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到现在才知道》白色云

44、原来的原来。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想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想来想去，却发现，一切仅仅只是我的空想。
　　脑袋空空，却自以为懂了世界上所有的真理，固步自封。
　　日子突然变得很慢，慢到我可以一点一点的去回想你的样子，可当我终于有勇气去回忆你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想不起你眉眼的样子。
　　落了一地的岁月，却捡不出个有你的曾经，只剩下一些烂掉了的誓言。
　　江之郁，你可知道，我所认为最深沉的爱，就是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渥太华的秋季寒冷无比，再加上绵绵小雨，让人觉得十分的阴冷潮湿。
　　耳边有不知名的乐曲从窗外飘扬而来，伴着细细的雨丝，本就萧条的街道更显苍茫，好像寂寞在唱歌。
　　桌子上的杂志依然翻开在早上看的那一页，手里的咖啡早已经没了热气，我恹恹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发着呆，脑海中的烦愁似海水一样，压抑的叫我喘不过气来。
　　背后蓦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白。”
　　我抖了一下，没有拿稳茶勺，茶勺掉落在咖啡杯里，咖啡溅了一桌，有几滴滴到了我的手上，收起悲伤，把视线转到身后，我的笑颜如花：“安安，你回来了。”
　　苏安看着我，眉头深锁，走过来，抽出面纸擦掉我手上的咖啡渍，轻轻地问：“你就这样坐了一天？你吃饭了吗？”
　　我一笑：“我忘了。”
　　苏安没有反应，看了看我的手指，声音柔软而温柔：“我们去吃大餐。”
　　我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好啊。”
　　雨依旧在下，雨滴打在脸上有一丝清凉。
　　苏安打着伞，把我安安全全的护在伞下，微笑着问我：“你想吃什么？法国大餐还是英国小食？要不要去吃三文鱼和寿司？”
　　沉吟片刻，我认认真真的对上苏安的眼睛，笑着说：“安安，我想吃川菜。”
　　苏安：“……”
　　Feleena\'s餐厅，我和苏安面对面坐着，放心的把点菜的任务交给苏安，我百无聊赖的开始打量起这家餐厅的装修。
　　餐厅里都是让人放松的黏土色调，还挂着几张颇有墨西哥大师迭戈里.维拉风格的壁画，舒适而宁静。
　　苏安抬起头，轻轻地问了一声：“白，你还想点什么？”
　　我皱着细长的眉，慢慢看向他：“安安，我想喝酒。”
　　苏安看着我愣住了，看够了，才转了头对侍者说：“Red wine.（红酒）”
　　侍者笑着退下了。
　　半晌，苏安用低柔的声音对我说：“白，你……想回国吗？”
　　见到苏安探询的目光，我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安安，你在赶我走？”
　　苏安看着我：“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可现在你这种状态，也许，他陪在你身边比较好……”
　　我皱眉：“谁？”
　　“……”苏安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表情有着些许不自然和异样，“白，你需要的不是我……”
　　我：“……”
　　好久的时间，我和苏安都没有再说过一句。
　　侍者来上菜，清蒸鲑鱼，酸奶油玉米卷饼，枫糖煎三文鱼，个个都香味四溢。
　　苏安笑着说：“吃饭吧。”
　　我闭上眼，再睁开，沉声：“安安，我不知道，你竟然也会被人收买。”
　　苏安：“……”
　　我的声音有些破碎：“……我以为，你会懂我的心情。”
　　苏安：“……”
　　我说：“……你不是也爱着他，江之郁，你也爱他……”
　　苏安：“白……”
　　我说：“……安安，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忘记？要怎样才能忘记他？”
　　苏安看着我，眼神里情绪暗涌。
　　我的眼睛明明睁着，却满溢了泪水：“……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才能不恨自己？我该怎么样才能不这么痛苦？……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知道，我爱他，原来我一直爱着他……”
　　苏安：“……”
　　有一些东西错过了，就一辈子错过了。
　　我跟他有太多要做的事都没做，连最后一场认真的道别都不曾做过，所以老天他惩罚我，一句我爱你，也不让我跟他说。
　　让我后知后觉，让我在他不在后，才让我明白，我爱他，爱如生命。
　　这种遗憾绝望的疼痛，要怎样才能释怀？
　　像是被全世界背叛，我无法承受！无法面对！无法施救！
　　我被闷在绝望里，呼吸不得，呼喊不了。
　　江之郁……你再也听不到我的呐喊，你再也看不到我爱你的样子，江之郁，你不是没人来爱，你可知道，我爱着你呢……
　　爱上你，并没有花光我的全部力气，忘记你，却让我痛到无法呼吸。
　　爱情原来这么痛，这么涩，我好后悔，我好恨，我只能活在满满的回忆里。
　　我要怎么办，江之郁，没有你，我要怎么办。
　　饭后，下了几天的细雨终于停了，我和苏安慢慢的散步回家。
　　路灯昏黄，透亮的马路，有夜风缓缓吹来，一身正装的苏安在我的前面走着，整个画面如同过去老旧的底片，映着苏安高瘦的背影，有了时光轮回的错觉。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我有些醉了，不动声色的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风从梧桐树的每个枝桠间扑下来，吹乱了我的发，我的视线，我的心。
　　苏安停下来疑惑地回头看我：“白？”
　　听到他的呼唤，像是被风吹进了身体，无声无息之间缠绕了我的整个心底：“安安，你能告诉我，你和江之郁的事吗？”
　　风从身边呼啸而过，我看不清苏安的表情。
　　他轻轻靠近，他笑，他俯下身抱住我，深沉的瞳孔里映出我泪流满面的影子。
　　苏安的声音异常的温柔：“白，我和你一样，从来没有忘记，也无法忘记。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他还在，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疼痛从身体四处一直蔓延到心底，带起一阵狼狈，我默默无语地哭着。
　　苏安的眼光里有一种转瞬即逝的痛彻心扉，重重地把我抱在怀里，抱得我后背生疼，他轻轻的在我耳边说：“把你的绝望哭出来，不管怎样你还是我最爱的人……”
　　“……”
　　“还有，白，其实你的爱，他明白的……”
　　我不闪不避的站在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不动，表情空洞，泪水继续狂流怎么也止不住。
　　苏安又说，声音平缓：“他知道你爱他……”
　　突然就慌了神，心痛如绞，再也听不到苏安的任何话语，疼痛如海水一般，倾刻间把我淹没。
　　大颗大颗的泪水打落。
　　江之郁！
　　江之郁！！
　　江之郁！！！
　　原来你早就知道，原来你早就明白，为什么默默无言任它错过？明明是你教会我去爱，明明是你给了我爱的勇气。
　　江之郁！
　　江之郁！！
　　江之郁！！！
　　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挡住我泪湿的眼睛。
　　因为这一句话，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最后一根稻草断掉了，再也遭受不了这样极大的痛楚，我紧紧捂着胸口，脸色煞白，抱紧了胳膊蜷起身子，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生不如死的嘶吼。
　　声嘶力竭到了最后，渐渐懂得了，叫喊有什么用，哭泣有什么用，悲伤有什么用，你都不会回来，你再也不会回来……
　　江之郁，在你心里最爱的从来不是我，我只是牵绊你的棋子，你爱的人怎么会是我？
　　可惜的是，你爱的那个人，她从来不爱你，她从来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你以为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她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好可惜，江之郁，你赌输了，满盘皆输。
　　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我是多么多么多余的一个。
　　江之郁，此时此刻的泪水，为我，也为你。
　　我的爱在你那里，卑微，渺小，你看不见。
　　你的爱在她那里，卑微，渺小，她看不见。
　　原来，我们都一样，真是可怜的狠，想要的永远不会得到，想爱的永远不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