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余空濛

2、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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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发生了好几件事让我烦心。最重要的就是我最好的哥们，骆思河，告诉我他喜欢我们班上一个性格特别怪异的男生。
　　他很害羞地跟我说，宋清浅，宋清浅，宋清浅……搞得我满脑子回荡着宋清浅这个名字。我打断了他的话，斜着眼问他：“赵芸呢？”
　　这小子一脸茫然，说谁啊？不认识。我就和他打了起来。
　　赵芸是我目前正在追的女神，她却让人跟我这哥们间接地表示她想跟他在一起。看他那样，我非常生气，我心爱的女神真是被他糟蹋了。
　　然后我输了，跟他打架，我从来没赢过。
　　我们两个鼻青脸肿地坐在一块，说些心里话。我问他：“宋……什么，他知道吗？”
　　他捂着破了的嘴角瞪着我：“这我哪敢啊？”
　　我还是很稀奇。宋清浅这个人怪异的很啊，平时在班里谁也不理，一个字也不吭，清高得要命，整个人看上去又瘦瘦弱弱的。非要说优点的话，学习还不错……这算不算啊？
　　我忍不住笑了：“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他白了我一眼，摆明了不想搭理我。
　　接连几天，只要我们其中一方开口说话，话题都会莫名其妙地跑到宋清浅的身上来。
　　“今天宋清浅没来上课，我看了他的假条，上面说是去医院了，不知道他怎么了。”
　　“宋清浅生病了，我一回头就看到他在吃药。”
　　“宋清浅……”
　　每到这时，我都想捂着耳朵从他身边走开，但我忍了。有一次我实在憋不住了，不耐烦地对他说：“能别一天天地宋清浅宋清浅的行吗？这么喜欢人家，你去告白啊？”
　　他立马沉默了。一双眼酝酿着些许的水汽，就那么一声不发地看着我。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我的眉毛抖了抖，你能想象吗，那么高的糙老爷们，抽烟打架喝酒和老师顶嘴装逼，现在跟个受了委屈的娘炮一样默默地盯着我看，盯得我浑身发毛。我呵呵一笑，随便找了个话题化解尴尬：“那个……我看宋清浅怎么说话的时候不正眼看人家啊，他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拖他的福，现在每次看宋清浅都不自觉地多看几眼，发现了他这个毛病。
　　骆思河这家伙又不说话了。良久他才迟疑地开口：“他可能，右耳听不大清东西。”
　　我微微惊异了，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我猜的。”
　　后来我想了想，骆思河背后是长了眼睛吗，宋清浅一共和别人说过几次话啊，他就这么敏锐地从那几次的对话里发现了异样。
　　我记住了他的话。记不清哪天到校，在路上听到同学说英语老师今天要突击检查谁没有写完作业，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狂奔到班，向课代表要作业抄。她给了我宋清浅的，我问她别人的呢？她说都交了，还让我去跟宋清浅说一声，因为再交的话，就是下课了，延迟交作业难保两人一块受罚。
　　我就拿着作业去找宋清浅了。跟他说话的时候，我想起了骆思河说过他耳朵的问题，专门在他的左耳那一侧说，说完之后我发现，他居然红了脸。
　　我的天！这也……这也……如果宋清浅是女生，我想我会从我女神那里分三分之一的好感给他，这也太可爱、太纯情了吧？而且宋清浅只是性格上很奇怪，近距离看他，白白的皮肤，五官也很好看。骆思河眼光不错，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女神更好看点。
　　下课后，我从办公室里出来，就被骆思河截住了。
　　他在我面前一点也不掩饰他的情绪：“你干嘛去找宋清浅？”
　　我一听就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我说：“这不是作业都交了吗，只有他的能抄。”
　　“那你离他那么近？”
　　“你不是说过他耳朵有毛病吗？”
　　骆思河不说话了。后来他一字一句地说：“李铭廷，就算你是我兄弟，我也不准你和我抢人。”
　　我一听就火了，宋清浅算什么东西，让我这么多年的好哥们跟我翻脸？在他心里，我还不如一个小白脸？我冷笑一声，对他说：“你放心，我抢谁也不会抢他，我一个男的，对着别的男的，没兴趣。”越过他就走了。
　　等我气消了，我很快就后悔了。本来骆思河就喜欢宋清浅，骆思河在感情上怂的一逼，让我这么一说，肯定就不敢表白了。我专门去给他道歉了，他原谅我了。
　　2
　　我不知道骆思河是不是因为宋清浅的缘故，最近成绩像是火箭一样蹿得老高，居然考到了宋清浅的旁边。我在后面远远地看着他们，想骆思河这家伙肯定心里乐开了花了吧。
　　至于我跟我女神……唉。
　　考试的时候我把别人递给我的答案一抄完事，就盯着他俩看。骆思河没有什么动静，倒是宋清浅后面的男生，不停地跟宋清浅说话，宋清浅理都不理。
　　考完试，骆思河来找我，让我和他一齐跟着宋清浅。
　　我说：“骆思河，你这人也太可怕了吧，追人不成想把人家打晕了扛回家啊？不错，够男人，这才是我兄弟，这忙我肯定帮。”说完特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骆思河皱着眉侧着肩闪了过去，整的我一个踉跄。他说：“考试的时候宋清浅后面的人老烦他，宋清浅没理，我怕他找宋清浅的事。”
　　“这有什么？大哥的女……呃，男人，谁敢碰？”
　　骆思河给了我一脚，我很灵敏地躲了过去。就说话的当，宋清浅的影儿早就没了，没法，我就跟着他慢腾腾地走，想着宋清浅也没什么事。
　　然后他就真出事了。
　　宋清浅的包就落在这个小巷口里，里面聚了四五个人。骆思河疯了一样冲了进去，我跟在他的身后，他红着眼跟那群人厮打起来，我就趁这机会看清了宋清浅的惨样。他额头上的血滑落在脸上又染红了制服，脸上红肿的不成样子了。我把他抱起来，以免他跌落在地上。我对他说：“宋清浅，没事了。”
　　他还是不理人。
　　我把他放到地上，和骆思河一起跟那群人打了起来。等他们都散了，骆思河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宋清浅，颤抖着声音对我说：“你带他去看医生，我一定要梁如冰付出代价。”
　　我说好，他就走了。
　　骆思河一直都想接近宋清浅，他平时很大爷，一靠近宋清浅就怂的不行。这种时候，不应该他去带宋清浅看医生吗，我去找梁如冰吗？
　　宋清浅真是骆思河的克星。
　　我背着宋清浅，去了附近最近的一个诊所，又把他送回了家。他什么话也不说，我实在受不了跟他在一起的沉闷的氛围，就跟他说了一路的骆思河。
　　“我有一个朋友，”我说。“他，嗯，就是和我一块过来的那个人，比我高一点点点，可以忽略不计。挺好的一个人，就是关键时刻特别怂，以后给你介绍一下。他打篮球挺好的，我的技术就是他教的，下次带你一块玩。别看他长得很糙，心思比谁都细……”
　　宋清浅还是一言不发，静静地听我说废话。我越来越明白骆思河为什么喜欢宋清浅了，有的时候，我也想要一个就这么默默听着你说话的人，他不说话，但还是感觉他在认真地聆听你。
　　毕竟我和骆思河是一类人。
　　3
　　骆思河把梁如冰整的真惨，我以后肯定不敢惹宋清浅生气。既然骆思河这怂逼什么都不敢做，给宋清浅接水撑腰的事自然落在了我身上。
　　我也没说什么，朋友嘛，不就是在他追人的时候搭把手吗？
　　这学期换座位的时候，宋清浅不知为何跑到最后一排坐去了，原本能坐在前面的骆思河也跑到后面去了，正好坐在宋清浅的前面。下课我去找骆思河，发现他没在，正好看见宋清浅在喝药，就和他聊了起来。
　　聊到他的耳朵，他突然问我：“你经常看我？”
　　我赶紧闭上了嘴，找了个借口跑了。
　　不是我经常看他，而是骆思河经常看他，一进班他身体里的雷达就会自动寻找名为宋清浅的生命体，一看就是半天。
　　骆思河曾警告我不准在宋清浅面前提他，就算是告白的话也用不着任何人。我怎么可能会跟宋清浅说实话呢。
　　4
　　骆思河自从看上宋清浅以后，整个人内敛了很多，上课不和老师顶嘴了，背着我一个人把成绩搞了上去，就连最拿手的篮球也不打了，一到体育课就坐在距离宋清浅不远的地方，在宋清浅不注意的时候，一双眼睛贼亮亮地发光，盯着安静的宋清浅看。
　　当然，宋清浅从没注意过他。他就这样坐在地上看宋清浅，一看就是一节课。
　　他看他的人，我继续打我的篮球。
　　这天天气本来不好，到放学时果然如我预料般地下起了小雨。我和骆思河撑着各自的伞，走在路上，说着废话，骆思河突然对我说：“李铭廷，你把伞给宋清浅，我们俩打一个伞好吗？”
　　我说没事，然后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宋清浅这个人。
　　我说：“他人呢？”
　　骆思河眼微微一眯，食指指着前方不动。我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嗬，都是短头发，白制服，谁认得谁啊？
　　我没好气地说：“到底哪个啊？”
　　骆思河说：“跟着我。”他便慢慢地跑了起来。
　　我跟在他后面，和他一块停下。他悄悄地指了下宋清浅的背影，我大气没喘一口地跑到他的跟前，抓着他的手，把伞放到了他的手里就跑了。
　　骆思河这个怂逼，连看一眼宋清浅都不敢。
　　这到底谁追谁啊？
　　我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他说啊？怎么搞的我喜欢他一样？”
　　他说：“过几天吧，我已经想好了。”
　　我一听来劲了，可总算是憋不住了吧。
　　5
　　骆思河说他今天放学就要对宋清浅表白了，就算被拒绝了也没关系，他只会默默地关注宋清浅，从此再也不打扰他。
　　对此我表示十分欣慰。
　　我每天都踩着点来，今天也是。我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张张草稿纸轻飘飘地从我桌子上飞到了过道上。骆思河和其他人帮我拾起那些纸，我把其他人给我的废纸都给了他，让他都扔掉。
　　宋清浅在后面很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这天放学我特意把宋清浅留了下来。我说待会有话要对他说，他竟然还有点紧张。我把他带到天台，让他在这里等着，就去找了骆思河。
　　我说：“骆思河，你赶紧，别让人家等那么久……”
　　“骆……”
　　一进门，就看到骆思河趴在桌子上，从喉咙里迸发的压抑的颤抖的哭腔几乎充斥着整个教室。
　　我连忙跑到他身旁，慌张地问他：“骆思河，你怎么了？”
　　骆思河哭了。
　　骆思河居然哭了。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简直是我儿时心中标准的男子汉形象，我就没见过他哭过。
　　我说：“骆思河，就表个白，你不用那么激动吧？”
　　骆思河闭上了眼，晶莹的水珠就从他脸上滑了下来。
　　我眼尖地发现了他手里紧紧攥着的一张纸，笑着说：“呦呵，不敢口头说，就写信啊？”
　　我溜了一眼那张纸，上面是一行行整齐秀气的字。骆思河那狗爬的破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骆思河没理我，把那一张纸狠狠地捏成了一团，后来又松开，仍是抓着那张纸，像是舍不得扔掉一样。
　　我说：“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写的不好就哭了吧？至于吗，你？人家还在楼顶上等着呢，你快点去啊。”
　　骆思河没说话。良久他说：“让他走吧。”
　　“行啊快走……什么？骆思河你再给我说一遍？”
　　“让他走吧。”
　　“你——”
　　我指着他，一口气上不来。我就知道，这怂的一逼，就办不成什么好事。
　　我瞪了骆思河一眼，我说：“骆思河你他妈给我想好了，再想叫宋清浅出来就麻烦了，你今天不说我还得给你圆谎，我真是闲的慌才会帮你给宋清浅做事。”
　　骆思河还是没理我。我气冲冲地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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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张纸是宋清浅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