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事界》Isla

48、清晨琐事

　　BCM事务所

　　昨天夜里，带着顾旬出去吃苍蝇馆的代价，就是在深秋时节郁闷的感染了秋季肠炎。

　　陈瑾然一边拧巴在第三次前往卫生间的路上，一边琢磨为什么下面那位神人的身体如此铜墙铁壁。

　　“喂？不是吧？你腰怎么了？”黎彬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直不起腰的男孩。

　　“没，没怎么，我去趟卫生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生生将腹腔里的疼痛憋回去。

　　“那就好，我看你们昨夜回来挺晚的，注意休息，”黎彬的神色复杂，嘴上的鱼饼嚼个没完。自从西楼返乡，就没有人愿意做饭了。黎彬虽手艺过得去，但性子懒惰的很，不想动，因而大家只能出去解决伙食。

　　“主人？”黎彬奔奔跳跳的凑过来，“今天心情不错啊！”

　　“他怎么样？”听着楼上卫生间的大门开开关关，顾旬担心再这么下去人就得脱水了。

　　“你问我？你不是心知肚明嘛，我哪能知道他的情况，”黎彬笑得跟朵花似的，。

　　“……”顾旬没想搭理他，将手中的电脑放在茶几上，正欲离开，黎彬好奇的凑过去， “主人，你这看的是什么呀？”黎彬咽咽口水，脑海里想出N种可能性，屏幕里夸张的姿态和香艳□□，粉红的标志，俱乐部？黎彬看着陈瑾然从楼上下来，赶忙关上电脑，莫名其妙一阵心虚，倒像是自己做贼似的。

　　“你现在感觉如何？”顾旬来到他面前，男孩身上是好闻的橙花香，天知道陈瑾然为了不让他们介意厕所的味道，喷了多少除味剂。

　　“满血复活了，”至少在肚子彻底瘪了以后，那种强烈欲望便消失了。为了保持这种健康状态，陈瑾然现在连水都不敢喝，生怕重蹈覆辙。

　　“先补充水分，你已经脱水了，”顾旬眼中，男孩的出现干燥纹路的唇瓣，透着强烈缺水的信息。与昨夜吃的油亮饱满的唇形不同，这样是不健康的状态。但无论哪种，都让他的视线移不开方向。

　　“好吧，”架不住男人下达命令般的语气，陈瑾然礼貌的接过黎彬递来的温水，水里一片薄荷叶子上下漂浮，除了入口的薄荷清香，还有水果味的回甘，给他的身体迅速补充了足量的糖分，“好喝，黎彬，这是你做的？”

　　“我有这么闲吗？是西楼做的水果酵素汁，他提前做好就摆在冰箱里，方便我们随时自取，”黎彬想着西楼的手艺，嘴里的鱼饼索然无味，“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好啊，现在时间还早，干脆跑步去，”陈瑾然的运动服在下楼之前就已经换好了，如此阳光明媚的清晨，不能辜负楚师兄的良苦用心，要不然汤尼又得吐槽自己没有恒心了。

　　就算楚木不送来这套运动服，在经历先前的事件之后，陈瑾然明白，一个好的体魄实在是太重要了。

　　顾旬的视线撇向男孩身上的运动装，正是昨日袋子里露出的那块边角，“你恢复的还挺快，装备齐全啊。”

　　“啊，是，这套怎么样？”陈瑾然头一次穿这种彩色的套装，着实不习惯，揉揉自己凌乱的碎发，不自然的站的笔直。

　　“真正的锻炼，是不需要刻意准备的，随时都可以开始，”顾旬冷哼，他身着一条真丝衬衫，休闲西裤就径直走出门外，倘若不是换了休闲跑鞋，陈瑾然还以为他要去办事呢。

　　“老大？你就穿这个，”猛地对上男人的眼神，黎彬识趣的咽下后面的话，“瑾然，我们走吧，哈哈。”

　　原来跑步厉害的人连装备都不需要？陈瑾然跟在后面，虽然顾旬极力调整自己的速度，但男孩还是累的半死不活，黎彬倒是很会偷懒，穿着睡衣就出门了，美名其曰慵懒风。看到一家牛奶早安店，就进去吃早安茶点了，结果就变剩下他俩一前一后默默无语的跑着。

　　呼吸声在顾旬耳后不停的回荡，心率过快，喘气的间隔也开始杂乱无章。尽量降速好让后面的人跟上，却因为男孩略显沙哑的喘气声，让顾旬此时的心情一言难尽。因为速度降下来，慢的犹如步行，顾旬索性停下脚步转过身。

　　原本就头晕眼花的陈瑾然猝不及防的撞在男人胸前，好半天才回过神。喘着粗气，迎面对上顾旬目不转睛的视线。这个人，跑了这么久居然一丝汗都没出，顾旬的真丝衬衫在方才的碰撞中蹭上了男孩额头大片的汗渍，非常显眼。

　　但此刻，顾旬的关注全不在这，他的鼻腔里充斥着男孩身上散发出的热气，汗水顺着脸颊流的到处都是，一双不安的小眼神打量着那块汗渍，“抱歉啊，把你衣服弄脏了。”

　　“回去吧，”顾旬的视线没有离开眼前的人，“这件衣服不适合跑步。”

　　虽然花色高端，也是匠人手工缝制，这件衣服却是为私人恒温健身房里的精英量身打造的，像这样在外面跑步流汗，衣服就完全湿透了，粘在身上，反而不如普通的速干面料来的清爽。

　　“衣服挺好，是我太爱出汗糟蹋了，可能还是普通的更适合我，”陈瑾然有些尴尬，自己这番模样只怕是狼狈的很。

　　“运动后先补充水分，早餐晚点吃，”顾旬的目的达到，只要男孩不再穿着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在他眼前晃荡，他的心情便非常的好。

　　不知不觉跑了挺久，离刚才的牛奶早安店距离已经很远了。黎彬用餐完毕等不到他们，在众人的视线下耷拉着一双拖鞋往回走。周围有人细碎的谈话，却不幸被他的猫耳朵听到了，“真可惜，长这么帅，就是精神不太正常，”瞎说什么，黎彬气不打一出来，想要开口大骂，但觉得不符合身份。衣服上面还粘着刚才不小心泼上的牛奶，索性往回走。

　　陈瑾然看到路边有一家小店，隐约能看见厨师在忙碌，好闻的糕点味飘的很远，让他顿时垂涎三尺。索性就带着顾旬去那家早餐铺子坐下。

　　“请问吃点什么？这里有蟹肉鱿卷，鲅鱼饺，燕窝羹等养生汤品，都是本店的招牌，”陈瑾然在翻看菜单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明明是家不起眼的门面，怎么进来却是如此高大上的餐厅，他四下里张望，才发现自己笨的很，竟然拉着顾旬从后门进来了。

　　更郁闷的是，出门急，除了兜里的几十块钱，他连银行卡和手机都没带。这里的每一样菜品，分分钟三位数，服务员见他没做声，寻思着怕是还没想好，索性让他们慢慢看，自己先去招呼别的客人。

　　“顾，顾旬，你想在这吃吗？”陈瑾然小心翼翼的低声问他，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菜单，上面的菜色见的多了让他提不起兴致，他望向男孩，“你随便点吧。”

　　“这儿的菜太好了，我们原本只是想吃早餐的，”陈瑾然见顾旬不明白他的意思，索性直说，“太贵了，我没带这么多钱。”

　　男孩窘迫焦急的表情让顾旬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才明白面前的人坐立不安的原因。

　　“你不会连手机都没带吧？”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男孩，很显然，他也没想到会遇到现在这个情况。

　　“你带钱包或者手机了吗？”陈瑾然寄希望于顾旬带了手机，好歹付款不成问题，等回去了再还给他也不迟。

　　“没带手机，钱包在黎彬身上，”顾旬的话让男孩的心凉了半截，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就算灰溜溜的出去很不好意思，但是没法结账岂不是更加悲催丢脸。

　　顾旬内心里笑够了，眼神看向不远处，从工作间走来的主管察觉到男人的存在，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差点站立不稳。下一秒他慌忙揪住一旁的服务员，耳语几句，服务员慌忙踏着一双高跟鞋一溜烟跑进后厨。这名主管则赶忙整理好自己的仪态，拿起小本本三步并两步的来到二人桌前。

　　“非常抱歉，顾，”看到男人威胁的神色，主管赶忙调转话头，“顾客先生们。”

　　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对面前的老板心生畏惧，也领悟了他眼神里的复杂警告，倘若不是这股精明劲儿，这个位置只怕早就不保了。

　　“是这样的，二位先生，今日本店有限量供应特殊菜肴，二位尝尝吧，保证不会失望的，”老板来了岂能让他吃那些普通菜色，男人刚才就是让下属赶紧去招呼厨师，把前几日厨师长研发出的新式早点准备准备，一会亲自端上来。

　　“就普通的就可以了，不用那么特殊，”陈瑾然试图拦住眼前这个男人热心的推荐，一定是顾旬这人看起来太富有，所以他们才连同自己一起认成了贵宾，陈瑾然眼看着服务员端着两份精致的碟子朝他们走来，此时想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我们新出的荷香枣糕，提神开胃，请二位享用，”服务员娇滴滴的话语，与先前的模样天差地别，待遇都截然不同。

　　陈瑾然只能默默把这块麻将大小的枣糕一股脑放进嘴里。初入嘴时，是清淡不起眼的味道，牙齿咬开蓬松的糕皮，一阵酸甜味充斥口腔，酸枣的滋味很简单，配上清淡的糕点却非常适合作为清晨的开胃菜。陈瑾然不明白这个糕点和荷香有什么关系，随着酸味被清淡糕皮所稀释，口腔中猛然溢出馥郁的芬芳，近似于粽叶的味道，但比之更多一丝清甜花香。

　　“想必二位晨跑刚结束，这萃取的干荷叶与嫩荷花的鲜汁，是非常消热利湿的。夏季一过，鲜汁所剩不多，我们大厨偶然发现其与酸枣绝配，这才设计出这款点心，”主管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观察着用餐人的神色，男孩显然沉浸在美食之中，老板的视线则落在他身上。见此情景，主管心中大惊，忍不住烧香拜佛。今日老板心情大好，实实属难见。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凡来必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第二道菜是鹅肝酱配野菌，额外搭配了牛油薄饼。饼闲脆可口，尝起来口舌生香；野菌搭配酱汁，让人回味无穷。

　　第三道菜是奶汁鲜芋缀以新鲜香草，达到了味觉与嗅觉的双重享受。

　　倘若不是隔壁桌上来的那道似曾相识的脆酱饼，陈瑾然还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猫腻，相似的西兰花调制出的特殊味道，以及脆饼的形状，都让陈瑾然坚定了，这和西楼上次做出来的早餐一模一样。

　　“那个脆饼，你们来过这？”陈瑾然心中生疑，既然他来过，没理由不拦着自己进来啊。毕竟他们真的没带钱，倘若明知故作，那自己岂不是被他摆了一道。

　　“来过，”顾旬看着男孩绞尽脑汁的琢磨着，倒也不似自己想的那般傻。至少在吃这件事上，他的脑子还真是相当灵活的。

　　“那你也知道这里面的价位高的吓人吧？”也对，这里的餐厅并不多，而且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是很远，菜品做的如此创意而完美，说没来过他也不会信。

　　“价格高吗？”顾旬反问他。

　　“呃，当然高啊，反正我如果知道这么贵，是不敢来吃的，”陈瑾然委屈巴巴的咽下最后一口汤汁，作为对自己今天身体的最大奖励，现在他感觉到整个人都很饱很满足，除了结账这件事。

　　“既来之则安之，”顾旬把手撑在下巴上，耀眼的黑色眸子盯着面前的男孩，“所以我们该怎么全身而退？”

　　“果然，”陈瑾然有如泄气的皮球，这是要吃霸王餐的节奏啊。

　　“二位可满意，”主管见他们用餐完毕，上前来笑的一脸灿烂，唯恐因为招待不周犯下错误。

　　“很好，谢谢你，”陈瑾然礼貌的朝他点点头，他还有话想私底下和顾旬说，但这个男人就站在这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主管看着眼前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莫非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这么想着他不由得露出紧张的神色，谁知陈瑾然竟把这紧张的模样理解成了不耐烦，一定是要他们结账吧，顿时双颊发烫。

　　“对，对不起，”陈瑾然感觉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们这里可以赊账吗？或者抵押之类的。”

　　“什么？”主管的表情夸张到了极致，因为突然提高的声音，周围的食客纷纷侧头查看，一时间这张桌子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发现局势越来越混乱，男孩的脸就像煮熟的虾子，如果不能解决好，顾旬也会觉得难堪吧，这样想着，陈瑾然赶忙站起来试图和主管解释原因。眼看着嘴虽张开，半天却发不出声音，因为紧张和抱歉，让他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旬看着男孩青红交替的脸庞，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的可爱表情。

　　“好啊！你们居然背着我吃大餐！”黎彬的声音宛如救命稻草，从天而降，下一秒就要崩溃的陈瑾然满是崇敬的盯着姗姗来迟的男人。

　　“黎先生，您好，”主管的鞠躬保持着90度，不多不少，可见平日里训练的刻苦。

　　“刚才这位先生，”他指指站的笔直的男孩，“黎先生，还是你来解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需要直接按铃，我随叫随到，”主管热泪盈眶的告别黎彬，这个男人有如天神下凡解救他苦命的仕途，方才那个男孩一番莫名受伤的神情，主管真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他，被老板炒了鱿鱼。

　　“瑾然，你没事吧，脸这么红？我方才看你问赊账，赊什么账？在自家吃饭还要花钱，你傻不傻！”黎彬不可思议，这个男孩也太讲礼貌了吧。

　　“自己家？”陈瑾然盯着顾旬，男人的表情一脸轻松，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

　　”对呀，这是我们老大投资的，他呢就是这里的老板，你在这想吃什么吃什么，”黎彬惊讶于主人居然没和男孩明说，真是搞不懂他的想法。

　　听了黎彬的话，男孩只觉得差点背过气，“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没问我，”顾旬无辜的表情让他更是气的痛心疾首。

　　“我不问你你就不说，我还不知道顾先生原来这么深藏不露，今天这顿饭就算我赊账，下次还在这吃，我请客！”陈瑾然气势汹汹的说出这段话，那口郁闷之气才能好上一点点，就算告诉他这是自家店铺，自己也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还上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最近白吃白住？猛地想起这件事，男孩的面颊更红了，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呢，既然如此再没啥好抱怨的了。所以虽心生闷气，他还是深深咽了回去。

　　“是吗？”顾旬的眼前，生气的男孩就像一只圆鼓鼓的河豚，咕嘟咕嘟的情绪不断冒泡。

　　太过分了，陈瑾然心里想着，嘴上还不能吐槽，这个高档的公共场所让他欲言又止，脑海里的小人恨不得把今天这些事按在地上摩擦。

　　“你们还没吃完吧，点些茶点怎么样？”黎彬想要缓和气氛，刚才没吃饱，四下里转悠，结果还真让他转到自家门前，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人吃的不亦乐乎。

　　“黎彬，我还要上班，先失陪了，”陈瑾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

　　“哎！就走啦！”黎彬凑到顾旬跟前，“得，主人你还真是，明着欺负他，怪不得他那么生气！”黎彬见男孩气冲冲的走了，这身旁的主人还不动声色，一抬头却发现男人的视线直直的盯着玻璃外面的身影，脸上的表情让他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