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她的我》林起笙

16、第 16 章

　　第16章
　　事实证明，冰敷还是有些效果的。
　　阮心竹脚腕的红肿已经消退了不少。

　　医生见状，给她写了张单子：“这是外敷的药，每天擦三次。如果一周内还是没什么好转，就需要到医院做详细的检查了。”

　　阮心竹点点头，伸出手，想要接过他递来的药单。
　　却有另一只手先她一步，把单子拿走。

　　那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弯曲手指的时候，手背的掌骨和青筋迭起，凸显了几分力量感。

　　阮心竹愣了下，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正看到程朔专注的神情。
　　他拿着药单看了眼，又掀起眼帘，抬头与医生交谈。
　　一直在询问注意事项。

　　阮心竹静静听着，莫名有些晃神。
　　……总有一种，被当成小孩子照顾的感觉。
　　这感觉有点微妙，又有点……触动。

　　她悄悄抬眸，盯着程朔的侧脸。

　　恰好在这时，程朔问完了所有问题，转头向她看来。
　　猝不及防对上她视线，他不解地挑了下眉：“怎么了？”

　　阮心竹眨眨眼，因为讶异，嘴唇微微翕张：“啊……没事。”

　　拿到药单后，需要下楼取药。

　　脚腕还在隐隐作痛，她艰难地站起身来，在牵动脚踝疼痛时，没忍住低低嘶了声。

　　明明她已经很小声了。
　　但身旁的程朔还是听见了，转身看她，微蹙了眉：“还是不能走吗？”

　　阮心竹轻轻摆手：“没事，我可以自己走的。”

　　程朔眼睫稍垂，看着她的脚踝，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的片刻空隙，好像把房门启开的动响调高了好几个度。
　　“咯吱——”

　　阮心竹一愣，下意识地往声源处看去。

　　周叙言手握门把，站在不远处静静看她。

　　目光相汇的瞬间，阮心竹的心跳没忍住错漏了半拍，一股似是心虚又似是惊慌的情绪浮上心头。
　　来不及去深想这莫名而来的微妙感受是为何，她已经低垂了眼睫，状似无意地避开她视线。

　　但不去看好像也不能避免什么。

　　阮心竹愣愣地杵在原地，听着渐近的脚步声，紧张地绷直了脊背。

　　一步、两步……
　　男人高大的身影覆在她眼底时，落拓的脚步声也随之停下。

　　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阮心竹暗暗叹了口气，强压住心底的纷杂情绪，慢慢地抬头，迎上周叙言打探的目光。

　　“如果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答应过叔叔阿姨，要好好照顾你。”他如是道。

　　明明是在对她伸出援手，但阮心竹却听出了几分疏离客套的意味。
　　她默了两秒，轻轻颔首：“好的，谢谢叙言哥哥。”

　　对话结束，陷入尴尬的前一刻——
　　“走了。”程朔一把攥过她手腕，将她拉到身边。

　　阮心竹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一个趔趄往他身上倒去，脑门撞到了他的肩膀。
　　“嘶……”
　　大概是手臂使力，他身上的肌肉贲张，硬邦邦的，撞着还有些疼。

　　她捂住吃痛的额头，不解地抬头看他。

　　但程朔好像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欲望，只拉着她往外走。

　　阮心竹只好和周叙言匆匆打了个招呼，顺着程朔的力道，踉跄地跟在他后边。

　　程朔的步子很大，她的脚伤还在隐隐作痛，勉力跟上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似的，疼得她直抽气。

　　两三步走出门诊室，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察觉到她的不对。
　　止步在门口，程朔蹲下身来，干燥灼热的手握住她脚踝，眉间蹙起浅浅的褶子：“还是很疼？”

　　对他刚才的粗鲁行为有些埋怨，阮心竹垂眸看他，回答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嗯，很疼。”

　　程朔半蹲在她跟前，一下子比她矮了许多。与她对视时，不得不仰起头来：“还要下楼梯，你不好走路，要背还是要抱？”

　　阮心竹愣愣地啊了一声，没太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程朔也很有耐心，只静静地抬头看她，沉黑的眼瞳淬了天光，流转着细碎光芒，带了几分认真和专注。

　　阮心竹被他看得有些发愣，缓了好一阵，才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羞赧地往后退了半步，讷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自己走下去的。”

　　但打脸总是来得很快。
　　走下楼梯的第一步，脚腕的疼痛就像是刺入了骨腿，锥得阮心竹倒抽一口冷气，一个不稳，就直直地往前栽去——
　　“哎呀！”

　　幸好旁边的程朔早有准备，瞥见她晃动的身影，行动先思考一步，伸手勾住了她腰肢。
　　阮心竹得以稳住，没从这楼梯上滚落下去。

　　她惊魂未定地呼出口气：“吓死我了。”

　　握住她腰肢的手并未松开，程朔侧眸看她，眼底隐有笑意：“还要自己走吗？”

　　听出他话里的淡淡调侃，阮心竹转头对上他视线，有点可怜巴巴的：“不敢了。”

　　-

　　所以最后，阮心竹还是乖乖地趴在程朔背后，任他背到一楼。

　　因为腿脚不方便，所以缴费取药的事情都由程朔一人承担了。

　　阮心竹坐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等待，无聊地打开了手机。
　　铺天盖地袭来的微信消息险些没把她的手机给卡死。

　　阮心竹等了五六秒，才终于等到新消息跳完，默默点开了对话框。

　　消息全都是孟园发给她的。
　　最开始，孟园还只是疑惑，不懂她为什么上个厕所出来，外边就没人影了，可怜巴巴地询问他们的去向。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没有收到阮心竹的回复，她开始焦虑了。
　　到最近的消息，孟园已经发火了，表情包攻势一波一波的，刷了满屏——
　　【你们吃饭居然不！带！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吃得多，舍不得花钱！】
　　【你宁愿和一个男人双宿双飞也不愿和我缠缠绵绵！你无情无义没心没肝！】
　　【你就是一个欺骗我感情的渣女！】
　　……

　　阮心竹一条一条看下来，嘴角不自控地扬起了笑意。
　　等把消息看完，孟园的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竹子，你们不会是出事了吧？】
　　紧随表情包：[弱小可怜但能吃.jpg]

　　阮心竹盯着图片上的委屈猫咪，仿佛看见了孟园耷拉眉眼的可怜模样。
　　一时间，歉疚不安的复杂情绪涌满了心头。她懊恼地搓了下指尖薄茧，拇指按在屏幕上，一字一句回复：
　　【对不起啊园园，我忘了告诉你了。】
　　【我刚不小心扭伤了脚，现在在校医院。】
　　【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回吧~】
　　【我改天一定请你吃大餐补偿！】

　　孟园几乎是秒回：【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啊？你在校医院等着，我马上过来！记得不要乱动哦！】

　　阮心竹正想说不用，身旁一片阴翳落下，打乱了她的思绪。
　　她一扭头，就对上了程朔那双漆黑的眸子。

　　程朔将装了药瓶的白色塑料袋放到膝盖，拿着药单查看，耐心地给她讲明注意事项：“记得擦了药以后不要碰水……还有，如果有不良反应的话，一定要立即停用，知道吗？”
　　说完，他侧过首，认真地看着她。

　　阮心竹愣了下，眨眨眼：“这些说明书上不都有写吗？”

　　程朔眉梢轻挑：“你会看吗？”

　　“……不会。”她梗了一秒，底气不足地回答道。

　　程朔慢条斯理地将药单放进口袋：“那就对了。”

　　……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