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度亡第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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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帮你想想办法[捂脸]】
阿诚在微信上敲下这句颇为无奈的话，马上为向他恳求宽限几日再还款的学生，推荐给另一家借贷平台。
两家平台，一个老板，学生却为能从第二家平台借钱还给第一家平台，而对阿诚的“好心”千恩万谢。
真是无聊啊，他想，这样空手套白狼的好事怎么也会有人相信呢，还一个个上赶着入套。阿诚又转头发微信给女朋友，要去接她一起吃法餐，手机卡顿一下，黑屏，阿诚皱眉，心想该换一台了。他重启后发玩信息，收了手机揣在兜里，驱车去接自己的女朋友。一周后那个学生又会陷入无钱还贷的焦虑，自会有催债团伙上门，后面的事情他不需要管了。
作为组织里的“钩子”，阿诚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潜在客户，当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以这样的身份钩来了很多他的同学，为自己赚足了学费、生活费，连他老家的父母和哥哥也不需要再务农。当他的同学们还在为毕业找工作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一人养活全家，在村里盖了洋楼买了车，在当地以有出息、混出名堂、前途不可限量闻名。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无数次午夜站在阳台上俯瞰这座城市夜景，他都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感到志得意满。
今天女朋友打扮得跟妖精似的，让他看了就心动，不出意外，今年他会把这个女人带回老家。
“宝贝，等我很久了吗？”他下车，亲昵地搂住女朋友的腰，亲亲她的嘴。
然而女朋友却躲开了他。
“阿诚，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这不是她第一次发问，他每次都用金融行业、证券公司作为答案，但是这次女朋友却没有那么好糊弄。她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给他看，阿诚一眼瞟去，浑身冰凉。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出差”催债，一手涂鸦喷漆，一手锤子，后面背景显然是某户人家的家门，被砸了个稀巴烂，墙上喷着“欠钱不还si全家”的恶毒诅咒，一家老小跪在地上恳求他们宽限，而他和他的同伙得意洋洋，如同胜利之师，这画面让人看了作呕。这是好几年前他还是学生时的照片，如今风声收紧，GUO家严查，他们早就转入线上，哪怕催债也是委托当地团伙，不会自己动手。
她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是同伙拍着玩的，绝对没有在网上流传，只有他的旧电脑里有……是谁？谁在搞他？
他堆起满脸笑容，欲和女朋友解释，然而人家根本不听，猛推他一把：“王八蛋，我们完了！”转身就走。
变故来得太快，他反应不及，到手的老婆就像煮熟的鸭子一样飞了，他冲过去想用花言巧语挽救，但是女朋友——不，前女友的手机里居然不止这一张，还有无数新进的聊天截图，全都是他诱骗“客户”的例子：“我会报警，你等着坐牢吧！”前女友恶狠狠扔下这一句，然后坐上了另一位男性友人的车。
报警？阿诚马上给老大打电话，他需要帮手，来把这个疯女人的嘴封住！但是，变故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老大的电话无人接，而他老家的电话却打了过来，他的父亲在一片乱糟糟的骂声中惊慌失措：“阿诚，你到底在外面做什么的？他们说你放印子钱，连老乡的钱都骗得精光，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爹告诉过你，要清清白白做事，干干净净做人啊……”
手机没有拿稳，滑跌到地上，阿诚的腿软了，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换一个，但是他在老家、在父母那里的声誉彻底毁了。他不想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怎么办？阿诚的脸色惨白，这个看上去很平静的周六，竟然涌动着如此可怕的暗流，他一时手足无措。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老大，他赶紧接，但对方的声音却很不对劲：“阿诚，你在哪里？”他心慌意乱，没有听出来老大的不对劲，急急忙忙赶去老大说定的汇合地点，被蹲守的警.察逮了个正着。
当天晚上，《我市警方成功打掉特大校园贷犯罪团伙》的新闻就上了当地电视台，在酒店里披着浴袍喝红酒的周易优哉游哉打电话：“这次谢了。”对方的声音幽幽的：“不客气。”听得周易一抖，觉得对方会顺着电磁波游过来。
这次事件多亏眼镜少年襄助，周易能量再大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把对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眼镜少年却身负一手黑客技术，它又是个鬼魂，根本不怕被逮，肆无忌惮将整个团伙的电脑、手机、平板等能联网的东西全黑掉，把详细的犯罪资料、图片、视频全部打包给警方，接了这么个罪证十足的大礼包，警方没有理由动作不快。
为了让弱鸡少年能够使用电脑，路鹿搞来一个橱窗模特，给它贴上符，让少年附身操作，这场景怎么想都很诡异。
前期操作见不得人，周易可惜自己不能露面赚人气了。
“还满意吗？”他问正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钱多多，这个阿诚，就是当年给她推荐校园贷的校园经理，把她套入陷阱的第一只钩子，她怎么可能放过他。
“还行。”钱多多说着，就飘了出去，周易不用问就知道她要去哪，当然是去局子里。深夜入梦，两个老同学好好见面叙旧吧，她会让阿诚印象深刻到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这是第一站。
第二站，是一个海滨度假城市。
梁生将这里做完自己的养老选择。
半年前从监狱里出来后，他就独自来了这里，他没有老婆孩子，他最亲密的朋友就是他的金条，因为校园贷锒铛入狱，蹲了两年牢，他很小心，没有让警方将他私藏的金条收走，这些宝贝，是建立在上万名年轻学生的血泪之上，有人为此家破人亡，有人为此身败名裂，不过那又怎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今晚，他和平常一样，来到地下室，打开保险柜，检视他的心肝宝贝。这只是个例行活动，但是当梁生打开保险柜的那一刻，他愣住了，柜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金条呢？！”他冷汗直冒，做出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将头伸保险柜里去查探，然后忽然感觉脚下一滑，他整个人跌进去，柜门咔嚓一声关掉了。
这是个齐人高的大柜子，装进梁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柜子从里面无法打开，他拼命捶门，但是他的别墅里只有一个聋哑仆人，根本听不见。那些他以为不见了的金条又出现在柜子里，成堆的金条和他挤在一起，抢占他的空间，硌得他难受，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更不能当做空气呼吸……在无边的黑暗里，梁生感到如潮水般涌来的绝望。
就像那些曾经身无分文却被逼偿还天价贷款的年轻人那样，走投无路的绝望。
三日后，某隐形富豪窒息死亡自家地下室金条保险柜的新闻才爆出来，因为地下室里腐烂的臭味让仆人前去查看，这才发现梁生已死，奇怪的是地下室的门没有锁，通风良好，保险柜门也开着，梁生却抱着腿蜷缩在柜子里，活生生在柜门大开的金条堆里窒息而死。警方正在对他来历不明的财产进行追查，根据他的案底，这大堆金条很可能是高利贷所得，警方将进行追缴。
“厉害了。”已经去往第三站的周易，不由生出最毒妇人心的感慨，但是他不敢说，因为钱多多就在他身边。特意买了两个商务舱座位，留一个给钱多多，在空姐看来就是这土豪人傻钱多。
不过周易觉得买得值。在路鹿面前，钱多多看着真的很弱，他都不相信钱多多这次决定自己出手，真的能搞定梁生。事实证明是他小看了钱多多，他只提供信息，钱多多独自完成一切。
女人太可怕，女鬼更是天底下头号不能惹的生物。周易心想。
“他活该。”钱多多冷冷道。梁生是当年她最大的债主，她还记得他说不给钱就ROU偿的丑恶模样，听见周易的话，她轻描淡写：“死得太便宜他。”她没有出现，只有幽幽的声音掩盖在飞机的轰鸣声中。
“但是地府会把算在你头上吗？”他听说如果鬼杀人，地府会和人间法院一样判刑。
“我只用了几个障眼法，杀死他的是他自己心里的恐惧。”钱多多冷漠地回答，她都想好了，就算地府将这个罪责算在她头上也无所谓，下辈子做畜生就做畜生呗，反正这辈子她值了。
第三站，某监狱。
剩子在这里是模范犯人，两次减刑，很快就会出狱。
他是因为校园贷催债被关进来的，在这里像他这样的犯人不少，许多衣冠楚楚的家伙被抓进来之后绝望崩溃，因为他们觉得再也没脸见人，而剩子却适应良好。反正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出去之后随便再找个差事，照样能活。
他走路的时候，一个拖地的犯人不小心蹭到他的脚，剩子狠狠踢他一下：“小心点！”在明天出狱前他都是舍长，这样对手下的犯人，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对，压迫比他更弱势的阶层，寄生在他们身上谋取好处，这就是他的生存哲学。
刑满释放那天，他喜气洋洋，狱警送他出去，告诫他好好工作，不要再进来。他连连点头，出门就打了一辆车，给三五狐朋狗友打电话相聚，要给他自己接风洗尘去晦气。饭局上喝着喝着，大家又聊到如今怎么赚钱快，剩子仔细听着，脑筋转得贼快，什么样的漏洞，他都能捕捉，一转眼他就想到好几个不露痕迹就能轻松敲诈的好办法。
世界上总是蠢人太多，像他这样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少了。
局中，剩子去上厕所，高档酒店的厕所都比狱里舒服。解决完，剩子在镜子前洗手，忽然觉得眼前一花，身后有个美女朝他微微一笑。剩子以为是自己精神错乱，但镜子里的美人还在，一双柔软冰凉的手，从背后伸出，缓缓抚摸他的身体，细腻温柔。
刹那间他一阵恍惚，心想自己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他低头去捉美女的手，触感却很怪异，凹凸不平，滑腻潮湿。他一低头，看见了一片白色涌动如蜂巢一样的东西，长在自己胸口。
虫卵。
灯光一暗。
剩子愣神的一瞬间，虫卵如爆炸般扩散，无数虫卵涌动，他看见自己的身体被密密麻麻的寄生虫占据，虫卵破蛹成虫，黑色的小虫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然后又产下成堆成堆的白色虫卵。最后整个厕所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卵和无数黑色线虫。
而他有密集恐惧症啊！ “不要、走开！”他不顾一切冲出去，在走廊上疯跑，然后破窗跳出去。
这里是27层。
在出狱的第一天，剩子高空坠楼而亡。
他就是那个将钱多多的LUO照视频传给她初恋的人。
要说死法，他和梁生不相上下，但比起惊悚和恶心程度，剩子绝对更胜一筹。死后他肉身摔得稀巴烂，魂魄离体，还被钱多多抓住机会猛揍一顿，只剩半条鬼命。
啧，谁让他毁了人家的初恋呢？
这一次，周易所做的，依然只是提供信息，监狱这样煞气很重的地方钱多多根本进不去，但是高档酒店就好办多了。
“谢谢。”复仇完的钱多多心情好了很多，她拢了拢头发，朝周易抿唇微微一笑：“我们回去吧。”
她笑成一朵花儿周易也不会动心，引诱加幻觉，轻轻松松弄死一个成年男人。五天四晚，三个人，一个团伙，全被她阴完。见识了鬼的手段后，周易彻底熄了借这个伸张正义的机会给自己赚人气的心思。女鬼太可怕，赶紧了结送走才是王道。
“要回夏城去见见你初恋吗？”
出人意料，钱多多摇了摇头：“没有必要，而且他已经毕业，我不想再打扰他。”
她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去见父母。
这本来是最容易完成的一个任务，但是却偏偏出了意外。
钱多多进不去家门。
她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供了一尊神，有家神护法，哪怕在外头，她只要一靠近她爸妈，都会打抖索。周易四下一打听，才知道钱多多失踪两年，她父母报警、贴小广告，到处找人，最后无奈之下诉诸神灵，请来神灵日日焚香祷告，希望能让女儿回来。
所以现在女儿回来了但是进不来是肿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度亡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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