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事界》Isla

9、恰好的巧合

　　上午查看完C区患者，陈瑾然到护士台登记信息，一旁的小护士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娱乐版块，家长里短。
　　“你们知道吗，我今天早上路过一家奶茶店，新开的，买了一杯特别特别好喝。”“在哪里呀？”女孩们顿时围过来。
　　“恩，好像就在石井路110号，我记得门牌挂的110，我印象很深刻。”
　　石井路，陈瑾然在心中默念一遍，突然想到昨天那张字条，石井路117号，这么巧合。午间休息，陈瑾然借口回去看猫，骑上车跟着导航找到了石井路。这条路看起来很窄，就像个小巷子，有几分眼熟。110号靠着路边，中午正好是休息的时间，这家新开的奶茶店看起来生意相当不错。
　　陈瑾然默念着门牌号码，113，114，115。一不留神，撞到了人。“对不起，对不起，”陈瑾然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顾旬？”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
　　“哦，我听黎冰说这里有一间奶茶店生意不错。你呢？”
　　陈瑾然只觉得心口一闷，如果自己也说为了奶茶来的，他会相信吗。
　　“要去尝尝看吗？”顾旬嘴角上挑，径直走向路口的奶茶店。奶茶店堆满了慕名前来的女生，女生们拥挤着，不知道是谁被踩了脚，气的回头大喊“你干什么？”
　　顾旬眨吧着眼睛看着前面的女生怒气冲冲，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看清这个男人长相的女生顿时惊呼起来“太帅了！”女孩们纷纷侧目，此时此刻奶茶的吸引力全然不及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洁白的皮肤，高挑的身材，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闪烁着迷茫的光泽，顾旬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么多女孩围着他他突然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他因为摸了一只猫，结果被成千上万的猫咪团团围住的心情，不能下手甩开又不知所措的难受感觉。
　　陈瑾然看着顾旬被团团围住一脸惊恐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趁着大家顾不上买奶茶的空档，一个箭步冲上去点了两杯招牌奶茶。又费劲的挤进人群里，一把抓住顾旬的手带着他朝小巷一路狂奔，藏在一个小拐角里。女孩们追了出去，发现两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买个奶茶还能看到帅哥，天啊，他的眼睛里面有星星哎。”
　　“我还摸到了他的手，太温润了，希望他抱紧我。”
　　“得了吧，没看到跟个男人跑了。“
　　“我不管，我男神，我下次还在这里等他。“
　　“咦，怎么跑的没影了。奇怪。”
　　陈瑾然按住顾旬，偷偷伸头左右查看，知道女孩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才放松下来。顾旬闻到陈瑾然头上洗发水的香味，想到了今天清晨的浴室大战，嘴角不自觉的抽搐。
　　“啊，抱歉，压到你了。“陈瑾然感觉很有意思，笑的开心不已，没想到这个顾旬这么受欢迎，又检查手上的奶茶，还好没撒出来。
　　“喝吧，我可是买到咯。“这个人邀功的样子让顾旬忍不住哑然失笑，接过奶茶。“味道真的不错呢，”陈瑾然笑着左右查看，猛然看到墙上用油漆写着石井路117号。
　　他回头看向顾旬，“其实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顾旬看着陈瑾然一脸紧张的表情，差点被一颗红豆呛到。
　　“我来这里，不全是因为奶茶，当然奶茶也很好喝。其实昨天我在C13的衣服口袋里看到了这个地址。但是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处，所以想先来看看。”
　　顾旬抬头看看那个油漆加粗的字迹，转过身眼角泛起丝丝笑意，“那就进去看看吧。”
　　“哦，哦，”看到顾旬并没有多说什么，陈瑾然长舒一口气。跟在后面进了这扇破旧的大门。
　　门上没有锁，大门背后是一股潮湿的霉味。顾旬扫视着四周，这个房间不大，约莫三十几平的样子，四周围没有什么家具，一张塌掉的床上堆满了破旧的被子。
　　“这里会和C13有关系吗？”
　　“说不准，这里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陈瑾然认真的四下查看。屋里灯光太弱，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蹲在地上认真的翻找。他的头顶上方有一扇被柜子挡住一大半的窗户，男孩从窗户向外张望，突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人脸。陈瑾然尖叫着用手机光线扫射过去。结果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顾旬听到声音，中断感受。猛然赶到男孩身边。
　　“我，我看到窗户那里有一个鬼脸。”
　　“先起来，”顾旬扶起陈瑾然，走到窗户边上，人影早已不见踪影，看着窗户下面的杂草，顾旬眉头一皱。领着陈瑾然走出这间房，阳光下的男孩手脚冰冷，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顾旬低下头发现不知何时，男孩的腿上撕裂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的向外流出。
　　“你受伤了。”
　　“恩？没事，小伤。”陈瑾然掏出卫生纸简单把血渍擦掉。
　　“要处理一下，”顾旬拽住男孩的胳膊一路拉着向前走。
　　“真的没事，我是护理人员。你还能不相信我吗？”陈瑾然一脸认真的看着顾旬。
　　“上车，我送你回去。没意见吧？”
　　“哦，好的。”
　　坐上顾旬的车，陈瑾然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辆跑车相比楚木师兄的车，更是价值不菲。小心翼翼的掏出纸巾包住伤口，唯恐自己的血迹把车子弄脏。
　　顾旬一路面无表情的开车，没有说话。安静的车里让陈瑾然有些不习惯，“刚才那个鬼脸，会是C13吗？他为什么会吓我？”
　　“为什么认为是他？”
　　“五官很像，我总觉得他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陈瑾然觉得他两回来的太匆忙了，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受伤的话，也许还能发现什么。
　　“你不要想着再去那个地方了，那个地方和C13没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主治医师’，虽然不是你想的那种，但是我必须对他的病情负责。”
　　“你已经不是了，”顾旬的语气严肃认真，他把车停在路边，“他死了。”“谁？”陈瑾然感觉呼吸困难，“什么时候的事？”
　　“你被人袭击的当天。”
　　陈瑾然只感觉天旋地转，他一直觉得C13可能乱跑被抓住，因为太严重被送去了其他地方。如果不是因为那天的情况，他的评分状态一直很好，肯定是治疗的时候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能够彻底痊愈，他29岁的人生路还很长，他那么想出去，怎么好好一个人，说死就死了呢。
　　“我不相信，我看到他了。”陈瑾然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你是说那个像他的男人？”顾旬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不时的敲击一下，仿佛这件事寻常的就如同死了一只蚂蚁。
　　“他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
　　“我想知道！你告诉我，“陈瑾然眼眶不由自主的溢满了泪水，这几天他因为这件事心神不宁，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几天前还在接触的人，会突然死了。这可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告诉我，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让我死心。否则，我不会放弃寻找他。你没有和他相处过，你们没有看到过他为了让自己身体能很快好起来，努力配合吃药，抽血，你甚至没有看到他那渴望的眼神。”
　　“你确定你真的了解他吗？”顾旬转身看到陈瑾然拽着他的胳膊，泪眼婆娑的模样。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换个意思，我也不了解他。所以我给你说一个故事：
　　二十多年前，有一户严姓人家，一家四口遭遇了严重的火灾，只有这个叫做严闫的男孩因为昏迷在阁楼，而阁楼的地板正好是防火涂层而死里逃生。不幸的是除了他之外，他的父母，双胞胎弟弟全部葬身火海，被烧的面目全非难以辨认。这个男人在当时就受到了灾后创伤应急自闭症的折磨，当时治疗他的研究所就是你现在工作的地方。
　　治疗的时间将近两年，后期的追踪治疗用了将近3年时间。这个男人恢复到了稳定的状态，生活步入正轨，完成了学业，女同学也变成了女朋友。两个人一直关系稳定，直到2106年，男人27，女人26，两个人做出了谈婚论嫁的打算。
　　可就在同年五月份，事情发生了变故。
　　这个叫做严闫的男人，他的女朋友王虹突然跳河自杀。留下了一封简短的遗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严闫，我恨你。于是警方介入调查。”
　　“这个女人这么恨他，难道是因为自己受到了欺骗？”陈瑾然一脸认真的看着顾旬。
　　“警察走访了他们的亲友，发现这个案件存在疑点。两个人的关系直到案发的前两天，都是让众人羡慕的模范情侣。严闫对王虹的宠爱可谓是呵护备至。这与法医从王虹尸检得出的□□撕裂性伤口产生出入。撕裂性伤口是王虹落水的前48个小时内造成的，警方怀疑这起伤害是造成王虹想不开，乃至于作出自杀行为的重要原因。”
　　“怎么会这样？”陈瑾然捂住嘴巴。
　　“警方找到了严闫，严闫对于自己对王虹做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却对自己的作案动机闭口不谈，而由于尸体提取出的生物残留数量很少，都被水稀释，没办法得出百分之百的结果，即使如此仍然出现了与严闫生物提取物之间有很大概率的重合，所以严闫以性侵罪名被逮捕。就在这时，他之前得过的精神病再次发作，于是警方推断也许正是因为发病，造成了对自己女友的暴力攻击，从而酿造了这场惨剧。”顾旬讲完整个故事，靠在座位上看着还在震惊中的男孩。
　　“你说的严闫就是C13？”陈瑾然觉得浑身脱力，难以置信，他希望这只是一个故事，可是看到顾旬的神情，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自己一直认为一定可以康复并且获得新生活的C13，犯下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
　　只是那晚他发病时候看自己的眼神，那份痛苦，忍耐，后悔和不安，难道都是假的吗？他真的克制不住自己，明明幸福已经触手可及，却要断送自己和心爱之人的未来，陈瑾然的脑海中出现的C13的脸，失去挚爱的脸，痛苦的面容。可就不是顾旬口中的那个严闫。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个面容恐怖的鬼脸，脸上的伤痕触目惊心，仿佛是一层皮蒙在骨头上。但是那是伤痕，护理专业对于伤口的鉴别还是有相对经验的。陈瑾然明白自己并不是真的因为那个伤痕感到恐惧和害怕。让他吓到摔倒的是那如魔鬼般凶狠的眼神，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让他浑身冰冷。
　　“那个伤是烧伤，你说着火的话，他的双胞胎弟弟？”陈瑾然突然觉得如果是这样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有尸检报告证明他的弟弟真的死于那场火灾吗？”
　　“很遗憾，没有，因为火势过于猛烈，除了救出昏倒在阁楼的严闫，救援人员控制住火势的时候整栋楼已经烧的就剩房顶了。你是说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人？”
　　“没错，”李瑾言想到那张脸还是觉得心有余悸，“我确定，是一副被烧伤毁容的脸，而眉眼与C13，不，与严闫非常相像。”
　　“也许他根本没有死于那场火灾，但是他为什么从来没出现过？”顾旬的神色变得严肃，咬住嘴唇，“不妙啊，我们都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说罢发动汽车，“来不及送你去研究所了，看来得去趟警局。”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陈瑾然赶忙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我让你下车了吗？”顾旬一把拽住陈瑾然的胳膊，顺势将他拉回车内，起身帮他扣好安全带。顾旬的呼吸扑打在陈瑾然的睫毛上，陈瑾然紧张的眨眨眼睛，睫毛划过男人的嘴唇，两个人维持着略显尴尬的姿势，直到顾旬松手，安全带接头自觉的扣入皮带内，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这十几秒的尴尬让两个人顿时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