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汐若东篱

29、入口

　　好巧不巧，这架飞梭开往的方向，正是地下城所在的方向。不管是这个时空的沈清昀，还是原本生活在古地球的沈清昀，其实都没有太多的防备心，所以也只是在那一刹那，怀疑了一下自己睡着时，于丛飞是不是偷偷改了行车方向。

　　得益于被统一的第三星系还太过年轻，飞梭所过之处，都还没建立起应有的检查关卡。沈清昀并不担心偷来的公用飞梭会被准确定位到。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距离地下城十几公里的地方，找了家不那么规范的小商店，将飞梭贱卖了，换了些路费。

　　于丛飞对此略感兴奋，他对沈清昀说：“昀哥，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一副熟稔模样，将十万联盟币放入口袋的沈清昀闻言顿了一下：他一个世家养出来的小少爷，最多只在军队里和一群糙老爷们学了点粗口，正儿八经军官毕业的，说实话，也从没什么机会学那些混不吝的东西。他又不是做间谍的。

　　“别废话了，赶紧走吧。”从找到卖家、卖车，到给自己和于丛飞重新换了套装备，从头到尾不过一个多小时时间。

　　做间谍不行，反间谍的能力倒是脑子里印了一些。于丛飞自从和沈清昀踏上同一条贼船，就把个人终端给关闭了。于丛飞对此很配合，他从几年前救下沈清昀开始，就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

　　一心带着沈清昀前往地下城的于丛飞，在领着沈清昀第三次路过同一家糖果店时，曝露了自己。

　　“地下城真的存在吗？”沈清昀狐疑地看着于丛飞。

　　于丛飞也发现自己这样似乎有点蠢，他忙解释道：“当然是存在的……就算是星网上也有一些相关信息的。真的，我没骗你。”

　　“所以真正的问题在于……”沈清昀继续盯着于丛飞，“你只是听说过，根本不知道地下城真正的入口，对吗？”

　　被识破了的于丛飞，顶着沈清昀质疑的视线，还是努力地辩解道：“我问过了的，朋友告诉我说就在这个位置附近，他明明告诉我说，只要到了这个地方，就能直接看到地下城的入口，而且非常明显。”

　　说完又自己含糊地抱怨了一声，沈清昀没听清，但也能猜到大概，差不多是“被骗了”之类的。

　　“却是挺明显的。”沈清昀无奈地笑了一下，看向了糖果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外围转圈，却不走进去。”

　　于丛飞呆了一下：“可是，这只是一家普通的糖果店啊！我刚才仔细看了，这是一家在整个联盟都排的上号的甜品连锁店，三大星系都有。虽然生意很好，但是明明进去的都是很普通的客人啊！也真的买了糖果，就离开了啊！”

　　“你手上都有生物仿拟技术产品了，还不准别人弄个虚拟投映？”沈清昀直白地戳穿了真相，生物仿拟技术产品，说的当然是于丛飞的隐形衣。但这怎么说也是件宝物。在外面不宜提起，免得遭人惦记。所以沈清昀很自然地换了个说辞。

　　“这应该是套用模板的虚拟人影投映技术。”沈清昀分析道，“虽然进去了不少人，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部分进去的人出来。我刚刚看过了，第一对出来的男女和第十三对出来的男女，动作一模一样。第三名男子和第二十七名男子，动作也完全一致。这起码说明，这不是一间简单的糖果店。”

　　“你是魔鬼吧。”于丛飞听得目瞪口呆，要不看到过沈清昀割开皮肤时流了血，扭断了自己的手又接回去时难受的样子，就凭他一副漫不经心、陪着自己在街道上兜圈子，还能这么精准发现问题，他都要怀疑面前的沈清昀根本就是个智能机器人。

　　“动动脑子。”沈清昀一脸同情地看了眼身边的傻孩子，他在古地球上大学的时候，被他妈哄去参加智力大赛的时候，单凭记忆力这项就差不多傲视群伦了。然而现在说起来还真没什么好炫耀的，毕竟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记忆丢失。

　　沈清昀不再废话，说道：“直接进去吧，别在外面兜圈子了。”

　　那间知名的糖果屋，果然只是个幌子，不过也算得上很认真的幌子。糖果屋里，各式不同口味的糖果堆满了整个店面，一排一排的货物，满目琳琅。只是想买糖果的客人，可以很容易地在糖果堆里找到自己喜欢的口味，而知道地下城的人，就能饶过这些糖果架子，找到位于后方的一扇小门。

　　门的顶上有一个金属的逆十字架，十字架上左右缠绕的两条蛇，高昂的黑色蛇头在顶端对峙，都张着凶残的嘴，目光凶狠，好似下一秒就要相互撕裂对方。

　　门边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粗壮汉子，听见有人靠近，说道：“这边没你要的货。”

　　这是个练家子，却不是正统训练出来的。武力值不高，但看得出来，有些背景。沈清昀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面前的粗壮汉子。

　　于丛飞已经兴奋地，小声地对上了暗号：“只要永夜降临，我就能摸到命运的脉搏，找到我要的东西。”

　　沈清昀：“……”要从哪里开始吐槽？从一个联盟机甲预备赛都取名叫“夺狂”开始，他就对整个星际的水平感到绝望。

　　于丛飞说完话，门应声而开。在门后面，是一个旋转向下的楼梯，看起来略有点深，只有微暗的灯光照着，看不清楚太远的地方。

　　由于于丛飞的情报，认为没有身份的人在地下城结束，要远比在外面更安全。所以两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这里，自然也没有在外面躲躲藏藏的打算，这会儿也没多犹豫，就往下走去。

　　脚步踏在楼梯上，还能清晰地听到脚步声。于丛飞和沈清昀低声地说道：“你别觉得地下城的暗号听起来很沙雕，据说其中还有故事的。地下买卖交易，存在了很长的一段历史，几乎在第三星系被发现了有人类开始，就一直存在了，后面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地下王国。据说这一段对话，就来源于当时第一任君王夺权的时，一段精彩的交锋。”

　　这样一形容，漫画感就很强烈了。

　　“地下城不止这一个，据说整个第三星系，每个大一点的星球底下，就会藏着一两个地下城。光第三星系主星这里，就有三个。每个通道都有一个守门人，我们刚刚就遇到过一个。据说这一任的地下城主不是很喜欢人工智能，觉得看起来不太有感情……”

　　就着于丛飞叽里咕噜的背景乐，两人走过了最后一段旋梯。而后，一座恢弘的地下城市展现在眼前。

　　这座位于地底的城市，由头顶上悬浮的巨大照明物提供充足的光源，大多数建筑物都是仿造地面上的城镇建设的，你能找到齐全的服务设施，甚至能在地底城市购置房产。但是地底的规则，却与地面上的城镇全然不同。

　　第一条被写上的地下城规则就是：来人不问出处。

　　说白了，就是认钱不认人。只要你想，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在不触发地下城规则的前提下，你能买到所有地表城市买不到的东西。

　　据于丛飞的情报，这个地下城的面积大约有五十平方公里，存在的历史十分悠久，对掌权者向来六亲不认。也就是说，就算是墨天琊亲自来，也很难在地下城得到特权。

　　这正是沈清昀想要的。从逃离到现在已经三十七个小时了，饶是身体功能已经恢复大半的沈清昀都觉得吃不消。

　　劳累的两人选择了一家就近的旅馆，直接交了点钱，就得到了一把双床房的钥匙。

　　“地下城不提供个人保护措施。”于丛飞打了哈欠说道，“但进了旅馆一般也还算安全，起码没点能耐的人，不敢在地下城胡来，扰了地下城的生意……”

　　沈清昀听着于丛飞的声音低了下去，转过头去看时，发现这个一直看起来很有精神的少年，沾了床就沉沉睡去了。

　　“还是个孩子啊。”沈清昀笑了一声，而后拿起了衣服，选择先去洗个澡再睡，一路紧赶慢赶的，感觉浑身都是风尘。

　　很快，袅袅的水雾弥漫了整个浴室，水珠从沈清昀的发梢滴下，滑过锁骨。修长的手指按在了一旁已经被白雾覆盖的镜子上，左手手腕上，一道清晰的白痕，昭示着不久前，曾经有一样装饰物呆在上面。

　　沈清昀莫名地想起了那日，在服务大厅初见时，那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而后是那个突然撞击了胸口的、过分用力的拥抱，以及不经意间看到的，那个冷漠的男人眼角没来得及散开的雾气。就好像……此刻，自己指尖触碰到的那点雾气。

　　沈清昀的手指抹过了镜面，轻笑了一下：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有那个闲工夫，不如早点睡个觉。等明天睁开眼，还多的是要考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