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到现在才知道》白色云

13、有始无终的爱情。（回忆篇）

　　而后过了一个星期，清晨，江白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二十出头，模样清俊，身形儒雅，笑容微淡。
　　江白一愣。
　　男人向她点头，友好一笑：“你好，我叫许哲，我是许君然的哥哥。”
　　江白呆住，无声地张嘴一句啊？
　　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欧式别墅，绿水假山，门卫严格。
　　许哲领着她一路直行，他们在一座别墅前停住，许哲开了门，笑着邀请：“请。”
　　江白打量这所房子，太过金碧辉煌，给人不寒而立的感觉。
　　上了二楼，许哲带她来到一间房门口，笑容温驯，声音里充满期待：“那么，江小姐，拜托你了。”
　　推开门，房间里一片寂静，江白恍惚。
　　偌大的床上好似卧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身形瘦弱得仿如寒冬的第一片新雪，让人不由自主有种把握不住的感觉。
　　听到声响，那人只动了一下，如录音机卡壳，声音沙哑而哀伤：“……哲，我不是说过……别来烦我……”
　　江白沉默着，轻轻地喘气，然后，她走到他的床边，与他视眼相对。
　　同血一样颜色的双眸，一遇上那双眼睛，江白的思绪便再也无法控制住：“许君然，你又不是小孩子，生病不去医院，难受的是你自己。”
　　许君然把脸抬了起来，满是血丝的双瞳眨巴了两下，眼里满是疲倦：“你别管我就是了。”
　　江白突然沉默了，转身。
　　许君然的眼里流露出了恐慌，下床一把抓住她：“你要去哪？”
　　江白看了看他抓她的手，那一瞬间时光的沙漏似乎凝住了，她叹气：“我去给你拿药。”
　　许君然黯淡的双眼蓦然变亮了，从他的眼帘深处，逐渐浮现出一种东西，蓦地，下一秒他冰冷的唇就轻柔地贴上了她。
　　江白没有动，她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仰着脸接受他那沉醉的吻。
　　许君然的一双眼瞳一眨不眨，里面全是满得要溢出来的眷恋，他用力地抱着她，用力得像要把两者的血肉融为一体一样：“江白、江白、江白……”
　　江白望着他，说：“你别把感冒传染给我。”
　　餐厅早就放好了琅琊满目的食物，许哲叫他们：“来吃饭。”
　　许君然牵着江白的手，坐下，不满地说：“怎么没有我喜欢的墨鱼？”
　　许哲笑着：“你好多天没吃东西了，吃点清淡的比较好，江小姐喜欢吃什么？”
　　江白回他：“随便，可以不要叫我江小姐。”
　　许哲为难地一笑：“那我叫你什么？”
　　江白说：“叫我小白就好。”
　　“不行！”许君然炸毛，生气地说，“我都没有叫你小白，他凭什么叫！”
　　江白头痛：“只是个称呼。”
　　“那也不行，那我也要叫你小白。”
　　“……”
　　许哲：“呵呵。”
　　江白皱眉：“把手放开。”
　　许君然：“……”
　　饭后，许君然依然粘着江白，一双手像是长在江白身上一样，脸上一丝憔悴也看不见，精神抖擞。
　　江白说：“原来你是他的表哥。”
　　许哲放下咖啡，笑着说：“是的，君然的父亲是我妈的大哥。”
　　许君然不屑地说：“你别看他这样，他已经22了，他妈18岁就跟人私奔生下他……”
　　“君然。”许哲的眼神一瞥，“不要在客人面前说这个。”
　　许君然被人打断了话，竟然没有生气，眉头一皱：“切，不说就不说。”
　　许哲继续说：“我受阿姨之托，偶尔过来看看君然，上个星期，我开门，竟然看到他倒在客厅地板上，着实是吓了一跳……”
　　“啪！”许君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视，“不该说的废话就不要说！”
　　许哲沉默。
　　良久，江白像是感应到许君然的目光，她抬起脸庞，盯着他，然后转头看许哲：“许君然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许哲微微一惊：“君然的父母是做房地产的，也有做金融和物流，全球百强企业许氏明产，君然以后也是要继承家业的。”
　　江白怔住，不说话了。
　　许君然笑嘻嘻地揽过江白的肩：“是不是爱上我了？”
　　江白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太美，许君然失了神。
　　“许君然，你还是别靠近我的好。”
　　“啊？”
　　高三第二学期，也许是大家心里都明白了自己的份量，也许是看开了，也许是累了，一个个都不再紧张的死复习，只是轻松的谋划，考大学的考大学，找工作的找工作。
　　让人吃惊的是，在高考临近的时候，江白竟又请了一个月的假。
　　许君然知道是她家里有事，不过，他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比高考还要重要。
　　她的淡漠，她的冷静，反而让许君然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江白……
　　曾经无数次用不能再温柔的声音念着这个名字，许君然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和她在一起。
　　而后是让人窒息的高考。
　　优秀的许君然轻轻松松地走出考场，一个月的加紧复习，学校，回家，生活就一直这样重复着，像一池温水一样波澜不惊、单调、乏味，叫他累的够呛。
　　今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江白那个家伙高考前就请假了，她应该直接去考试了，许君然和她不在同一考场，也不知道她考的怎么样，他记得她的学号，等成绩下来他帮她查好了，她去什么学校他也去什么学校，反正，她别想从他的手里跑掉。
　　许君然嘿嘿笑着，完全忘记了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以前向他告白的女生就多，也许是要毕业了，要分开了，女生们更是丢开了面子，蜂拥而上，迫不及待的向他表示真心。
　　这都是第几个了？看着红着脸说话的女生，许君然发着呆，受欢迎如他，为什么只有江白看不上眼？
　　他越想越生气，气完了，惺惺念着的依旧是江白。
　　许君然抱头，完了完了，自己为什么只对她死心塌地？爱情的火焰轻快地跳动，他最深的爱恋，只属于江白一个人。
　　女生红着脸说：“……我、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
　　许君然突然扬起一抹坏笑：“不行哦，我有女朋友了。”
　　女生一脸要哭的表情：“……她、她是谁？”
　　许君然的手在头发上揉啊揉，憋着偷偷笑：“呵呵，我的女朋友，她是江白。”
　　今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老师早就打了电话，父亲也说好不容易三年高中毕业，去拍个照也好。
　　不知道为什么，江白走到学校门口，却再也走不动一步。
　　江白看着学校的大门，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属于这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天晚上，江白接到医院的电话。
　　心急如焚的她，凌晨时分，在大街上拦车，但是司机听到她说的地方都摇摇手拒载，她无助，她绝望，她把嘴角咬得出了血。
　　马路边上，江白蹲下身子撕心裂肺地大哭。
　　无边的绝望，就像是没有魂魄的娃娃一般，如同受了万箭穿心般的激烈痛楚而没了生命，江白晕倒了。
　　醒来是白色的医院，江白只觉得全身都在痛。
　　许君然看她醒来，勃然大怒：“你这个笨蛋！发着烧大晚上的在外面瞎跑什么！”
　　江白不语。
　　许君然的眼里满是心疼：“江白，你最近很奇怪，你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白还是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说：“许君然，带我回家吧。”
　　别墅的房间里，许君然把江白安顿好，给她盖好被子：“你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江白闷闷地说：“许君然，我是叫你送我回家。”
　　“不行，等你退烧了，我再送你回去。你现在就在我家待着，我叫哲给你买药了，等下拿给你吃，你先睡。”
　　房间里安静下来，江白最终疲惫地睡着了。
　　凌晨的时候，江白醒了过来，屋子很暗，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进来，浓稠的黑雾，寂静无声。
　　江白赤脚下了床，慢慢地走出房间，她走进许君然的房间，来到他的床前。
　　许君然还在睡梦中，面容仿佛初春的第一缕风，一直晕染到江白的眼底。
　　江白皱着眉头看着他，眼神茫然不知在想着什么，身体骤然打了个寒战。
　　许君然一个惊然，朦朦胧胧地睁眼，呢喃着坐起来：“……江白？怎么了？”
　　江白沉默着，眼里有柔柔的火苗轻盈的跳动，她轻轻上了许君然的床，与他视线相对，四肢撑着，缓缓地爬向他。
　　许君然一愣，身体一僵：“江、江白？”
　　江白贴上他的胸，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波澜，依旧不说话。
　　许君然抱着她温热的身体，心花怒放：“怎么了？做恶梦了？”
　　江白的心跳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他，脸上有着一丝莫可言状的伤，然后，她凑过脸，用柔软的唇吻了许君然。
　　许君然的身子蓦然僵硬，头皮一炸。
　　她主动吻他了！
　　片刻后，他强烈地回吻她。
　　一刹间已是意乱情迷，许君然的吻狂乱而热烈，江白笨拙的回应着他突然袭来的热吻，吸咽着甘露般的津液。
　　意识开始迷离，脑子里有残存的理智，许君然盯着江白的眼睛，喘着粗气：“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江白被他压在身下，姣洁的月光下，她的眼里有美丽的光华：“……知道。”
　　她只说了一句，已足以叫许君然崩溃发疯，他的吻重新覆上……
　　……
　　许君然紧抱着她，嘴里本能地叫着：“江白，江白，江白……”
　　缠绵如狂风暴雨，弥漫而醉人的情欲旖旎一室。
　　第二天醒来，江白睁开眼睛，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叫痛，微微有点颤抖，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梦中的许君然，没有吵醒他，下床轻轻地穿衣服。
　　门口，许哲面无表情，眼里却藏不住失望和鄙视，他递给江白一包东西：“这是阿姨给你的，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江白的眼里有异样的情绪，微闭了闭眼：“我会的。”她狠狠握着那包东西拖着满身的伤痛离开。
　　两个人的世界，倘若其中一个人身上背负了太多，注定双方都得不到幸福，不过，还好，许君然，我还未曾爱你。
　　江白慌慌张张跑到街上，总算拦到了车，气喘吁吁刚坐下，拨通了电话：“苏医生，怎么样了？钱我拿来了。”
　　话筒里传来声音：“江小姐，就在刚才，江先生已经去世了……”
　　江白一僵，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自己的胸口。
　　好闷——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而后，满心的忧伤震耳欲聋的咆哮着，无处宣泄，无法释怀，夹杂着破釜沉舟的绝望。
　　出租车后座上，江白，泣不成声。
　　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我想要回报你，等你回来，我在等你回来，可是为什么，你不回来？你不再回来？
　　从此，江白从许君然的生命里消失了。
　　后来，许君然才知道，江白没有高考，没有拍毕业照，她连毕业证书都不要，就这样，无声无息，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许君然心里的痛楚越发翻涌起来，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抖着！挣扎着！
　　明明他们那么的近，明明他们那样的贴合，明明他那样的爱她。
　　她不见了！不见了！他再也找不到她！再也看不到她！那种恐慌，那种痛，犹如身体里的骨髓被深深割去，痛得他打滚！
　　许哲告诉他，江白接近他，不过是为钱，二十万轻轻松松买断了他的爱情，她不爱他，根本不爱他。
　　不，不！
　　不是的！
　　好痛苦！撕心裂肺的痛！
　　许君然惊骇大叫，手紧紧抓着衣袖。
　　我不相信！她怎么可能不爱我！我不相信！她明明那样的表示，我明明已经拥有了她，我还记得她的吻，她的体温，她的身体。
　　就算是这样拼了命为她辩解，为她担护，许君然的心里依旧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许君然的眼眸瞪大，凄厉大吼：“江白！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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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上，江白和许君然并肩坐着，阳光媚眼，云淡风轻。
　　江白认真地说：“我的记性很差。”
　　许君然笑着问她：“有多差？”
　　江白看他，问：“什么有多差？”面无表情。
　　许君然：“……”
　　江白懒得再说一句话。
　　许君然瞪大了眼睛看她，然后微笑：“放心好了，你记性差，那我无时无刻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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