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缘刻

2、港口

　　这天夜里的雨格外的大。

　　雷声翻滚海浪咆哮，港口的海船都随着浪花飘摇，雨滴噼里啪啦打在船帆上，港口的木板上，密密麻麻的雨伞上，这声音乱的使人焦虑。

　　布袍年轻人立在雨中面朝大海，身后是十几名黑衣壮汉，也不撑伞，安静的站在年轻人身后。
　　“看见了吗，天启的船到了。”年轻人闭上了双眼。

　　他站在石砖的最边缘，前方黑色巨舰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身影虽然巨大却也在海浪中摇摇晃晃。年轻人忽然开始放生高歌。调子是雷州的某种远古史诗，激烈又幽寒，有着雷雨的伴奏，他倒不像是在歌唱，而是怒吼，想要压过雷雨的呼吼。

　　“白将军，快靠岸了。”有人低声说。

　　白远站在船头，细发被雨冲刷贴在额头，雨滴落在甲板上弹起来嘣嘣作响，像是在敲打一块中空的朽木。
　　年轻人的歌声穿海而来，白远看着那雨中歌唱的身影，浪花不断拍击在他身上，可他不曾摇晃一分。这就是雷州人么。白远对着年轻人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年轻人睁开了眼，歌声戛然而止，“迎客！”

　　雷州的雨经年不息，雨伞蓑衣斗笠是家家户户的必需品。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雷州的三大港口是最为发达的地区，往来商船的转口贸易利润使每个统治者都为眼红。与大部分雷州部族一样，港口也建立在流水之上，河渠代替了道路成为了运输的主要途径。

　　毕钵罗就是这样一座港口，远处的九座高耸的黄金祭塔依次层层簇拥，最高的那一座顶上镶有百颗胭脂碧石，商船在半日航程外就能看到它发出的红光。
　　为了防止雨季涨水，居民们会把房屋修建的高一些，因此在夜里看去港口的灯火都显得错落有致，仿佛满目星砂。人们也称毕钵罗为，千灯之城。

　　兄台怎么称呼？这么大雨，有劳你为我们费心了。客栈中，白远摘下了斗笠，斜挂在身后。

　　在下木凡，家父得知新皇派人来了雷州，便让我前来迎接，您就是白远将军吧，这位是
　　他看向白远身后，一袭青衫的人低头站在白远身后一言不发。

　　白远让开身子“他啊，百里千秋，死活要跟着我来的臭小子，你叫他千秋就好了。”青衫男人抬起了头，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木凡话锋一转“那，白将军，你们这次来雷州是....？”

　　白远眼眸子转了几圈“那个叫什么，塔什么哈伊？是在这吧？”

　　木凡脸色微变，“白将军，能否上楼借一步说话。”

　　他是雷州丛林的老熟人了，大半个雷州丛林他都熟悉的很，唯有那去塔吉哈伊的路，从未走过，老人们也都对那森林闭口不提。可是险地生奇宝，人们都知道那林子里有宝贝，曾经有人进那森林里抓了只奇鸟，三眼四翼獠牙利爪，在黑市里卖了个不菲的价钱。里面的奇珍异宝引得各路人马深入森林，最后却都极少有人活着出来。
　　木凡有些好奇，这些东陆人怎么会对塔吉哈伊感兴趣？

　　“白将军，不瞒您说，您知道塔吉哈伊在我们雷州语里是什么意思么？”

　　“不可靠近的森林。”百里千秋随口接道。

　　木凡露出惊讶的神色，既然知道那是不可靠近的森林，那还为何要来？
　　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想要进去寻宝，他们大多身背巨额债款，就指望着能在林子里找到什么好东西还债，都是亡命之徒。那么多年了，几乎所有进入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过，将军，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尚不能在那林子里全身而退，何况你们东陆人呢。他点燃了烟筒，让那口雷州特有的烟气在肺里翻滚了几下，幽幽地吐出一口黄色烟圈。雷州人常年带着湿气，肺里也想是积了水，呼吸起来都是沉重的，要靠雷州那口辣烟烫一烫才舒服。

　　“那新帝很缺钱？”

　　白远大笑，“木凡兄多虑了，也罢，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奉命去那林子里查案而已。新帝，对那林子里三十年前发生的事很感兴趣。”

　　三十年前？这怕是得问问家父，老一辈的人，都对过去的事情闭口不提。

　　寒风吹的木窗啪啪的响，房间里的蜡烛灯也摇摇晃晃。

　　不早了，那两位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会安排家父与各位见面的，你们想知道什么，与他老人家聊聊就好了。另外，别吹灭蜡烛，灯火不息，虫群也就不敢逼近。说罢，木凡便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百里家的小子，你觉得那人可信吗？”白远眯着眼睛，他不像他那几个叔叔哥哥，能在东陆领军打仗，白远更擅长洞察人心。
　　“将军，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吧。”千秋面无表情，“我跟你来，也不是为了帮你，只是想悄悄那真相究竟是什么罢了。”

　　.......

　　巨木在半空中支起墨色阴云，巨大的根须下埋着的是森森白骨。雷州这片土地，从三十年前开始，就注定不会太平。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空就写，没空放着，第一版懒得加细节，看看故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