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到现在才知道》白色云

60、时光易逝，爱情易老。（回忆篇）

　　十指相握，手心的曲线纠缠，却依旧颤抖不已。
　　江白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男人熟睡的脸，不一会儿，她又转过头来看着外面发呆。
　　几米的高空，看不到漂亮的云，看不到璀璨的阳光，只有些光怪陆离的景象。
　　江白起身离开病房，走出医院，听着路边树叶碰撞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吵闹，突然就没有方向，双脚像喝了酒的醉汉一步一步朝远处徘徊。
　　一双光亮的皮鞋停在她的面前。
　　江白抬起头去看。
　　身形儒雅的许哲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她，声音微凉：“江小姐，有人想要见你。”
　　江白微微牵动嘴角，漾起一抹受伤的自嘲笑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许哲的身形一顿，缓缓地说：“这个人也许会改变你的命运。”
　　江白直视着他的眼睛，愣神，命运？我想要改变的命运，连天神也帮不了我。
　　典雅时尚的高级会所里，江白坐在真皮沙发里，惶惶不安。
　　不远处，许哲引着一个女人向她越走越近，女人四十出头，妆容精致，身形犹如妙龄少女，举手投足之间的高贵气质任谁看了都会知道，这是一位养尊处优的有钱贵妇。
　　他们坐到江白的对面。
　　女人一抬手，态度傲慢：“小哲，就是她？”
　　许哲回她：“是的夫人。”
　　女人对江白报以冷眼，嘲笑：“君然这是什么眼光，这种女人他也看得上？”
　　江白突然就明白了，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是许君然的妈妈。
　　许哲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后，女人抬手抚了一下皱褶的衣角，看过来的眼神极其的凌厉：“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君然。”
　　江白的心“忽”地沉了下去，脸色却是没变，嘴角全是冷笑：“你搞错了，是你儿子缠着我。”
　　女人觉得可笑：“就凭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江白，你的事情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你接近君然还不是为了钱，你在这里装什么！真是龌龊！”
　　江白轻笑：“难怪许君然一脸流氓的样子，原来是家教太差。”
　　“你？！”女人气结，猛地用手指着江白的鼻子，大骂，“江白，我说过你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的父亲，江之郁，‘繁花似锦’里最红的少爷，年纪轻轻竟然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还不知道是和哪个小姐生的下贱货！真是不要脸！”
　　江白的脑子“唰”地一片空白，全身僵硬。
　　“有那么恶心的父亲，你又干净到哪去！”
　　“闭嘴！”
　　“哼！现在生病住院了，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光彩的病，这种败类死了都是活该！”
　　“闭嘴！！！”江白从座位上跃起，一挥手打掉了桌子上的花瓶，洒了一地的碎片。
　　江白痛苦地捂着耳朵，咬牙切齿想要忘掉刚刚听到的话，有泪水不自觉落下，她恶狠狠的对女人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嘴角有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她白色的衬衫上，江白的眼神空洞，嘴里不住地说着，“不会的、不会的……江之郁，他不会的……”
　　一路疯疯癫癫的狂奔！江白早已失魂落魄！
　　当江白清醒过来时已是黄昏时分，病房窗外的晚霞特别漂亮，好喜欢这样的景色，像一种残酷的美，它明明就在眼前却永远无法拥有它，每当看到天慢慢黑尽，那似血的霞光散去，心是痛的可以，一面留恋，一面又期待明天的落日，然后重复的心痛，周而复始没有终结。
　　病床上，江之郁对着她虚弱地笑着：“云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江白垂着头不说话，一开始羞辱愤怒的心情不知何时转变成隐含了些许期待的守望，她抬起头，满脸泪水：“……江之郁，你告诉我……你……你从来没有轻贱自己……”
　　江之郁的眼睛骤然瞪大，眼神慌乱，声音破碎：“……云儿，你为什么这么问？云儿，我……”
　　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他那踌躇停顿的话语明确地表示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实。
　　江白睁大了一双眼，身体有些僵直，心里的痛化为藤鞭凌厉地攻击着她的全身，她对着江之郁凄厉的叫喊：“为什么？江之郁！为什么？”
　　江之郁眼里的慌乱收起，无奈地勾起嘴角：“……云儿，你不明白，在这个社会要活下去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我是你的父亲，我有责任给你幸福的生活。”
　　江白的眼里全是泪珠，她捂着头，骇人的哭声好似鬼魅：“江之郁，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江之郁笑笑，眼光含泪：“我怎么能不管你……云儿，你是她的女儿啊……”
　　“……”沉默良久，江白像是自嘲一般的，悲伤地笑着，“原来如此……”
　　原来你对我的好，只是因为你爱的她。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从来不是为了我，江之郁，你真是好狠的心，不过，如你所愿，我永远都是你的好女儿。
　　江白坐在地上，后仰着头，不敢去看刺目的阳光，双手环住自己，大力地揉着绞痛的心口，不觉自己的这个姿势有多么狼狈。
　　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江白坐在操场边看着，同学们都急急忙忙进了教室，看着，看着，眼神就恍惚起来。
　　铃声响起，依旧无动于衷。
　　学校安静下来，操场里空空荡荡只落下她一个，像在满是尘埃的角落里，像在深不可测的水渊里，身体仰面倒下去，没有人在意。
　　没想到倒头的那一刻撞上一个好温暖的胸膛。
　　江白抬头想要看，这人却笑了，两个人都没有半点反应，他的笑也就沉默着消失在空气里：“江白，想什么这么入神，我都在你后面站了10分钟了，你是在想我吗？”
　　江白看他的脸，眼神淡漠：“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了。”
　　许君然深吸口气，而后露出一贯的无赖笑容：“我知道。”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江白，你有资格问我吗？”
　　“……”
　　江白把身子往旁边移了移，目光看着他，没有期待也没有拒绝，平静的如同深潭古水：“许君然，你喜欢我吗？”
　　许君然一惊，人呆在那里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上竟然飘着几朵红云，他把头偏向一边：“少、少自作多情，谁、谁喜欢你了！”
　　江白眉心微皱，睫毛颤颤悠悠着打开，漂亮的瞳孔里映出他慌慌张张的影子，那样深沉的眼神，叫人看不透。
　　许君然的脸上红地滴血：“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那你管这么多。”江白一笑，转了头。
　　许君然尴尬的不知如何回应。
　　“哈——真不想去上课，好无聊啊，许君然，我们来聊点可爱的话题吧。”
　　许君然看着眼前的人，容貌秀美，一头乌黑的长发，眼角迎着阳光散着细碎的光，戏谑地看着他：“啊？可爱的话题？”
　　“是啊，有没有？”
　　“咦……你要、要听、听什么……”许君然的脸突然红得不像话，害羞地垂着头，说，“我我我……我……我喜欢你……”
　　脑子里有些怅惘，江白红着脸：“哈？搞什么啊，谁让你说这个了……”
　　“……”
　　他想要的，尽管还没有完全要到，但他让她知道了，许君然相信，他跟江白有着一辈子，可是，她和他的相遇，仿佛一场长久的游戏，没有攻略，没有伙伴，没有时间，玩了那么久，转了那么多圈，找不到正确的方法。
　　可是，时光易逝，爱情易老。
　　谁曾想江白的心像极了玻璃花瓶里吸干了水的玫瑰花，花瓣已经开始枯萎，不能触碰，轻轻触及，全是粉身碎骨的伤口。
　　天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江白被淋湿了，她跪在雨里，雷电交加的天，浑身湿透的人，长长的发丝狰狞地贴着脸颊，白皙的皮肤惨白，乌黑迷朦的眼睛惨淡。
　　不哭，没什么好哭的……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许哲打着墨黑的雨伞面无表情的走到她的面前，雨水凄厉，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雨意：“夫人同意了，明天就会把你的父亲转到最好的病房。”
　　江白嘴角勾起微笑，身体一瘫。
　　“阿姨还说了，二十万，换你永远在君然的世界里消失。”
　　江白咧开嘴放声大笑，强忍的泪水终于随着雨水一起落下。
　　许君然……你看你有多可悲……你爱我，我却利用了你的爱……恨吧，我不怕你恨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为了救他，伤害了你又怎样……爱情本来就是一件残忍的事……你爱我吗？你还爱我吗？对不起，可是我……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