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杳然》数叶芭蕉

1、湿莲脸盈盈

　　叮铃铃铃。
　　下午最后一堂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纷纷鱼贯而出的冲向食堂，姚然冲出教室后，快步地走在最前面，最后走进了食堂一楼。她知道他最喜欢和同学一起来一楼吃饭。
　　“裴一，你吃什么？”
　　“小面，你呢？”
　　“你怎么每天晚上都吃小面啊，你不腻吗？”
　　“我就吃不腻，要你管。”
　　裴一和他的同学嬉笑打闹着经过姚然的身旁，姚然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由得莞尔。
　　裴一打到面后，站在隔姚然一个过道的桌子边跟他的同学招手示意。姚然看到他端着面走过来时，心似乎比往日跳动得更快一些。等到他的同学都落座后，姚然抬起头假装不经意的一瞥看了裴一一眼。
　　嗯，还是没看清楚他的脸。姚然心想，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抬头不小心看到了他，又不是故意的，再来一次。当姚然再次抬起头时，裴一正盯着她说：“同学，你是在看我吗？”
　　姚然猛的睁开眼，心不住的跳动，喘了几口气，坐立起来望向窗外，阳光从窗帘没能盖住的缝隙中透进来，一时晃了姚然的眼睛。
　　这个梦可糟糕，可就算是在梦里姚然也未能看清他的脸。
　　今天是高考结束的第四天，姚然一个人待在C城的家里，她没有马上回到F县，因为高考结束后，就是同学们的大狂欢，自己可不能缺席。
　　时间还早，姚然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抓了抓头发，就懒洋洋的走进厕所洗漱。然后挑了一件深蓝色的直筒连衣裙出门，坐上820路公交车去往C城的中心商业街，在晚上与老师同学聚餐前，高中一个寝室的女生要一起出去玩。
　　到站后，姚然大老远就听见了李菁菁的声音，“姚然，这边这边!”姚然笑了笑，勾起了嘴边浅浅的梨涡，阳光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一双杏仁眼笑盈盈，似毛毛虫一样的浓浓黑眉挂在眼睛上方。姚然回道：“别叫了，看到你在那了。”
　　“李菁菁，这里是公共场合，叫那么大声干嘛，我不要脸的啊。”姚然打趣道，“多亏了我好不好，要不是我远远看到你那浓密的眉毛，叫住你，你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呢。”李菁菁的语气里带着小傲娇，姚然无奈，“好吧好吧，我认输，菁姐你放过我吧，我这眉毛你都念叨了三年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菁菁不服，“我真的看不惯你的眉毛很久了，你要是把眉毛修修会更漂亮的，要不今天去弄弄吧。”姚然摇了摇头，“不要，家里人都说我这眉毛像我爸，我才不修呢。”
　　李菁菁看着姚然不再说话，姚然笑笑，“干嘛这样看着我，觉得我变美了？可别迷恋上我啊，我心有所属了。对了，那几个人呢？”李菁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开口，叹气道：“那几个人除了何佳都在礼品店呢。何佳这个重色轻友的人，有了男友没了人性。”
　　姚然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你就是嫉妒人家，我要是有男朋友我也这样。”李菁菁不可思议地说：“看看我这辈子都交了什么朋友，下辈子给我换换吧。”“哎呀，别说这些了，我也要挑个礼物，快走。”
　　一走进礼品店，就看见三个在首饰区打转的女人，李菁菁径直走了过去加入了挑首饰的阵营中，姚然看了看她们，就自己四处转悠，不知道什么礼物才适合他呢。可一想到着，姚然自嘲的笑了笑，深吸了几口气。就算挑到合适的礼物又如何呢，你要怎么送给他呢，你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让他收下你的礼物呢。
　　想着想着，姚然看到了一支钢笔，黑色的笔身，金色的笔尖和点缀，里面还配套了一个可替换的不同的笔尖，以及一盒小墨水。姚然把它拿了下来，端详了许久，“店员，麻烦帮我把这个包一下。”
　　出了礼品店后，姚然和曾倩并排走着，李菁菁和陈佳，周弦在她们前面疯狂自拍。曾倩问到：“你和他，怎么样了。”“哪个他？”“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姚然不作声，曾倩也不追问，“他都不知道我是谁，我能和他怎样。”姚然觉得烦躁，突然想起何佳，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给了她容颜，给了她美满的家庭，给了她令人倾羡的幸福，自己却只能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独自欢喜与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