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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传旨之人 ...

  •   “殿下,不和亲好不好?嫁给我好不好?”
      回京的路上,顾朝月半倚在马车之中,手中紧紧攥着昆仑山来的回信,脑海中是那人年三十晚上说过的话。
      越往京都走,路上的景象便越是繁华,处处张灯结彩,新年的气氛与钟秀城中的冷清形成了天壤之别。
      崔玉竹三十那晚上喝醉了,顾朝月第一次知道这人酒量居然这般的差,以至于自己从钟秀城走的时候,这人还在昏睡之中。
      不过也好,至少这一次她不用亲眼看着自己离开。
      至于和亲吗?
      想到此处,顾朝月再次将手中的书信展开来,自打收到这封回信,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看了多少遍了,信中的一字一句她都了然于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遍遍的去看,一遍一遍想要确认是否是自己看错了,看漏了。

      信是自家师傅亲手写的,信中记录了自己下山以后昆仑山上发生的事,先是大师兄肖剑楠受师命前往南燕送信,然后不知在南燕时,大师兄发生了什么,摇身一变,从昆仑山捡到的弃婴成了南燕主的儿子之一,接着大师兄回到昆仑山,借昆仑山之势一举震慑了南燕,随后软禁了南燕主,并成为了南燕的太子殿下。
      彼时,自家皇兄刚刚下了赐婚的圣旨昭告天下,自己与崔玉竹的婚事。
      再之后这消息遍传入了南燕,也不知道大师兄,哦,不,这个时候应该称呼他为南燕的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突然决定陈兵两国边境。

      大师兄喜欢自己这件事情,顾朝月三年前便知道了,只是在昆仑之时,自己明里暗里已经拒绝了他不下十次,本想着自己回荆南之后他便会作罢,可未曾想,他居然疯狂至此。
      起兵荆南,不过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或许他是在报复自己吧?
      想到这,顾朝月皱了皱眉,随即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
      撩开窗帘,任冷风灌入车中,冰凉的风刮在脸上,顾朝月深深的打了个寒颤,若是到了京都,皇兄真的要让自己前往南燕和亲,那崔玉竹该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
      长长叹了口气,长公主殿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一瞬她有一种跳车离去,到边关去寻了崔玉竹,然后带着这人隐姓埋名远走江湖的冲动。

      ——
      南燕屯军处。
      “殿下,据细作传来的消息,永乐公主已经启程回京了,您看接下来我们……”
      甲胄整齐的人笔直的跪在军帐中,说话间头垂的低低的,似乎是因为畏惧而不敢抬头去看坐上的人。
      “既然师妹已经回去了,那便不用再顾及什么,明日再休整一日,后日便攻城吧,三日时间,足够拿下钟秀一城了。”
      坐上的人一身华服,在这军中肃然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就如同他所在的这座大帐一般,不见沙盘也不见行军图,桌案上放的是上好的文房四宝,镇纸下压着的,是一副刚画完的美人图。
      墨迹尚未干涸,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随手拿过一旁的折扇,撑开缓缓为这画卷扇着风。
      “是,末将这就去布置,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座下甲胄整齐的人躬身应是。
      “嗯,旁的倒没什么了,哦,对了,那个叫崔玉竹的你们攻城时仔细些,千万千万别伤了她的性命,本宫留着她的性命还有用呢。”
      说着,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这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

      待到那将军退出军帐之后,肖剑楠缓缓收起扇子,握在手中把玩着,看向桌上那画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与爱慕。
      “师妹啊师妹,在昆仑时你可曾想到你我回有今日这般的缘分?你总是拒绝我说你我无缘,既然这样的话,师兄就自己将缘分送到你面前好了。”
      自顾自说着,肖剑楠挪开镇纸,将桌上的画提起来,放到烛光之前。
      这是一副美人舞剑图,烛光映在画卷之上,借着烛光依稀可以辨认出这舞剑之人正是荆南的长公主——顾朝月。

      借着烛光,仔细端详了这画半晌,肖剑楠脸上的爱慕渐渐转变为怨怼,原本小心翼翼握着画的手骤然松开,任由那画卷落在烛火之上。
      一瞬间火苗便吞没了整张画,看着自己画好的画一点点燃成灰烬,笑容再次回到肖剑楠脸上。
      将燃烧后的灰烬吹开,肖剑楠重新取了一张上好的宣纸,用镇纸铺平。
      研墨,取笔,着墨……一些列动作有条不紊,仿佛是已经做过千百次那般的熟稔。

      “师妹,待我兵临荆南的皇城时,我用荆南做聘娶你可好?”
      笔尖缓缓在纸上勾勒着,不片刻,又一张美人图跃然于画卷之上,这一次主角还是顾朝月,只是这画上的顾朝月与之前被烧掉的那图不同,这次的顾朝月没有舞剑,她坐在山涧边,身前是一张巨大的棋盘。
      顾朝月手中拈着一枚棋子,秀眉微蹙,似乎在犹豫着这招棋应该放在何处。
      肖剑楠又笑了。
      有风自帐外而来,吹动了桌上的烛火,映在帐上的影子拉着长长的,黑影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
      钟秀城内,
      崔玉竹酒醒时已是大年初一的傍晚。
      她醒来时张福宝就守在她的床边,当她问起顾朝月时,这人支支吾吾的,片刻之后便借着去为她倒水溜出了营帐。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该是想到的,顾朝月接了圣旨,能任性的多留在这里一天陪自己过年已是难得了,自己还能去奢求什么呢?
      表明了心悸有什么用?她不在乎自己是女儿身又有什么用?两情相悦在这个朝代下又怎么能敌过一纸圣意?
      果然梦都是会醒的,醒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梦中有多甜蜜,醒来时就会有多苦涩。

      翻身下床,崔玉竹准备出去走走,散散酒气,也散散自己的心。
      许是下床时动作幅度太大,一叠东西自枕边掉落出来,崔玉竹顾不得穿鞋躬身去捡,之后便看见了自己年前以来辛苦多日的作战方略以及作战图。
      赤着脚蹲在地上,忍住心口的酸涩,随手将这些东西拾敛好,放回自己枕头之下,随后人再次坐回床上。
      这些东西怕是用不上了吧!
      叹了口气,崔玉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将那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

      垂下头,崔玉竹猛然瞥见床边地上的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她可以肯定,自己整理的东西里边绝对不包括这张纸。
      再次弯腰将这张折叠整齐的纸捡起来,还未等崔玉竹展开来看,帐外便响起几声重重的咳嗽,随后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崔玉竹帐外响起。
      “崔大人可曾起身了?”

      来不及再看,崔玉竹随手将那纸张揣入怀中,三两下将鞋袜穿好,应了外面人一声起来了,道了一句请进,之后帐门便被人挑开了。
      崔玉竹起身相迎并将帐中的火烛点燃,待火光亮起的那一刻,崔玉竹终于看清了来人。
      “是你!”
      惊讶于眼前之人的到来,同时心中窜起一股崔玉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希望。
      “崔大人似乎是不太愿意见到在下呢。”
      来人在帐中坐好,冲崔玉竹拱了拱手,脸上推起几分笑意。
      然而崔玉竹此时并无心与他玩笑,勉强勾起一个笑脸,嘴上应承的回了一句哪里,之后便在来人对面坐下。

      “崔大人可是在为殿下回京和亲一事烦扰?”
      言罢,也不等崔玉竹回答,那人继续说道:
      “大人可还记得初到钟秀城时,在下带来的陛下的口谕?如今三月之期刚刚过半,大人难道就准备放弃了?”
      不知为何,再次听这人说话,崔玉竹不再觉得这人声音尖细,反倒是多了些许厚重,这人样貌未变,身上依旧是她初至钟秀城所见的那一袭长衫,依旧是那长白净的脸。
      “可是陛下不是下旨让殿下回京商量和亲事宜了吗?”
      “商量归商量,和亲不和亲那也得是商量之后才能定的不是?所以大人,我再问你一遍,三月之期未至,你是准备放弃了吗?”
      那人说完便将思考的空间留给了崔玉竹,自顾从腰间取出一个水囊来,坐在一旁,边饮水边观察着崔玉竹的神色。

      是啊,三月之期未至,且陛下这次来旨也没说是要让殿下回去和亲,只是说商量和亲事宜,最重要的他根本就没有让自己不继续对南燕做些什么。
      虽然说了暂时休战,可是一切都是暂时的啊,暂时这个词就值得深究了,暂一日也是暂时,暂半日也是暂时不是?
      想通这些,崔玉竹眼中的光越来越亮,想到自己这段时日来整理的那些方略和布阵图,心中似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
      再次对上眼前之人的眸子时,崔玉竹心中的那团火已如燎原一般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只恨不得此刻就与南燕开战!

      “多谢先生提点,玉竹知道该如何做了。”
      说着崔玉竹站起身深深向面前之人行了个大礼。
      这人没动身子,坦然受了她这一礼,待到崔玉竹再次坐下之后,这人眼中的笑意越发浓了。
      “敢问先生姓名?”
      说实话,崔玉竹一开始以为这人是宫中的内侍,可是宫中的内侍从来都谨慎言慎行,崔玉竹敢肯定,哪怕是此刻来的人是陛下身边的满公公,也不敢如此对她说这些话。
      既然是这样,那眼前这人就必然不会是宫里的人,可若不是宫里的人又如何能来边关传皇帝陛下的口谕?
      一时间,对眼前之人的好奇冲淡了顾朝月回京的事,崔玉竹原本已经停滞的大脑再次飞速运行起来。

      闻言,这人笑了,不是方才那般促狭打趣的笑,而是实实在在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崔大人可知道昆仑山?”
      没有回答崔玉竹的问题,这人反而开口问道。
      摸不清眼前这人在想什么,崔玉竹沉吟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了一句听过。
      “崔大人当知道永乐公主九岁入昆仑山学艺一事,那崔大人知不知道公主在昆仑山中都是向谁人学艺的?”
      听着这人的话,崔玉竹果断摇了摇头,这已经触及到了小崔的知识盲区,于是再摇头之后,崔玉竹做出一副悉心听教的样子。
      若是她所料不错的话,这人应该是与昆仑山有关的吧。
      正了正神,崔玉竹坐正了身子,准备听故事。

      待到借着水遁的张福宝回来的时候,崔玉竹已经清楚的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同时还知道了一些其他的,关于顾朝月,关于昆仑山,关于南燕那位太子殿下的事情,更甚者这帐篷之中还多了一个人。

      这位两次在崔玉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人名叫符枫,出自昆仑山,同时也是公主殿下的师姐,南燕那位太子殿下的师妹。
      符枫入门比南燕那位太子晚两年,与南燕那位假弃婴不同,她是货真价实家破人亡之后拜入昆仑山被公主殿下的师傅收为徒的。
      在肖剑楠未回到南燕之前,昆仑山上所有人,包括他们的师尊都认为他心智极佳,心性人品也是上上之才,然而只有同他相处时间最久的符枫知道,自己这位大师兄就是个极端的疯子。
      符枫曾经与他一道下山游历之前,见过他为了完成师尊的嘱咐不择手段的样子,随后事后他笑着给了符枫一个完美的解释,可是当时他那股疯狂的劲头却怎么也不能从符枫心中抹去。
      直到后来,顾朝月上山了,肖剑楠渐渐喜欢上了自己这个小师妹,没有人说过反对的话,除了顾朝月本人,整个昆仑山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都是喜闻乐见。
      当然,符枫不是不反对,而是当时的她在后山闭关,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顾朝月已经下山回宫,且赐婚的圣旨也已经传到了昆仑山上。
      再之后,大师兄肖剑楠从南燕归来,摇身一变成了南燕的皇子,最后以他最擅长的那一招蛊惑人心,煽动整个昆仑山为顾朝月嫁给一个奸臣而愤慨,最终利用昆仑山向南燕施压,成就了他自己的太子之位。

      再之后的故事就是崔玉竹知道了,南燕大军压境,公主殿下回京商议和亲一事,只是这中还有一个让崔玉竹没想到的故事。
      那就是刺杀程将军一事。
      刺杀程将军确实是肖剑楠的主意,可是完成刺杀的人却不是肖剑楠本人,而是此刻坐在崔玉竹面前的符枫。

      符枫为什么会刺杀程将军?
      这说起来就跟崔玉竹认识的一个少年有关系了,这个少年是崔玉竹在充军途中遇见的,同行过一段路,后来在剿灭山贼之后,少年便独自离去了。
      少年是戗子。
      关于符枫和戗子的故事符枫似乎并不想多说,只是说了一句他与我有旧,之后便直接将帐外的戗子叫了进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补昨天的更新,晚一点还有一章。
    嗯,二师姐上线助攻,坐等小崔娶公主的高光时刻!感谢在2020-12-08 02:28:04~2020-12-09 21:1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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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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