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花归处》墨青石

10、纠葛

　　“嗡，嗡，嗡······”手机振动打断了凌柯在沙发上回味的思绪。
　　“喂，蒋大傻，你打电话给我作甚？”自己很忙，等一下还得去接苏清岩的好伐。
　　“凌柯，”蒋树似乎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思，“公司有人来了，现在正在会议室里坐着。”
　　是谁的到来会让蒋树特地打电话告诉自己？
　　“谁？”
　　凌柯隐隐有了答案。
　　“凌天刚。”
　　电话那头似乎没了气息。
　　“喂？凌柯你还在听吗？”
　　“听着呢，他来干嘛？”但是声音明显低沉了很多，还夹杂着几丝戾气。蒋树不由得紧张起来。
　　“可能跟前几次一样的目的吧。要不我把他打发走吧，或者晾着他。”蒋树有些头疼。早知道自己今天就早点溜了，免得碰上这种事情。一个是商界巨巨，一个是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兼基友······
　　“没事，我现在过去。我跟清岩说一声，等会儿你帮我去接一下她吧。”
　　“也好。”

　　凌柯挂下电话，拨通了苏清岩的手机。
　　“喂凌柯，”女孩明亮温柔的声音稍微安抚了自己刚刚即将失控的情绪。“你是到了吗？”
　　“哦还没，”凌柯清清嗓子。“我现在得回去公司一趟，所以想跟你说让蒋树去接你一下。”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苏清岩有些担心，凌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
　　“没事，就是有个人突然来了，我得去见一下。”
　　“哦······没事儿，那到时候你让蒋树打我电话吧。”
　　“嗯好，”凌柯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说“我爱你”，但现在的心情似乎不能表达出自己真正的情感，所以最后只说了句“晚上见”，就挂了电话。
　　不正常，很不正常。
　　苏清岩挂断电话之后总觉得有些心慌。
　　究竟是谁来了？

　　苏清岩收拾好东西后就坐在那里发呆，直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叫醒了神游的自己。
　　“是苏清岩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对，你是蒋树吗？”
　　“嘿是我，凌柯刚把你的电话和宿舍地址发给我了。他有跟你说过吧？我现在在你宿舍楼下。”苏清岩走到阳台，看见一个穿着衬衫的男子正站着打电话。
　　“噢我看到你了。”蒋树抬了抬头，看见五楼阳台有一个女孩儿在往下看，便招了招手。“需要我上去帮你拿东西吗？”
　　“啊不用，东西不多。我现在下去。”
　　“谁啊那是？那个大背头一看起来就很油腻。”白宁走到阳台也往下看。
　　“······那是凌柯他朋友。”苏清岩挂断电话。“姑奶奶你能不能下次走路动静大点儿，好让我有反应的时间。”
　　“怎么了？”白宁疑惑。
　　“你刚刚说出‘油腻’那两个字的时候，我好像还没来得及挂掉电话。”
　　“······”

　　“谢谢，”苏清岩系好安全带后说道。
　　“不用客气，我跟凌柯熟得可以穿一条裤子了。几年前过年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他家，意外得到几张他穿开裆裤的照片。你要不要？”
　　“······不用了。”

　　拐弯后右手边，就是凌柯公司新搬的写字楼。
　　“你知道凌柯要见的人是谁吗？”苏清岩轻声问道。
　　旁边驾驶座上的人没想到苏清岩会开口询问，一直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其实······也没有谁啦。”应该让她知道也没关系吧······蒋树并不知道苏清岩对凌柯的家庭了解到何种程度。“就是他爸而已。”
　　蒋树话音刚落，某些画面就在苏清岩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蹿了出来。
　　凌柯上学的时候，是个“迟到王”。有一天更是晚得离谱，直到第三节课上课铃响了，凌柯才拖着书包从后门走进来。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对他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了，所以也就没管他。
　　但坐在他后座的苏清岩却是一惊。
　　凌柯的脖子上有一圈消除不下去的淤青。
　　“拐回去。”副驾驶座上的人定了定心神，突然出声。
　　“什······”蒋树偏头看了眼苏清岩，发现她的脸色意外难看，还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难道苏清岩真的知道些什么？蒋树暗暗谴责自己，自己干嘛要说秃噜嘴，害得苏清岩担心的话，自己下个月的奖金说不定就没了。
　　“弟妹啊，你别急，凌柯他爸找他肯定没什么事儿的，父子嘛······”
　　“拐回去。”苏清岩神色平淡，出口的语气却是冷得怕人。
　　蒋树没办法，只好拐弯朝公司开去。
　　自己弟妹原来这么不好惹的吗······
　　哪里是小乌龟了？凌柯这个大骗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偌大的会议室里，声音空空荡荡的。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年级约五十左右，西装履带整齐，神色却有些疲态。
　　“小柯，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凌天刚叹出一口气。“我只想知道你妈妈怎么样了，我想补偿······”
　　“补偿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补偿？”凌柯回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父亲。背后的落地窗映出夜的繁华和黑暗，还有融入黑夜的身影。
　　“当年真的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们，”凌天刚忍不住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可是那时的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手机震了一下，凌柯低头看了看屏幕。
　　-苏清岩上来了。
　　搞什么鬼？！蒋树脑子抽了吧？
　　看到这条信息，凌柯只想跟座位上的那个人速战速决。他并不想苏清岩沾染这些破旧烦心的陈年往事。
　　“反正控制不住你也已经控制不住了，现在我跟我妈生活得很好，不需要你操心。请你，不要再过来了。”凌柯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突然有些无力。
　　既然会后悔，那些年又何必那么对我们呢？
　　“小柯，我真的想补偿你们，我知道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虚掩的会议室大门被推开。
　　是苏清岩。
　　坚定的眉眼，清爽，又令自己感到温暖。
　　苏清岩走到凌柯身边，牵起了凌柯垂在一旁的手。
　　“既然已经犯错，就不要腆着脸来求别人的原谅。你已经搅混了别人的过去，就没必要再来搅混别人的未来了。”
　　苏清岩拉着凌柯的手转身就走，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
　　“还有，下次见面的时候请您带好您的精神健康证明，谢谢。”
　　说罢，推开会议室大门，拉着凌柯离开了。
　　蒋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自己这弟妹，霸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