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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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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这位红甄公主有多难缠,李昭算是领教到了,收进后宫的话,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让自己本就不快乐的人生雪上加霜?思索再三,李昭决定给红甄公主开拓一下眼界,一旦发现大千世界的美好,她自然就不会执迷不悟地在自己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早朝上,李昭道:“为了表示对南楚使臣的欢迎,众爱卿不得有点表示吗?”
众大臣低着头,心想:不知陛下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李昭道:“在京所有皇亲国戚中的男子和五品以上的男性官员,但凡年龄在十八至三十岁之间的,每人表演一个节目吧。”
三十岁以下的大臣们顿时面如死灰,心更如死灰。
三十岁以上的大臣们则容光焕发,如获新生。
鸿胪寺卿颤颤巍巍地问道:“陛下,该以何种规制操办呢?”
李昭振臂一挥,“就按选秀的规制操办!”
群臣:“……”陛下,你的心思暴露了。
消息一经传出,京城中的适龄青年们人心惶惶。
大家都知道,所谓的表演节目不过是个幌子,陛下分明是自己不想娶红甄公主,所以安排了一场男子选秀,想让红甄公主改变心意嫁给别人。不过,大家心里最担心的不是这个,红甄公主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万一自己在表演节目时,被袖子断成九九八十一节的陛下相中了怎么办?自己到时候是嫁给陛下呢,还是嫁给陛下呢?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选秀活动……哦不,欢迎南楚使臣的活动正式拉开了帷幕。
选秀当日……哦不,活动当日,等待表演的青年才俊们在后台交头接耳。
敬王李勉:“你准备表演什么?”
雍王李坚:“念诗。”
李勉:“什么诗?”
李坚:“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李勉瞪大了单纯的大眼睛:“还能这样?”
李坚:“不然呢?莫非你还想正儿八经地表演个节目,成为南楚的女婿或者陛下的宠妃?你准备表演什么?”
李勉:“抚琴……”
李坚:“啧啧,请节哀。”
李勉:“呜呜呜,我可以现在把琴给砸了吗?”
旁边传来疑惑的声音:“咦,今日怎么没有看到顾相?”
一人答道:“听说顾相生病了,今日来不了了。”
众青年才俊:可恶,这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完一天的才艺表演,南楚三皇子感慨道:“大凉才俊果然不同凡响,本王从未见过有人能把那么简单的诗念出那么多错字,七弦琴竟能发出弹棉花的声音,还有那骑射,竟能完美避开所有的靶子。”
李昭掩面。毁灭吧,朕累了。
看完才艺表演之后,红甄公主更加坚定了要嫁给李昭的决心。
南楚三皇子到紫宸殿找李昭商量结亲之事,正逢一名太监端着一碗褐色汤药入内,李昭一脸病容,倚在龙椅上。
南楚三皇子踏入殿内,行了一礼,目光落向桌上盛着褐色汤药的碗,“陛下可是身体有恙?”
李昭端起那碗褐色液体喝了一口,有气无力地笑着,“无碍,都是老毛病了。”
“陛下请保重龙体。”南楚三皇子说了句场面话,便开门见山道:“凉楚两国如能结下秦晋之好,可保邦交稳固,天下安定。红甄心悦陛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这两国邦交的高帽子扣得结结实实,让李昭毫无拒绝的余地。
李昭点了点头,认同道:“三皇子言之有理。”她又捧着碗喝了一口,转而蹙眉对石青道:“这药喝了许久,无甚大用,朕还是……”说着,她给了石青一个失望的眼神。
毕竟伴君多年,石青立刻心领神会,摆出一副痛心不已的表情,“要不,让御医再换个方子试试?”
李昭悠悠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南楚三皇子先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然后表情逐渐凝重。
李昭转眸看向他,“红甄公主性情率真,朕甚是喜欢。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日成婚吧,朕这便让人去准备。”
南楚三皇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陛下,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请容我先禀报父皇母后。”
“行,那你快去禀报。”李昭急切道,一副恨不得立马就要当南楚女婿的表情。
离开紫宸殿后,南楚三皇子暗中派人多方打听。打听到的消息令他大为震惊,这大凉皇帝身体羸弱,患有痔疮,不仅不举,还他娘的是个断袖。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跳入火坑?
南楚三皇子当机立断,寻了个借口,说母亲身体状况不佳,要赶紧带着红甄公主回南楚尽孝去。在红甄公主凄婉哀愁的目光注视下,李昭满脸不舍地送别了南楚使臣。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南楚一行的队伍渐行渐远,李昭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此刻的心情就如这秋日的天空一般,一碧万顷,清朗无垠。
南楚使臣离开后,君圣臣贤的生活又开始了。
清晨,李昭带着厚厚一叠奏折走进宣政殿。落座之后,她随手指了一人,问道:“赵爱卿昨日什么时辰睡的?”
被她指到的官员战战兢兢道:“微臣昨日戌时睡的。”
李昭又随手指了一人,“王爱卿昨日何时睡的?”
那人亦是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微臣昨日亥时睡的。”
李昭指了指自己的脸,“诸位爱卿,你们在朕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礼部尚书:“陛下龙颜之上尽是威仪。”
户部侍郎:“陛下目光如炬,英武不凡。”
太常寺卿:“陛下容光焕采,大祥之兆。”
李昭一拍桌子,“朕脸上这么大的黑眼圈,你们看不见吗?”
那一声拍桌子的巨响,惊得众人屏气凝神。
李昭指着面前那叠厚厚的奏折,愤然道:“你们结党营私、互相攻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也懒得计较。但是!你们写这么多说坏话的折子,打扰到朕宝贵的睡眠时间就是你们的不是了,竟然让朕昨晚批折子批到了子时!”
群臣噤若寒蝉。
李昭道:“能写出这么多说废话的折子,朕看你们是闲得慌,不如发泄一下体力。每次下大雨时,城东都会被水淹,如今工部正在那里挖水渠,爱卿们没事干的话就去帮忙挖水渠吧。”
群臣面面相觑,陛下是在开玩笑吧?
李昭扭头吩咐石青:“去,给每位爱卿拿个铲子。”
群臣继续面面相觑,好像……是动真格的?
太监们将铲子拿了过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宣政殿门边。
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动作,李昭催促道:“快拿上铲子去城东,站在这里的工夫,一条水渠都挖完了。”
群臣内心崩溃:昏君啊大昏君!
顾沉宵一言不发地走到门边,率先拿起一把铲子,往外走去。其他人见状,也陆陆续续走过去,拿了铲子往外走。
李昭抬手一挥,“走,摆驾城东!”
今日,城东百姓们见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一群穿红戴绿的官老爷竟然在城东挖水渠。高高的城楼之上,还有一人身穿黄色锦袍,拍手叫好,摇旗呐喊:“爱卿们真是朕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国之栋梁!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官,万民之幸也!”
发现是自家皇帝陛下,城东百姓们觉得奇怪之余,似乎又觉得没那么奇怪了。这位皇帝陛下嘛,无论干出多么不正常的事,似乎都是正常的。
晚上,李昭特地在麟德殿设宴,犒赏挖了一天水渠的文武百官。
李昭左手拿着一个馒头,右手端着一碗清粥,“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爱卿们今日辛苦了。”
群臣盯着面前一碗清汤寡水的粥和一个不及掌心大小的馒头,无语凝噎。
李昭喝了一口粥,“爱卿们尽情吃,别客气。”
见大家吃得不够积极,李昭补充道:“爱卿们别客气哈,千万要吃饱,今晚回去可不能再吃别的东西了。”
此话一出,便是圣旨。一听晚上回去不能吃别的东西了,群臣啃馒头的积极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啃完馒头,喝完粥,李昭放眼望向众人,“爱卿们可吃饱了?”
群臣摸着干瘪的肚皮,实在很难说出一个“饱”字。
见无人说话,李昭点名问道:“工部侍郎,你可饱了?”
工部侍郎哆哆嗦嗦地跪下,“微臣饱了。”
闻言,李昭笑了,“看来工部侍郎的饭量挺小啊。”她又看向另一人,“户部侍郎,你可饱了?”
户部侍郎结结巴巴道:“微臣……微臣没饱。”
李昭点头笑道:“朕也没饱。”她说着,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工部侍郎,“爱卿饭量小又不是什么错事,跪下来作甚?”
工部侍郎哆哆嗦嗦正要起身,却听李昭又道:“听说挖水渠的工匠们每天中午就吃的这些,朕想问问爱卿,每月拨给工部的钱粮都去哪儿了?”
工部侍郎的膝盖刚离开地面,又扑通一声跪下了,“微……微臣不知。”
“既然工部侍郎不知,那就由工部尚书来回答吧。”李昭道。
工部尚书从座位上站起,道:“陛下,此事需要细查,请给微臣一些时间。”
李昭勾了勾唇角,“工部忙着挖水渠,估计没时间,此事还是交给御史台去查吧。”
御史大夫领命道:“微臣领旨。”
闻言,工部侍郎抖得越发厉害了。
晚宴散场后,李昭往太和殿走着,同石青道:“你去搞一套便服。”
石青一听这话,眼皮直跳,带着哭腔道:“陛下,天都黑了,您难不成还想出宫?”
李昭嗯了一声,语气中难掩期待之意:“废除宵禁也有些日子了,朕去看看成果如何。”
“陛下若是想微服私访,还是带几个侍卫吧。”石青恳求道。
李昭挑眉,“带侍卫做什么?朕又不是出去打架的。”
石青无言以对,表情沉重而凄苦,“那……那带上顾大人吧。”
“顾沉宵?”
“对对对。”
李昭不解,“带他做什么?”
“废除宵禁一事,是顾大人负责的。陛下出宫看成果,自然还是知会顾大人一声比较好。”石青说得有理有据。
李昭想了想,“行吧。”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导游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