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生》几尘

18、南有木五

　　舒有楠：“何兄的意思是……”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里，怕才是我们该守的。”
　　舒有楠思忖片刻，唤来一个士兵，指着地图上西国到枝城和冉城的同一条路，说道：“你带着几个人，便衣去此处，查探一番。”
　　士兵点点头，领命下去。
　　舒有楠看着何嵇，对方正看着地图沉思，眉头微蹙。
　　何嵇提到了这点，舒有楠立马回想起了前几日收到的战报。
　　难怪他们说西国这次作战方式极为诡异，先攻，却在攻打到一定程度后便撤兵，看起来似乎留有什么厉害的后招。
　　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为了实际攻打冉城的目的，做的掩护。
　　而后那个士兵带来的消息也证实了这点。
　　就在前日攻打东国之时，便有有一部分西国士兵改道去了冉城。
　　虽然被发现是迟早的，但是这么一来，攻城明显更有利。
　　舒有楠沉默几分，随后和何嵇带了大部分士兵赶往冉城。只留了足够的士兵和现在进进退退有毛病的西国军队迂回。
　　冉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集市人来人往，全然没有一丝危险即将来临的气氛。
　　接下来的事就较为顺利。
　　舒有楠前方上战场，何嵇后方排兵布阵。
　　无论战争大小，舒有楠能看到的，便只有嘶吼，黄沙，血液。
　　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有锋利的刀刃穿透自己的胸膛。
　　这场战争无疑地取得了胜利，在何嵇的推算之下。
　　西国退兵后，舒有楠在城楼上望着远方许久，何嵇在身后看她。
　　夕阳而至，余晖落于舒有楠的肩头，何嵇第一次在那铠甲之上感觉到了眼前人的冰冷之意。
　　而这种感觉在她踏上马，一言不发准备回京城时更甚。
　　何嵇正在思考之际，舒有楠忽然转头看他，凑近在他耳边。
　　“何兄。能不能下一站咱俩坐马车，最好平坦不瞎抖……”
　　何嵇：“？？？”

　　虽说有些疑惑，但何嵇仍然准备好了马车。
　　等看到舒有楠皱眉冷汗时，何嵇才发现了些异端。
　　“你受伤了？”
　　舒有楠摇头：“腹痛。”
　　何嵇恍惚间意识到什么。
　　等到了京城，舒有楠没走大道，反而与何嵇走小路回了将军府。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舒有楠仍说着笑话：“我怕我英俊过头，小姑娘撑不住。”
　　何嵇偏头看她，似乎在思考到底是谁先撑不住。
　　舒有楠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等到了府中，何嵇让舒有楠借他厨房一用。
　　舒有楠欣然答应了，而后便坐在庭院里发呆。
　　估计等会李允老大头就要召见她了，要不就是明天。不知道李琨豫他们办事办得如何了……
　　对于舒有楠来说，神游出去是件很容易的事。直到何嵇端了个小碗回来。
　　“？”舒有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何嵇垂眼问道：“第几天？”
　　“？？？”
　　舒有楠脸上是疑问，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
　　何嵇将那碗红糖水推到了舒有楠面前。
　　舒有楠愣了，一句话有些说不完整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何嵇：“第一次见面。”
　　舒有楠：“你属什么的？”
　　何嵇：“嗯？”
　　“不。”舒有楠苦笑，“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发现的？”
　　“感觉。”
　　“……”好一个感觉。
　　舒有楠有些无言以对。
　　“本来若是有情况，我会提前吃药的。”舒有楠拿过碗，摩挲着碗沿，“但这次似乎有些失误。”
　　“你这么用药物抑制，不规律是难免。”
　　“……”舒有楠喝了口红糖水。
　　真是，这么个人的问题怎么还愉快地讨论起来了。
　　于此，两人无言，一个默默地喝，一个默默地看。
　　果不其然，第二天舒有楠就被李允请去唠家常了。
　　舒有楠全程微笑，在必要的时候保持沉默，没必要的时候哼哼唧唧点个头。
　　看舒有楠一副乖乖的样子。李允勾指敲了敲扶手。
　　“算算年龄。舒爱卿似乎也不小了……”
　　舒有楠沉默，不，她还小，她还刚弱冠，还刚刚是大好的年华。
　　李允显然无法从舒有楠平淡的微笑中读出这层意思，还用上了亲昵的称呼。
　　“小楠可有心上人？”
　　舒有楠一抽眼角，拱手道：“臣只想满腔热血投入到为国奉献中，无意儿女情长。”
　　“哦。”李允笑着点点头，“小楠有心了。既然没有，朕瞧着王家那姑娘不错……”
　　舒有楠：“……”
　　“罢了。既爱卿无意。”似终于感受到舒有楠幽怨的眼神，李允笑道。
　　你有毛病。
　　舒有楠在心里默默抽着嘴角。

　　回到将军府，舒有楠发觉李琨豫竟在。
　　“你怎么来了？”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本王，”李琨豫顿了顿，转头看舒有楠，抛上一个媚眼，“来看看你。”
　　“……我谢谢你。”
　　“客气。”李琨豫抿了口茶，“父皇和你说什么了？”
　　“让我娶妻。”
　　李琨豫差点一口茶笑喷：“这就有意思了。让你娶妻？不怕，若是他日推脱不了，你就说心有所属，青梅竹马，此生唯他不娶，正在等他同意嫁给你。”
　　“青梅竹马？唯他不娶？”舒有楠翻了个白眼，盯着他，“您可真敢说。”
　　可不是，她唯一的青梅竹马就是李琨豫。
　　李琨豫打开折扇，笑笑，换了个话题。
　　“过些天。有个节目。”
　　“哦。”
　　“哦什么哦。”李琨豫斜眼看她，“同我一道。”
　　舒有楠刚想点头答应。
　　李琨豫挑眉接着道：“穿女装。”
　　舒有楠看着李琨豫戏谑的眼神，脸骤然阴沉：“你有毛病？”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今天不骂出这一句，舒有楠真觉得自己要炸。
　　不是找不到女的，也不是找不到真心忠诚的，只是李琨豫刚好需要她知道某些事，而其他人不希望她知道。
　　对此，舒有楠觉得也是自己去了解比较好。
　　“我知道了。”舒有楠展开眉毛，“什么时候？”
　　“两日后，缨河游舫。”
　　“可以。”
　　李琨豫笑了笑：“记得妆别化得太丑，就你上次那样，够我笑上一年的。”
　　好好的六月天，李琨豫突然莫名感觉有些冷。大概是要下雨了？
　　舒有楠看着李琨豫笑而不语。半响，举起拳头：“小王爷，您自己走，还是臣送送您？”
　　冷气骤升。
　　“真是。”李琨豫摇了摇头，“丑还不让人说了。”
　　李琨豫赶在舒有楠真的发飙之前跑了。
　　女人气起来不好惹。他明白。

　　冷静下来后，舒有楠有些愁了。说实在的，她是真不会。上次最痛苦的莫过于画个眉毛一用力就歪了。
　　谁知道当时她画完一弯弯曲曲的眉毛费了多大功夫，还嫌她画的丑。
　　她又不能随便到城里找个胭脂水粉店请人家姑娘帮忙。
　　毕竟她的脸这么有辨识度。到时候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有毛病，莫名其妙。
　　要不然叫李琨豫帮忙？
　　算了吧。保不定还要嘲笑她一阵。舒有楠摇了摇头，沉默下来。面子不能不要。
　　丑就丑吧，反正她眼不见心为净。

　　何嵇回来。看到的就是舒有楠一脸懵，坐在院子里空洞地望着天空的样子。
　　“舒将军，怎么了？”
　　舒有楠回过神，看见何嵇，眼里闪过欣喜：“何兄啊，我问问你。你会画眉吗？”
　　虽然这么问一个大男人很奇怪，但舒有楠觉得若是何嵇，当没有什么不会。
　　“约摸，是会一点。”何嵇想想，大概和画画差不多吧。
　　“太好了。”舒有楠笑了，真是天助我也。
　　“过些天还请何兄帮个忙。”
　　“好。”
　　两日后。
　　舒有楠穿上之前偷偷买来放在家中的裙衫，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发髻，她好像也不会。
　　上次不是什么游舫聚会，故而她只绑了根发带就跟着去了。
　　这次……
　　于是乎，在门口披头散发敲何嵇门的舒有楠有些小紧张。
　　门很快打开了，舒有楠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何兄。”
　　何嵇却是有些愣了。
　　舒有楠男子装饰时很显英气，女子服饰却也有该有的温柔。
　　没愣多久，何嵇回过神，朝舒有楠笑笑。
　　舒有楠手里还抱着一堆东西，何嵇侧身让她进来。
　　似乎发现了何嵇停留在自己手中这些物品的眼神，舒有楠轻轻咳了一声：“这个……闲来无趣偷偷买的。”
　　何嵇笑笑表示理解。本是女子，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有莫名的喜爱。
　　舒有楠将那些东西放到桌上，正襟危坐。
　　何嵇看着桌上的胭脂水粉，挑了几样。
　　舒有楠有些好奇，开口道：“没想到，何兄还懂这个。”
　　何嵇给舒有楠上粉：“以前的时候，我的师父经常摆弄这些。”
　　“你的师父，是个姑娘？”
　　何嵇的手顿了顿：“不，是个男的。”
　　舒有楠选择沉默。
　　何嵇给她画眉的时候很专注，他们彼此的距离很近，呼吸之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舒有楠微抬眼看向何嵇，刚巧看到他的嘴唇。此刻有些微抿。
　　想什么呢，静心！
　　舒有楠陡然收回目光，但刚刚那一幕却怎么也散不掉了。
　　正当她垂眼想看看自己的双手打发时间。
　　何嵇换了支笔，捏住了她的下巴。
　　舒有楠呼吸一滞，看到了何嵇低垂的睫毛，那触碰到她皮肤的手微凉，舒有楠却觉得自己发热得要冒汗了。
　　一个愣神之间，何嵇抬眼，舒有楠看着那双眼睛，总觉得要溺毙在这之中。
　　直到一个温热的触感碰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很温的感觉。也很软。
　　舒有楠瞪大了眼睛，而眼前的人却是很快移开了。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舒有楠想开口，却不知怎么说。
　　倒是何嵇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了句：“重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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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开学了……( 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