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狐传》叶尔小尼特

16、墨妖与龙

　　南勺书房。

　　南勺在牡丹花精本体上，罩了一层光圈，一卷卷宗像刚才一样飞过来，南勺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墨妖好奇，不禁凑前想去看，结果被南勺一笔挡了回去，无奈只好在椅子上坐着。

　　看着墨妖无聊的样子，南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起一抹戏谑的嘴角。

　　百颜本来想看一看自家媳妇，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转头望向书房外，从背面看好一副“美人赏花图”，其实不然。

　　他发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自己媳妇脸上．．．真的不忍直视。

　　百颜看向南勺，两人默默地达成了共识。

　　折腾一番后，牡丹花精已经进入了轮回。

　　南勺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细汗：“这回还好人家命硬。没了修为渡雷劫硬是靠自己的封印挺了过来，剩了一口气。现在她重新进入轮回，化为凡人历劫，飞升后便能直接解除封印，化为真身。”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自己真闯祸了呢。”墨妖同样擦了擦自己的脸。见百颜南勺都盯了自己一眼，疑惑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再次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洁白如初的袖子，没有什么啊，怎么两人都这么奇怪？

　　“因为你比较好看。”百颜敛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还是我家小百颜好．”墨妖听完什么不悦都散了，一下子扑到百颜怀中。

　　不得不说，有句话很适用于现在的墨妖：来得快，散得也快。

　　“是你比较丑。”南勺冷不丁来了一句。

　　墨妖就算神马的好心情也散了。自家媳妇夸他一句，他还来凑热闹。

　　他转向百颜，想让他再夸他一句，结果，看见百颜还是在盯着他的脸。那样子，像是想忍住什么一样。

　　墨妖心中疑虑又升了起来。他趁百颜还没回神，抽出他腰间佩剑，举到面前，他快速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一团黑渍，而且还是一只乌龟！

　　墨妖迅速反应过来，刚才他好像碰到了南勺的笔？！可那不是白的吗？既然是白的，那在卷宗上为何能写字？所以说，他！被！坑！了！

　　百颜看见墨妖的动作，心中一松，憋笑成了真笑，看样子，两人是要再掐架了。怎么办，忽然好期待！

　　如愿以偿看到了两人掐架，百颜却感觉神识有异。他严肃得冲两人喊了一声：“停！”

　　两人当即愣住，百颜还是头一次这么严肃。两人脑中反应就是“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们也严肃起来，刚才的拌嘴就当从未发生过一样。

　　百颜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紧闭的双眼睫毛偶尔颤动，一秒，两秒，一分钟，百颜睁开眼，神色松动，墨妖上前，牵住他的手：“是不是，有事发生了？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面对。”

　　墨妖在看到百颜刚才的神色时，心中已然“咯嗒”一跳，莫不是，计划要提前了？但心中疑虑当着南勺面又不好说。

　　百颜岂会不知道墨妖在想什么。他反握住墨妖的手，轻轻的说了一声：“没事。”

　　轻轻的一句话，却足以让墨妖放心。

　　“那到底是什么事？”现在两人仿佛打哑谜一样，南勺从刚才就看着两人，他心中焦急一分不少。

　　百颜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天帝遇刺，但好在安然无恙，现在急召我去大殿。”

　　南勺思索：“那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不知，只知道是个银针高手，且善用鬼阵。”

　　有一条他不敢说，那个人，额间有与墨妖一样的印记。

　　百颜的眼眸暗了下来，看向墨妖。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快去吧。”墨妖率先开口，“我等你。”

　　百颜苦笑一声，随后恢复成以往的样子，向大殿走去。

　　墨妖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

　　南勺回忆着刚才墨妖百颜两人的互动，总觉得有点不对：“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墨妖楞了一下，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墨妖像平常一样扯起一抹轻笑：“没有，你多想了。对了，我有点饿，咱们去找点吃的吧！！凡界有间特别好吃的店，伙计长得也帅，而且价格绝对便宜．．．”

　　南勺注视着墨妖轻笑着的脸：“别想骗我。”

　　墨妖应对自如：“哪有，肯定你想多了。”

　　南勺不紧不慢的开口：“你的话——”

　　“太多了。”

　　墨妖这时虽然不明白，但也知道自己已经被拆穿了，真是．．．

　　怎么说呢，这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显笨，知道．．．又太聪明了。

　　他压下心中缠绕的思绪：“我不都是这样的嘛，话说，你到底去不去啊？”

　　二人僵持几秒，南勺叹了口气：“如果哪天愿意告诉我了，就来找我吧。无论你们处于何种境地面对何人。”

　　“我．．．随时恭候。”

　　“至于你说的那家店，有机会，我们三人一起去。”

　　墨妖不语，说实话，如果真到那个境地，无法挽回，他一人承担也可。

　　但是，凭什么，自己又没做什么，凭什么，就要接受天庭的裁决，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逍遥自在，而自己和自己的爱人，朋友就不能。

　　墨妖感到一股无力感向自己袭来，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一如那晚，被血红的雨水包围着。

　　他睁开眼睛：“我知道了，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真相。

　　而后，扬起了嘴角，道别，一个人朝很花海走去。

　　南勺，看着眼前的墨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眼前，苦笑，司命府的大门再次紧闭。

　　墨妖选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前往花海，他慢慢地走，因为他知道百颜定知道他要去花海；因为他．．．不想那么快知道真相。

　　从百颜刚才话里，明显是有人要假扮他，万一众人真的认为是他，那．．．天界原本抓捕他的计划便肯定要提前了。

　　撇开天界，这个人跟他一样会用鬼术银针，恐怕身份也一定不简单。

　　青若看着墨妖，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帮他承担这一切，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墨妖一到花海，便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墨妖环紧那人的腰，蹭了蹭。微风拂过他们的长发，黑色与银色织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黑白相间的蝴蝶。

　　百颜牵着墨妖，二人坐在幽灵树下，抬头望着天空。

　　“告诉我吧，今天的事。”墨妖把头靠在百颜肩上，低头玩弄着百颜的手指。

　　“那群老东西都认为是你做的，计划要提前了。”百颜握紧了墨妖的手。

　　“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嗯。”以往这个时候百颜都会和墨妖开个玩笑调节下气氛，可是现在，有心无力。

　　“他们要清理你在凡间的人脉和医馆，顺便要我去试试你实力的深浅。”

　　百颜话说到这已经很明白了。如果墨妖实力在百颜之下，那便杀了他；如果墨妖实力在他之上，便倾动天界大军，说不定还会联结修真界的各派。

　　在他们眼里，墨妖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爆炸。为此，必须要防。最好，杀之而后快！

　　“呵，‘正义’啊。”墨妖出声，眼眸里是无尽的嘲讽。

　　他相信百颜不会对他动手，但那群老家伙也不会放过他。

　　但他还是很开心，因为他和百颜之间的爱情是没有掺杂任何的利益或其他元素，只是单纯的爱。

　　“我们成亲吧。”墨妖坐到百颜面前，“既然你要到凡界，不如我们借此机会成亲。”

　　百颜看着墨妖，觉得心里酸酸的。他低着头，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是认真的。”墨妖收起之前严肃的表情，笑着说道，“我想在那件事到来之前，做完我这一生最想做的事。”

　　“好。”只有一个字，却无可代替。

　　百颜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渐渐地，一发不可收拾，脸上却依然笑着，仿佛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得到了父母的爱，又像天上孤独的月亮遇到了温暖的太阳。

　　曾几何时，他就是孤儿，月亮，但还好，他遇到了这一生的太阳。

　　青若心狠狠抽蓄起来，他一直知道墨妖心里有人，一直知道对于那人，墨妖从来就不曾放下。

　　他活了这么多年，被人认为是孤傲，他也从不刻意辩解，因为他知道，没人会同情他，也没人真正了解他。于是，他便一步步把自己的心锁起来。

　　直到那天，他被自己族里的人追杀。

　　他再一次感到了痛。从内到外的痛。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痛？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是他心里还存有一丝幻想。

　　但那又如何，这丝幻想，也已经破灭了。

　　我快要死了。他是这样想的。

　　他费力逃到一片竹林里，都说人死前总会忆起他这一生中最宝贵的记忆，可他发现，只有自己和弟弟在竹林小屋里的记忆。

　　偏偏他遇见了墨妖。

　　他永远也忘不了墨妖在他头顶的轻笑，永远也忘不了他给自己擦去血迹时的细腻。

　　这些，成为了他心底最深的记忆。

　　“以身相许？”他记得墨妖是这样说的。他没告诉墨妖，他一直欠他一声“好”。

　　可惜应该再也没有机会了。

　　若是百颜真的能做到对墨妖“忠贞不渝”的话，那他便退一步，到朋友的地步守护墨妖。

　　做不成恋人，便做朋友。只要能看你一眼，看你幸福，把心底的情意隐藏起来，应该也是可以的。

　　有时他觉得百颜与自己挺像的，在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墨妖，只是他比他晚了。晚了一步，便做不成恋人。

　　“那我这就去跟天帝说，我下凡。”百颜笑了笑，只是红肿的眼角暴露了他。

　　“去吧。”

　　百颜在墨妖脸上吧唧一口，笑了。如几百年前一般，纯真的笑容，没有一丝肮脏和裂痕。

　　然后，没有道别。

　　因为——

　　他会回来的。

　　青若注视着墨妖，似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永生永世也忘不掉。

　　忽然，他注意到了一样，墨妖的袖子里，有一条蛇！

　　“小黑，你也在为我高兴吗？”墨妖并不吃惊小蛇缠绕着自己的手。

　　小蛇亲昵地蹭着墨妖的脸，在他脸上舔了好几下，似在亲吻。

　　“好啦好啦，你口水都粘在我脸上了。”墨妖显然并不反感小蛇的动作。

　　令青若感到吃惊的，除了墨妖与小蛇之间的关系，还有件事。

　　这条小蛇哪里是蛇，分明就是龙，只是缩小到蛇一般的大小而已。

　　而且，这龙的花纹，颜色，角，与他自己一般无二？！

　　他能看出，那龙的功力可比他深厚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他却并未感受到威压。

　　难道，那条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又或者，因为这里是幻境，所以感受不到？

　　他来不及思考，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已经到了凡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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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最近要开学了，开学后事情肯定很多，所以我决定再停一段时间，存下稿，开学时候能用，抱歉了啦。顺便说一下，开学时不定时更新，但一周最少一更，有时间会再更。
最后再说一句，关于小龙的身份大家可以猜一下，到后面会公布的，但没有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