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域》蝎子兰

3、喝死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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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渊半昏半睡，迷茫睁开眼，荧荧花柱照亮视野，还在郁金香里。花瓣外面仍是夜晚，他打开控制面板看一眼时间，睡了两个小时。方豁然抱着龙渊伤腿睡着，大概是冷，身上没有衣服，只能往龙渊身边缩。龙渊坐起脱了军装外套给他盖上，正看见方豁然后心口的文身，一只工笔画的蝉。
　　蝉？
　　方豁然肤色异常的白，黑色的蝉更加扎眼，栩栩如生。
　　龙渊盯着那只蝉看，盯得蝉像是活了过来，振振欲飞。
　　你一个新手，为什么会出现在秘杀森林，刚好还是爆|炸的附近，而且毫发无伤。

　　完全天黑，九区戍卫军互相搀扶着狼狈回来，挤在喝死拉倒的人出来看，一个一个点名，少了龙渊。陆续有其他区的戍卫军来问龙渊回来了没有，喝死拉倒只好沉默以对。九区戍卫军也不吭声，只灌酒。
　　最后还是乔伊苦涩道：“领任务的是龙哥，不让我们上前，就让我们远远跟着，他自己一个人走前面，反正王都戍卫军追踪器上只显示一区上尉的位置。本来说是个搜查任务，谁知道会爆|炸。我们离得远，被震得摔地上摔昏一片。后来王都戍卫军出来清场。我们跟着王都戍卫军找龙哥，没……没找到。”
　　喝死拉倒里一片肃静。酒保老板撑着头不吭声。忽然系统提示，酒保老板凌空打开控制面板，交流频道里龙渊问了句：大家都好吗。
　　酒保老板笑出声，喝死拉倒所有人转头看他，干瘦严肃的脸上难得笑成这样：“龙渊没事。他问都还好不好。”
　　九区戍卫军在戍卫军频道里看到龙渊问：都还好吗。
　　乔伊喜极而泣抱着头冒一句：“操……”
　　喝死拉倒刹那沸腾，大家狂欢着大叫：“为了庆祝老板你打个折吧！”
　　酒保老板翻个白眼：“没门。”

　　方豁然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靠着花瓣坐一晚上。一闭眼再睁开，发现自己居然枕着龙渊的伤腿，吓得整个人一弹：“对不起，疼吗？”
　　龙渊摇头。
　　可是郁金香实在太小，龙渊个子太高，再加个方豁然，不碰到龙渊伤腿就只能彻夜保持清醒端坐。刚刚凌晨，方豁然决定这次一定不能睡着铁了心睁眼坐着到天亮。疲惫却早拆散了他，他的意志控制不住自己往下塌。龙渊坐起腾出空间，方豁然拒绝，睁眼抱着膝盖硬挺。龙渊看方豁然身上已经基本愈合痂都掉光的伤口，忽然冒一句：“你……镇痛。”
　　方豁然没理解，龙渊放轻声音：“你的技能还没开，我觉得可能是治疗师。”
　　方豁然睡眼朦胧：“治疗师有用吗？”
　　“有，当然。”
　　困意捏住了方豁然的眼皮，沉沉睡去。
　　龙渊观察他。除了伤口愈合速度过快，再无异常。

　　喝死拉倒当然要彻夜狂欢，酒保老板在系统里问龙渊：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来。
　　龙渊回答：秘杀森林。早上回去。捡了个人。
　　酒保老板回复：……行，带回来吧。反正最后还得跑。
　　龙渊没回复，酒保老板心想我操这个心？龙渊就是喜欢捡新手罢了，只不过因为龙渊刚进诡域时，没人帮他。
　　……不过等会儿，什么意思，龙渊不是在秘杀森林里么，秘杀森林里上哪儿捡新手？

　　龙渊观察方豁然，发现不光是方豁然伤口愈合加快，挨着方豁然，他的伤口愈合速度也加快，腿正在恢复。龙渊只记得自己被炸上天，那一刻仿佛解脱，到此为止了。他记得濒死时用被烫得皮肉脱落的手拦了个傻乎乎的新手，最后救一个人，就是这个方豁然……再一醒，就只有断腿的伤。为什么呢。
　　方豁然睡得很不安，眼球快速转动，正在做梦。他梦到很多静态的碎片，一个县城郊区的小院，里面红色的木马，秋千，一张纸上“方豁然”当兽医的个人履历，全是静态的。方豁然知道自己进入了“诡域”，一个“做游戏”的地方，就是想不起他进诡域之前的经历。他从哪里来呢？他梦到父母照片，捡起来一看，没有五官。
　　方豁然吓得睁开眼，居然还没有天亮。龙渊坐着，表情不大，神色温和，像春风拂过峻峭险崖。方豁然愣愣看着，伸手迎着春风摸上龙渊的脸，吓他一跳，往后一仰。方豁然丝毫不觉得不妥，很认真地想要抓住一丝春风，龙渊握着他的手腕子：“你一个新手，是怎么从生谷跑到秘杀森林那么深的地方的？系统给你分配哪个区？”
　　方豁然低头看自己周身浮现的新手标志，正在减淡，时效要过了。
　　生谷又是哪里。
　　龙渊微微蹙眉：“咱们组队。”
　　方豁然眼前跳出一个组队申请：
　　[玩家龙渊 申请组队是/否]
　　方豁然凌空一点“是”，金色字体散去，眼前弹起控制面板，空空如也。
　　龙渊翻着方豁然的数据，非常震惊。他带过无数新手，没见过如此简陋的新手界面。方豁然的系统界面几乎没有能用的，简陋到快要跟被诡域屏蔽的游杀队一样了。
　　交流界面，方豁然能收到团队信息，但通讯录私聊完全不行。
　　已经收到新手任务，兑换界面倒是开了，只能兑换日用品。
　　金钱数量，零。
　　五个简陋包裹，空的。
　　“你已经收到新手任务了？”
　　方豁然茫然：“什么意思？”
　　新手，就是不知道应该知道什么。

　　[任务：人偶之城]
　　[进入任务倒计时23：55：32]

　　方豁然对着这行字看了半天，毫无反应。龙渊发现他接了任务，技能居然还没开。这个横跨外城从生谷走到秘杀森林深处的新手，没有技能。
　　龙渊观察方豁然，方豁然的眼神一时迷茫一时清醒，郁金香外阳光破晓，方豁然探出郁金香看外面。居高远眺，目之所及都被王都戍卫军夷为平地。方豁然喃喃自语：“应该把戍卫军灭掉。”
　　龙渊一愣，方豁然转脸看到他，自己身上还披着龙渊的戍卫军制服，自己笑起来：“不，不对。你也是戍卫军，屠光戍卫军就遇不到你了。”
　　龙渊看方豁然，最后还是解释：“戍卫军是系统认证征调的，系统只会源源不断地认证，‘屠光’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方豁然盯着龙渊看：“怎么解决问题呢？那就干系统。”
　　“……那大家就都回不去了。”
　　太阳完全升起，昨天六翼垂云仍然在，血红金边即将消散，惨烈瑰丽的光映进方豁然琉璃似的眼睛，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是什么？”
　　“有人升到半王级别了。十二级往上就是半王级，算半个NPC。”
　　“真正王级就成全NPC了？”
　　“嗯。”
　　变成NPC完全丧失记忆和人格，永远成为诡域的一部分，永远无法离开。
　　方豁然在晨光中转头看龙渊：“你几级？”
　　“……七级。”
　　方豁然跪坐在郁金香里认真地看着外面。生灵涂炭余烬袅袅的秘杀森林，代表开始堕入地狱的六翼垂云，朝日正在升起，他开始想他能回到哪里去。
　　他仍然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他能去哪里？

　　龙渊轻轻问了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九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