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的另类男侍》醉卧十里长亭

37、阎罗

　　众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大气也不敢喘，现场极度的安静，落针可闻。

　　林炎嘴角含笑，定定地看向秦恕

　　“我来接你了”

　　如今的我，再也不是初见时那个无力弱小的我，不是那个对这个世界茫然无措，一无所知的我。我终于获得了足以立足于这片大陆的实力。

　　秦恕，你能看到我的改变吗？这样的我，是否终于有能力同你并肩前行。甚至护你周全。

　　回答我，秦恕！

　　台上，秦恕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慢慢道：

　　“你是谁？”

　　林炎：……

　　林炎嘴角自信的笑容僵住了，直接愣在了原地。

　　一瞬间，林炎内心犹如台风过境。

　　等等！这发展是不是有点不对？！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其实这也怪不得秦恕，先不说林炎如今的扮相，一张面具近乎遮住了整张脸，根本看不出真实样貌。

　　更加可怕的，是林炎周身的气质，和当初在魔教时，已经相差甚远。

　　这不单单指实力变强了。更多得是，林炎自获得“邪面”一个月来，已经潜移默化地被影响了，也许林炎自身尚未察觉，那就是他对于世间种种的淡漠被加深了，甚至隐隐有了一丝对人命的漠视。

　　诸如这次，心念一动，便杀了十几人，林炎的反应淡淡，觉得理所当然，这些人既然意图加害于自己，那么死了便是死了，没什么好惋惜的。单这一点，在当初的林炎身上，是难以想象的。

　　林炎一瞬间心中闪过了无数咆哮的念头。几乎要脱口而出：“我是……”

　　话未说完，便被荣烈的大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老子！”荣烈鸟嘴里叼的鸡腿都被笑喷了出去，“等等让老子猜一猜，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荣烈尖着嗓子学道：“我是三生石畔的望夫石呀。”说完，又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炎黑着脸，瞪着荣烈，阴森森地道：“我刚刚还没跟你算账，这宴席上似乎还缺一道菜，你觉得烤火鸡怎么样。”

　　荣烈在林炎阴沉的目光中，赶紧捂住了嘴，把鸟屁股对着林炎，然而笑的太猛，根本止不住，整只鸟不停的打嗝，一抽一抽的。

　　其他人也想笑，奈何林炎这尊煞神在这，他们不敢笑，脸上表情憋得都有些扭曲。

　　一时间，在秦恕的这句话下，现场氛围变得古怪起来。

　　经过荣烈这一打岔，林炎本来愤怒伤感的情绪一下被冲淡了。理智回笼，他开始思考，真的有必要告诉他自己是林炎吗。或者说，林炎这重身份于他，真的重要吗。

　　林炎想了想，是重要的。

　　他一直以来当秦恕是挚友，是身死相交的兄弟，他相信秦恕对他，也是同样的。兄弟没有了，固然悲痛，但是告知秦恕自己的身份，其后果真的值得吗？

　　林炎眯起了眼睛，他现在的实力全部来源于脸上的“邪面”，但是他深知，这面具从来没有被他完全掌握过，这阵法的记忆便是他受影响最直接的证据。他从“邪面”中获取实力，与此同时，邪面也在同化他。

　　这一点，他知道，但是无可奈何，他需要实力，为此不惜出卖将来。

　　若是现在因弱小而死，又谈何未来。

　　很有可能，终有一日，他变得不是自己，到那个时候他会选择离开。又或者他能赶在自己消亡前，完成刷满秦恕幸福度的任务，离开这个世界。无论是哪种，他终将和秦恕分别，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他何必让秦恕与他，双方都陷得更深。

　　退一万步，即使秦恕知道了一切，又能如何呢。

　　“邪面”的力量来源，他一直没能弄明白，附在面具中的意识消散前，说的邪神二字，更加令他忌惮。将来该如何应对，他自己也没有丝毫头绪。其实林炎更多想的是，在麻烦找上门来之前，利用“邪面”中的实力，得以离开这个世界。到那时，他会将这面具带回那片熔岩地底，掩埋一切。

　　如此，他又何必相认，又怎敢相认。

　　林炎低下头，错开秦恕的目光，微微一笑，化解了那份尴尬，自然地接道：“还未介绍，在下是林炎的师傅。你可以叫我：阎罗。受小徒所托，特来相助。”

　　此言一出，众人心下暗暗警记，回去告诉好友，若是路遇阎罗，自当退避三舍。

　　荣烈古怪地望了林炎一眼，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林炎的师傅。”秦恕重复了一句，眼睛一亮，忙问道：“前辈，不知林炎现下如何？可否安好？”

　　悬崖之上，林炎与自己置换，他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传送出去，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是林炎摔下断崖的画面。

　　那一刻，他完全怔住了。

　　他不懂，林炎既然背叛了他，交出了魔令，让他一败涂地，只得狼狈逃离，甚至为此失去了最忠诚的属下。

　　他已为了千手老匹夫的好处，出卖了自己，又为何在功成之时，肯为他换命？

　　那悬崖之下，危机重重，他如此的实力，便是侥幸未摔死，又如何能活下来？

　　这一月来，秦恕因深中奇毒，几次遇险，更是数次重伤垂死。有的时候，疼到意识模糊，他的眼前会不断地浮现林炎摔落断崖的一幕。

　　虽然不知道魔令为何会被人得到，但是至少，秦恕相信，这其中定有隐情。因为他知道了一点
　　林炎没有背叛他。

　　当他醒悟过来这些时，比庆幸更先涌上心头的是极度的害怕，他这一生从未产生的陌生情绪，即使当初父亲身死传位，魔教不稳，他都未曾怕过分毫。但是这一刻，他承认，他怕了。

　　他怕林炎自此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秦恕不得不承认，他喜欢林炎，喜欢到可能余生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心动之人。

　　为此，离开魔窟后，稍作调息，他便尝试着回过魔窟，想从千千万万个洞窟中寻到他，也因此伤得这么重，被红煞寨的人趁机擒住。

　　一个月了，他没能找到那人，心中渐渐绝望，在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骤然听到有人自称林炎的师傅，秦恕怎能不动容。

　　林炎看着秦恕期盼的目光，消融了脸上一贯的冰冷。他忽略心中的一抹异样，冷静地道：“在下是通过留在徒弟身上的消耗性传讯阵符收到的信息，我那徒儿身上只有一张阵符，那之后便再未得到消息。”

　　林炎背过身子，面具下的神色看不清楚，“他可能，已经遇难。”

　　秦恕瞪大眼睛，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蓦地惨笑一声。

　　他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迟迟不愿相信，自欺欺人，何其可笑！

　　秦恕声音透着嘶哑，道：“即使如此，本座也要找到他。”顿了顿，艰难地继续说道：“他的遗体，带回本座身边。”

　　林炎张了张口，竟不知该说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冷漠，“那魔窟险地，洞窟何止万千，此事难如登天，还请秦教主节哀。”

　　秦恕闭目不答。

　　林炎心下猛地窜出一股烦躁的情绪，如这脚下大阵，生出焚心之火。林炎岔开话题，看向曲红煞，冷道：“红煞寨内，可曾有疗伤的药物。”

　　曲红煞愣了愣，思索一番，小心翼翼地点头试探道：“有，有本将军，不是，小的库房里倒是还有一株百年山参，一味……”

　　林炎挥袖打断道：“在下知道了，荣烈，你带秦教主去取药，先稳住他的外伤，你嗅觉灵敏，该知道药材的位置。免得某人藏私。”林炎似笑非笑地扫了曲红煞一眼，直看得后者呐呐不敢说话，心中暗暗叫苦。

　　荣烈看了看林炎，又看了看台上脸色灰败的红衣男子，对林炎的话有些不解，但是见林炎神色凝重，倒是难得的没有拆台反驳。点头问道：“老子知道了，那你呢。”

　　“我？”林炎脸上的神色收敛，看着被天地熔炉大阵困住，丝毫不敢动弹的众人，开口道：“秦教主受伤至此，在座的，谁都不能免责。这场闹剧般的成婚，也是时候结束了。”

　　荣烈眼珠子一转，便知道林炎接下来要干什么了，有些不舍的扒拉着爪下啄到一半的鸡腿，愤愤地念叨着：“一天到晚就知道使唤老子！”边说着，周身红光一闪，身形瞬间扩大了数倍有余，翅膀一挥，将秦恕安置到背上，径直向库房飞去。

　　至始至终，林炎都没有再看秦恕一眼，他注定不融于这片大陆，异界的灵魂在叫嚣着返回故土。

　　秦恕，对不起。男侍林炎，自此便消失吧。

　　林炎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看着场上众人，淡淡道：“所有红煞寨中之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全都自断一臂吧。如此，这件事便一笔勾销。”

　　“什么？！”

　　“开什么玩笑！”

　　“我才不干，我又没做什么，凭什么让我自断一臂！”

　　“对啊，阎罗，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凭什么！”

　　林炎拂了拂袖口，冷道：“在下说话，从不愿重复第二遍。我说了，红煞寨的所有人，都有错。你们欺压他人时又可曾想过今日？你们可以不做，这是你们的选择。我也可以杀了你们，这是我的选择。”

　　场中喧哗声渐渐小了下去，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变换不定。

　　曲红煞最先咬了咬牙，开口道：“好！我做！”说完，曲红煞眼中厉色一闪，并掌做刀砍向左臂，臂膀齐肩而断，鲜血刚刚涌出，便被强大的肌肉收缩力止住，曲红煞脸色苍白，狼狈道：“还望前辈信守承诺。”

　　林炎点了点头，眼睛随之看向其余红煞寨中的人。

　　有了曲红煞带头，红煞寨的众喽啰纷纷自断一臂，他们可没有曲红煞的实力，一时间鲜血喷涌，场中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林炎神色淡淡，再没有当初楚风落败时，在血腥味下的狼狈不堪。依照承诺收了大阵，转身离开，留下一片惨嚎。

　　林炎目视前方，心慢慢变得冷硬。在这个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异世，谁人身上可以不沾血腥，是非对错，他自会一力承担。

　　无论成败，他终会选择带着“邪面”一起，长眠于枯骨王者之上，这条路，他不该牵扯秦恕进来。

　　秦恕，你能懂我的用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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