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语》鹿南鹿南鹿

4、第 4 章

　　曾经，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幻想着，总有一天，会有一名帅气的侠客吻醒在沉睡中的我，从此我们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被一个有着无邪童颜的老流氓，给破坏了！
　　“……你干嘛？从回来开始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半牧一脸嫌弃地看着趴在她房间桌子上的小鹿。
　　“师父……我不再纯洁了……”小鹿气若游丝。
　　“……”半牧眨眨眼，“你不只有蠢，哪来的洁？”
　　小鹿抬手一个杯子砸过去。
　　这师父一看就不是亲的。
　　“师父，我们再过多久离都啊？”小鹿白了眼用手指玩弄着杯子的半牧。
　　“半年吧。”
　　“这么久！！！”
　　半牧看着跳起来的小鹿，感觉有点不认识她了。
　　这还是我那个到了一个地方恨不得住个十年八年吃遍所有美食的徒弟吗？难道水土不服？
　　小鹿跳脚了半天，最后还是摁着自己坐了下来。
　　皇都这么大，只要不乱跑，总不至于再碰到她吧？等明天拿完钱我就呆房间里好好读书……
　　“啊对了师父，我今天赢得了一场擂台赛。”
　　“嗯。”
　　“然后主办那擂台赛的将军叫我明天去领赏，还说要把你带上。”
　　“……我？你赢了什么？”
　　“好多好多钱！”
　　“那为什么要叫我去……”
　　……

　　深夜。君王的寝室。
　　“老魏，我叫你去保护他你听到了没有！”
　　白启桥气愤地将手边的花瓶砸向影卫首领。
　　他没有躲，任凭少年在他身上发泄愤怒。他包容着少年的委屈。
　　“我只服从先帝的指令来保护你。”老魏很平静地开口。
　　“先帝先帝！父皇已经走了！现在我才是皇帝！”
　　“你这皇帝，做得可真憋屈。”
　　少年一愣，因愤怒而张开的手臂掉了下去，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他蜷起身子，慢慢把自己缩紧。眼泪从眼眶中滑出，他捂住嘴，颤抖了起来。
　　老魏叹了口气，沉默地思考着未来。

　　北之森外。驻地主营。
　　白启遥停下笔，伸手抱过信鸽，小心地吹干了墨汁，将小纸条塞入信筒中。
　　“能传到，就好了。”
　　白启遥掀起帐篷通风口处的帘子，目送信鸽飞向漆黑的夜空。
　　能把我的思念与关心，传达给你就好了。
　　“殿下，防御部署已经完成。”
　　白启遥转身，对刚进来的影三笑笑。
　　“辛苦你了，坐下喝杯茶吧。”
　　“这有失尊卑。”影三依旧低着头。
　　“在我这不需要理会这些，来！”白启遥拉着影三坐下，“那家伙也真是的，出个侦查任务而已，何必把影卫都派来保护我。”
　　“殿下还是小心为妙，营中有不少居心莫测之人。”
　　“嗯，我知道。”白启遥望向夜空，京城方向的夜空。
　　我知道有很多人想让我死，但是我死了那个人会很伤心的。
　　所以我一定会回去的。

　　正午。将军府正厅。
　　小鹿坐在主位上，如芒刺在背。
　　半牧刚与她一起进来就被南晔先震惊后恭敬地请去偏厅谈话了，而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圈坐在客位上神色各异不停窃窃私语的中年人。
　　喂……我不就拿个奖金吗……为什么搞得像三方受审一样啊……
　　小鹿都快哭出来了。
　　不久，像是商讨完了，一位长相还算比较斯文的中年男子站起来对小鹿宣布道：“既然你通过了擂台赛的考验，那么我们也将遵守约定把南……”
　　“慢着！我不同意！”
　　突然从门口冲进来一位年轻男子，一句话没再多说，拔剑就朝小鹿砍去。
　　小鹿一脸懵逼往旁边躲闪。
　　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打架？！话说我根本还没开口吧？！
　　“南猎旭！放肆！”
　　青年不甘心地停下动作，转头对中年男子吼道：“为什么！我与奈儿相爱那么多年！现在却说要将奈儿许配给这个不知底细的女人！这叫我怎么接受！”
　　“够了！这是家族的决定！再说小鹿姑娘可是赢得了擂台赛的人！就凭你怎么可能战胜她！”
　　“最起码，我可以与她同归于尽！”南猎旭双目通红死死盯着小鹿，抬步冲出就想与她拼个鱼死网破。
　　“旭哥不要！”
　　闻声，小鹿猛地转头看向门口出现的金发女子，心中沉睡的感情被瞬间唤醒。
　　我都已经那么躲着你了……
　　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老！流！氓！！！！！
　　南猎旭停住动作，慢慢失了力气。
　　“旭哥，不要挣扎了，我们没有未来的！”南彩奈声泪俱下，“求你了，放弃吧！这是我自愿的！”
　　“如果这真的是你自愿的……那么祝你们幸福。”南猎旭蹒跚出了主厅，留下的背影十分沧桑。
　　“唉……过会儿我会派人去安抚他的，你就不要伤心了。”中年男子轻轻拍了拍还在捂脸哭泣的南彩奈，抬头对小鹿道，“我们家族的千金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
　　小鹿：“……”
　　你在逗我吗？
　　“这位姑娘，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今后就要一起生活了。在这之前，我想给你看件东西，请你跟我来。”
　　在小鹿破口大骂前，南彩奈先开口了。
　　她脸上的泪痕与红肿的双眼让小鹿迟疑了下，接着双腿就不受控制地跟着她走了。
　　这老流氓大概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小鹿这么想。
　　然而在进入主厅后面的一个房间后，南彩奈拧起盆里的毛巾往脸上一扔，整个人往摇椅上一靠，就开启了哀嚎模式。
　　“哎呦喂累死我了——演戏果然不适合我啊——”
　　小鹿:“……”
　　看这南彩奈这副样子，小鹿再不了解情况也知道自己完全被耍了。
　　忍着头上爆起的青筋，小鹿一把将南彩奈扯起来：“老流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诶诶诶别生气别生气——看看桌上我为你准备的东西。”
　　冷漠地将南彩奈丢回椅子上，小鹿打开了桌子上的箱子，却在一瞬间被闪瞎了眼。
　　“这是你要的千金，对吧？”南彩奈将热毛巾重新敷在脸上，“我说你在打比赛之前给我好好了解一下啊，连自己到底赢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我到底……赢了什么……”小鹿僵硬地扭头看她，隐隐记起了曾经师父教她的‘千金’的另一个意思。
　　“我啊。”南彩奈抚额，“我乃将军府上唯一千金大小姐——南彩奈！”
　　“我可以拒收吗？”
　　“那把金子也还我。”
　　“……”
　　小鹿将毛巾从她脸上抓起，却在看到她慵懒的面庞时猛然想起昨晚的事，不由得脸一红退后了几步。
　　“你你你到底想干嘛？！”小鹿脸上发烫。
　　“不是说了嘛！要你娶我啊！”
　　“开什么玩笑！我们才见过两面？！”
　　“只要有爱，这些都无所谓！”
　　“谁跟你有爱啊？！！！”
　　小鹿想把她扔出去。
　　“好啦不玩你了。”
　　南彩奈站起来，朝小鹿走去。
　　小鹿看着她越来越近，心跳突然加速，嘴唇紧张得抿成一条线。
　　这老流氓又想干什么又想吻我吗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该怎么办推推推开她还还还是直接一巴掌可看她那么弱不禁风会不会一巴掌下去出问题啊啊啊啊……
　　南彩奈从小鹿身边走了过去。
　　……哦。
　　小鹿仿佛听到了嘲笑。
　　转头，看着老流氓在书架前捣鼓了几下，一个暗门就在书柜旁打开了一道缝。
　　“跟我来。”
　　你说跟我就跟哦？！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南彩奈回头瞪了一眼。
　　小鹿乖乖跟了下去。
　　暗道不宽，也就够一个人通行。小鹿跟着南彩奈七拐八绕，在暗道两侧夜明灯的指引下走了近半刻钟才到了一个墨色大石门前。
　　南彩奈把石门旁的一块突起的石块摁了下去。
　　小鹿只听到“咔啦”一声，石门就悄无声息地向两边滑开了。
　　“哦～还是滑动式的！”
　　“可是看你并不是很惊讶。”
　　“嗯我见过一次，两年前跟师父在一个地穴中。同款。”
　　小鹿已经完全被门后的世界所吸引，忘记了她是受南彩奈的威胁才下来的。
　　“选中你说不定还真是天意呢……”南彩奈眯眼勾起嘴角，“欢迎来到——我的藏书阁。”

　　偏厅。
　　南晔让人上了最好的茶，屏退了所有人后，自己亲自给半牧端了过去。
　　“南将军，这礼我可受不起啊。”半牧笑着接过。
　　要是白启辽在就会发现，小鹿那嘴上谦虚但行为毫不客气的样子跟半牧如出一辙。
　　“要是连欧阳庄主都受不起，那我莫不是成神了？”南晔哈哈一笑，完全消除了自己对小鹿身份的怀疑，“在我们江湖人眼里，欧阳庄主才是传说级的人物啊！想那二十年前风云动荡，您一战成名，与灵……”
　　“往事何必再提。”半牧用杯盖轻划杯沿，微微笑道，“不知南将军请我过来是有何事？莫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做了什么谬事坏了将军兴致？”
　　南晔顿了顿，见半牧不愿意提起从前事，便识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欧阳庄主没听令徒提过吗？小鹿姑娘赢得了擂台赛，即将娶小女过门。”
　　半牧一口茶喷了南晔满脸都是。
　　“等……那丫头跟我说她赢的是钱……难道说……”
　　南晔用袖子擦了擦脸，心情复杂地看着心情复杂的半牧。
　　“唉……”半牧扶额。
　　“既然她不明所以地跳进了圈套，要坏规矩也是极不得体的。”半牧垂着的眸中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但我作为小鹿的师父、亲人，同样不希望她不情愿地被指婚。您看这……”
　　“欧阳庄主请放心，若是令徒不愿，我们找个理由再办场擂台赛便是，绝不会为难到您二位的。只是……”
　　“只是？”半牧已经做好交钱了事的准备了。
　　“只是小女昨夜亲自试了令徒，告诉我令徒怕是误会了比武招亲一事。但小女却十分有信心地说一定会将令徒拿下，并说初吻已献给令徒便是非令徒不可了……”
　　半牧：“……”
　　她喝了口茶压了压惊。
　　难怪那丫头昨夜说她失了纯洁。
　　徒儿大了不中留啊。
　　“那这事就交给你们去折腾吧，我年纪大了，这么一惊一乍的迟早会突发心脏病。”
　　“哪的事儿啊，欧阳庄主明明还这么年轻貌美。”
　　“马屁就别拍啦，太客气！”半牧享受道。
　　南晔当作自己啥也没看到。
　　“对了，还有一事想请教欧阳庄主。”
　　“嗯？”
　　“不知小鹿姑娘的全名是什么？”
　　半牧僵了一下。
　　可南晔却并未注意到，继续说着：“若是成婚了，铭牌上只有小鹿二字未必太不重视，所以希望能得知小鹿姑娘的全名……”
　　“欧阳灵。”
　　“……嗯？”
　　半牧轻轻一笑：“她的全名是，欧阳灵。”
　　为汝之子，冠吾之姓。
　　汝，可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