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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恕罪的音乐家。 ...

  •   新西兰,冬季。
      新年里才有的热闹的气氛,许家的千亩农庄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穿着西装的男人,打扮华美的女人,欢声笑语,杯觥交错,当然是为了庆祝新年,更多的却是商业上的应酬,非不得已的商业宴会。
      黑色西装裹身,发丝还被风吹得很凌乱,许君然端着酒杯坐在农庄的花园里,垂下头,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看着手机,屏幕上安静的待机画面,没有电话,没有短信,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又把他忘记了。
      许君然慢慢握紧手,满眼的落寞,早知道他就留下来陪她过年了,好不容易她松了口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应该无时无刻的待在她的身边才对,现在,自己就算是最开心的时候,心里还是大片大片吓人的空白,没有她,他真的寂寞的快要死掉了。
      许哲出来找他:“君然,阿姨叫你。”
      许君然面无表情地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过后,勉强朝许哲笑笑:“哲,我有点累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许哲愣了好久,默默地跟着他回了屋子。
      一番带着假面敷衍的笑,见了好多人,打了好多招呼,跟好多的人说了话,他们是谁,他们的脸在哪里见过,他们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宴会里,许君然是宾客们眼光注目的焦点,上百双眼睛看着他,他不能做错一步,他不能说错一句,他不能给许氏丢脸。
      辉煌刺眼的灯光从头顶射下来,恍惚,恍惚着,然后,许君然的眼睛就花了,心里突然满是仓皇,他在想,拼了命的在想,江白,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你有想念我吗?
      宾客慢慢离去,浑身上下,寂寥的空气,侵蚀。
      静寂的花园里,许君然静静地立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有些轻颤,小声思恋的话语:“你睡了吗?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意外的,有人缓步走到他的身边,靠着花台坐在了摇椅上。
      许君然握着手机转头看过去。
      面前是一位优雅的妇人,四十出头的样子,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还戴着一籁白色的小花,白衣洁净,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出淡淡的微笑,许君然惊叹,这位妇人身上竟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清雅灵秀。
      妇人先开了口:“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许君然一愣,举起电话,继续说道:“你不要跟苏安太亲近了,我会生气,林夕也不可以……是是是,我在吃醋,江白,别让我担心……嗯,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挂了电话,他向妇人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要走开。
      “那个……”妇人又开口,对着他温柔地笑笑,眉目间隐然一股淡雅的清气,“能和我聊一聊吗?”
      许君然愣住,在脑海里不住的搜索这位妇人的身份,她是不是哪家公司董事长的夫人。
      妇人笑着说:“今天的宴会真棒,你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吧。”
      许君然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您过奖了。”
      “你好像不太高兴,今天的宴会你不满意吗?”
      许君然站在那里,很平淡的一笑,无语。
      妇人又说:“那到是,我看你一直在一旁喝闷酒,身边也没有女伴。”
      “……”
      “许夫人不是一直在给你介绍那些名门世家的女孩子,你一眼也没有看她们,是没有喜欢的吗?”
      许君然站在原地,脸色严肃:“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妇人笑着:“我不过是一个多管闲事的客人罢了,只是不小心看出你的真实情绪罢了,你不用这么介意。”
      “……”许君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有点烦躁地看了一眼已然全黑的天,“我有爱人。”
      “哦?是哪家的千金?她今晚怎么没有出席宴会?”
      许君然的眼神暗淡下来:“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孩,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的母亲并不喜欢她。”
      妇人淡笑如菊:“可是你喜欢她,对吗?”
      许君然有些尴尬,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句。
      “能告诉我那个女孩的名字吗?”
      许君然说:“江白,她叫江白。”
      妇人微愣:“江……白?她、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她的母亲,我不知道,我没有听她说起过。”
      “是吗?”妇人的眼神垂下,笑笑,终于问出了一句话,“我、我能问一下她父亲的名字吗?”
      许君然觉得她有点奇怪,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江之郁。”
      妇人的声音一下子颤抖不已:“江、江之郁……”
      许君然看着她:“怎么了?你认识他?”
      妇人的嘴角酸楚地扯出个笑,言语有些哽咽:“算、算是吧,他已经去世了……是吗?竟然会是这样……”
      “……”
      妇人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里升起一种温暖的感情:“江白……不,他的女儿……她过得好吗?”
      “有我,她当然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珍贵的记忆,眼里泛起晶莹的泪光,问他,“你很爱她吧?”
      许君然不自觉的微笑从嘴角溢出,想起她他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爱意:“是的。”
      妇人的鬓角有少许乱发,她深深地低着头,故意梳着发挡住了眼里涌上的泪水:“你相信我,你的母亲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
      妇人抬起头,眼里的明珠莹然生光:“你们会幸福的,绝对。”说完,她站起身,拖着白色的礼服离开。
      许君然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呼吸也有点不顺畅:“你到底是谁?”
      妇人没有回头,声音清清淡淡地传来:“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花落。”
      花落?
      听说她是维也纳古典乐最年轻的音乐家,也是世界级别的音乐家,更是古典乐最具影响力的女艺术家,还是音乐史上第一位在全世界卖出上亿张唱片的艺术家。
      新年的第一天,天气明媚,金灿灿的阳光从窗户投射过来,空气虽冷却是无比的温柔。
      许君然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放CD的架子上,满满一面墙都是碟子,全是花落的音乐专辑。
      “妈,您找我。”
      许君然的母亲站在放音乐专辑的架子前,拿起架上的第一张碟,盒子有些划痕,背过盒子,专辑的封面经过岁月的洗礼褪了色,可是左下角黑笔写的字却清晰的落入眼里,那是花落的签名。
      “今天早上花落老师给我打过电话,她说希望我能同意你跟江白的关系……”
      “……”
      “我问你,江白跟花落老师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
      许君然的母亲放下专辑,说道:“我不会同意的,我早说过,她这种出身不可能进我们许家。”
      “……”
      “但是……”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我也不会干涉你们,你们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我都不管。”
      许君然心中一喜:“妈,谢谢你!”
      许君然的母亲招招手:“好了,不要说了,我等一下约了花落老师吃饭,她要给我最新的音乐碟,我才不想管你的事情,我看你跟那个江白也不会走太远。”
      当天,许君然就订了机票,收拾了行李,他狠不得立马飞回国回到她的身边!
      告别了家人,许君然推着行李,火急火燎的就往机场赶,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花落正坐在花园的摇椅里满面笑容的喝着下午茶。
      花落微笑着:“你要走了?”
      许君然的心里有些暖有些柔有点痒,脸变得很热:“谢谢你。”
      花落摇摇手:“你不用感谢我,该是我感谢你才是,许夫人喜欢我的音乐才有了我说话的资格,不然我也帮不上忙。”
      “但你还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花落把手上的欧式茶杯放到桌子上,微微笑着:“你不用知道,只要你对她好就行了。”
      “……”
      “这是我的愿望。”
      “……”
      “……我曾经做过一件错事,伤害了世上最爱我的人,失去了我最珍贵的人……我不停的后悔,不停的恕罪,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许君然的心里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半信半疑:“你到底……”
      花落笑笑:“我的事,请求你不要告诉江白。”
      她的话语停顿,许君然不呆也不傻,他的心里已经清楚,但是他没有戳穿,只是低着头向她行了礼,转身,匆匆离去。
      花落坐在花园里,突然哼起了歌,歌声断断续续不成调,歌词大意是我的宝贝啊,妈妈爱你啊,我的宝贝啊,妈妈想你啦……
      “是不是要下雪了?好冷。”
      过了一会儿,她把披肩裹紧了一些,笑着往屋里走,很满足的笑,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最后,嘴角的笑没了动静,泪就下来了。
      一个人的脸上有太多的笑容,都是因为她的心中有太多的泪水,过去了,都过去了,可是……心里的那个坎怎么过去……
      既不愿意走一条不想走的路,也没有勇气走一条自己想走的路,最终,当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一条荆棘最多的路,一路走来,浑身鲜血,路的尽头却是无边无际的孤独……
      不能回头,无法回头,只能一直往前走,一个人孤单的往前走,一直走到生命完结为止。
      花残,梦落,只剩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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