说是因为坚强、勇敢，结果还让自己徒弟好好练功，完全没有一点为师兄心疼的意思。这难道就是魔教中人应该有的态度么？冷血、麻木、无情无义？
　　不过方奕轩很快就发现似乎并非如此，萧砚眼中时不时泄露出几分悲伤的情绪，不过瞬间又被另一种更加复杂的让方奕轩看不懂的情绪替代。
　　两人就还这么沉默地面对面站了一会儿，萧砚开口道：“我听少主说你与五毒门下大弟子交好，那么你七师伯的事便由你传达给五毒教吧。”
　　“叮咚，您的师父萧砚向您发布了任务：联络五毒。任务过程：将萧远秋的死讯告知五毒教主蓝如凤。任务奖励：500两银。”方奕轩看到奖励顿时有些无语，他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了？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么？不过他旋即又想起了被接到任务的喜悦忽略的那句话。
　　“师父，你和少主……见过面了？”方奕轩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他还没忘自己还拉过这条红线。
　　“见过，怎么了。”萧砚语气平淡，如果脸色不是有些异样，方奕轩会十分相信他们俩之间只是见了个没怎么样的面而已。
　　“没事，我这就去帮师父将消息传达给五毒教主。”
　　萧砚看着方奕轩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难道，朱瑞安说自己痴恋他十年是自己这个宝贝徒儿搞出来的鬼？

　　游戏中的酒楼和茶楼有着鲜明的区别，前者装修考究、占地面积广，几乎囊括了武侠中能够体会到的所有娱乐项目，出入其中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帮派首脑，动辄成千上万的高消费让平民玩家选择了更加符合他们消费水平的茶楼。此处最大的特点就是——吵，前来喝茶的玩家本就不是为了喝茶而来，往往是与人相约定了这么个落脚歇息的地方。游戏里因为消息功能被禁止，飞鸽传书总归是太过麻烦，一来二去玩家就养成了在茶楼和同桌、邻桌的客人在等人期间交谈甚欢、甚至一举成为至交好友的习惯，更有甚者，迷恋上了茶楼这种人声鼎沸的氛围，索性定时定点前来聊上这么几句，一来二去，一个江湖中最负盛名的职业应运而生——说书人。
　　这些人虽然武功低微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但是架不住人家人脉广啊，他们在江湖的各大茶楼里递出不知道多少张名帖，据说有一人因为加了太多好友，翻找某个好友翻了几个小时都没找到，最后还是系统出面，贴心地推出了搜索功能才让他解脱。
　　说书人上线以来，一直活跃于各大城市的茶楼，致力于为茶客解读时讯新闻、武功秘籍、任务探险、打怪炼宝种种消息，真假且先不论，至少为风云的娱乐性和趣味性做出了无与伦比的贡献。
　　方奕轩正坐在成都万安茶楼一楼靠门的位置享受着这一服务。他静静地聆听着厅中一位说书人正在唾沫横飞地叙述他一次杀BOSS掉的宝剑被人半路劫走的情形，周围人也甚是替他焦急，错惜了这么一次成为绝世高手的机会，并在口头上对这种抢走战利品的行为进行谴责，虽然心中还忍不住期待自己也能遇上这么个愣头青。
　　斐昱终于在说书人开启第五个故事的时候姗姗来迟，方奕轩听得入了神，斐昱在他跟前坐下之时他还浑然未觉。
　　斐昱便也跟着听了听，竟然是讲述当日比武大会的三大疑点。
　　“……三大疑点，其一是八强争夺战，弑神前副帮方奕轩与紫禁之巅副帮无情比赛之时，方奕轩全程未出杀招只顾躲闪，最后离奇投降；其二同样是八强争夺战，弑神帮主斐昱与紫禁之巅堂主林远战斗之时，林远明明舞剑护住了身前，竟然还是身受重伤；同理，冠军争夺战中，斐昱又用了同样的手法击败了号称第一高手的水无月，当时的水无月的剑阵可是360度无死角的防御，虽然事后水无月已经说明了斐昱是对他下了蛊，可是蛊虫到底是怎么样破阵而入的呢？其三，说起这个水无月，明明用的是平民阶层的账号，不仅等级上傲视群雄，武功也是千奇百怪，比武大赛中最大的疑点应该就是他与无情对战之时，无情明明已经胜他一招，最后他竟然从断掉的半截棍子里又搞出个奇形怪状的兵器出来秒掉了无情，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茶客们议论纷纷，方奕轩也陷入了深思，斐昱将曲起右手拇指和中指，在他额上弹了弹。
　　“唉哟！”方奕轩惊呼出声，这才注意到斐昱的存在。
　　斐昱好整以暇地喝起了茶，仿佛刚刚孩子般的行径不是他做的一般。
　　方奕轩小声问道：“喂，你到底是怎么赢的林远和水无月？”
　　斐昱看他揉着红红的脑门，凑在自己耳边说话，一副形迹可疑的模样，有些想笑，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天机不可泄露。”
　　方奕轩挣脱了开去：“哼，我还不想知道呢。”
　　斐昱忽然环抱住他，右手中拿了样事物放在他眼前，方奕轩被他一抱立刻心跳加速，他有些奇怪斐昱最近总是对自己做些暧昧的动作，难道他已经有被自己掰弯的趋势了？方奕轩偷偷给自己打了个气，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斐昱看他眼神涣散就知道他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无奈按了按他的脑袋，让他看清楚自己手上的东西。
　　方奕轩这才回神，斐昱手心处有一只面目狰狞的蛊虫，长着三个脑袋，三个身体合在一处，肚皮浑圆，六条腿细长却稳健，方奕轩看着它在斐昱宽大的手掌中爬来爬去，有些惊悚：“这是什么蛊虫，看上去好恶心。你赶紧收起来吧。”
　　斐昱点了点头，右手一翻那蛊虫就没了踪影，抱着他的手却没有放开，方奕轩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侧过脸还能看见他突起的喉结，随着他开口说话而一上一下。
　　“这叫三尸蛊，被下了蛊的宿主不使用内力之时浑然无觉，只要使用内力就会唤醒体内的蛊虫，内力越深、使用越频繁的人越容易唤醒它们，可以说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存在。”
　　方奕轩回想道：“所以林远之所以没有像水无月那样浑身被蛊虫吞噬，是因为内力不及水无月？”
　　斐昱道：“不止。林远剑法消耗内力较少也是一个原因，水无月那一招如果在人群密集处使用，威力会更加明显，我想他这一招应该是群攻剑法，据我所知，群攻的招式都是相当耗费内力的。”方奕轩想到了自己的长绝剑法，点了点头。
　　方奕轩却又有些不明白：“那他们是怎么中招的？蛊难道不是需要贴身下的么？”
　　斐昱道：“你还记得当日在地牢中，朱瑞安明明一直好端端坐在密室里，却可以操纵你体内的青蛊这件事么？”
　　方奕轩点了点头。
　　斐昱道：“你之前从未见过他，他却可以对你下蛊，你难道不奇怪么？”
　　方奕轩惭愧道：“我总觉得他们这种高级NPC想对我这种对于此道一窍不通的玩家下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不定可以用意念……”
　　斐昱无语了片刻，然后道：“五毒教中下蛊等级到了一定熟练度的确可以脱离‘徒手’的阶段，不过，却需要一个引子。我目前下蛊术也只刚刚脱离了那个阶段，学习了一种新的可以将蛊虫引入对方体内的方法。”
　　方奕轩好奇道：“什么方法？”
　　斐昱道：“剑气。只要对手使用的是兵器是剑，我便能通过自己的剑气与他的剑气相交，将蛊虫引入他体内。”
　　方奕轩吃惊道：“这么厉害？”比武大会上林远和水无月和他对阵时的确用的都是剑，而斐昱的蛊虫也的确没有对不用剑的朱元璋等人出手过。
　　斐昱却叹道：“不过这个方法太过死板，虽然风云中用剑的人占绝大多数，但是一来剑术、剑的品级和蛊虫的品级都要在同一水平线上，如今我有了含光，却是高了三尸蛊一层，想要引蛊入剑，恐怕只有继续提升制蛊术，我说过，制蛊一道花钱如流水，一旦失败还不涨熟练度，实在是难以提升。”
　　方奕轩道：“所以你平常才会更喜欢用龙渊？”
　　斐昱点头道：“正是如此。”刚一说完，就看见方奕轩冲自己挑眉：“早就知道什么思念故人、睹物思人不过是你的托词了。”
　　斐昱没想到方奕轩竟然给自己设了个套，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反倒是方奕轩拍了拍他的肩：“好啦，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人之常情么，可以理解。还是来说说我的任务吧。”
　　他不由分说将按照任务面板的要求逐字逐句将萧远秋之死传达给斐昱，末了还有些好奇：“为什么萧远秋死了要告诉蓝如凤啊？他俩有奸情？”
　　斐昱接了转达的任务，看着500两任务奖励愣了愣，随后才道：“你这个师叔顶破天也就三四十岁吧，我师父和你家掌门一样年纪，你认为他们忘年恋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是私生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方奕轩道：“我就挺看好忘年恋的，古有彭祖八百高龄娶娇妻，如今主张男女平等，蓝如凤好歹是一教之主，养条小狼狗怎么了？”
　　斐昱好笑地看他无理取闹：“可以可以，我身为一帮之主，也想养条小米虫，你竟然已经答应了我，打算何时兑现诺言？”
　　方奕轩想了想：“等你们合并之后吧，我想再舒坦几天，老实说，不用管帮派的日子还真挺滋润的。”他从斐昱的怀里挣脱出来，伸了个懒腰。两人也是才发现竟然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说了打半天的话。
　　周围已经不断向两人投射来或兴奋或鄙夷或玩味或憧憬的眼光了。
　　方奕轩有些尴尬，他迫切地希望在场的茶客能集体失忆，然而成都是弑神的主场，这些茶客很明显都已经认出了他俩一个是前不久比武大赛的冠军、弑神帮主斐昱，一个是因故退帮的前任副帮方奕轩，此时两人如胶似漆的状态顿时让众人浮想联翩，霸道总裁欺压纯情副帮导致后者不堪忍受性骚扰而退帮，小副帮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帅气多金的帮主掰弯，又投入了帮主的怀抱，从此过上了被调教成性感尤物的幸福生活……
　　方奕轩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脑洞已经大开特开，两人的举动将成为万安茶楼未来一段时间内脍炙人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