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蛹》麦香牛奶

5、Chapter 5

　　直到蔺原说完，徐祁嘻嘻哈哈的胡乱地夸了他一顿。蔺原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没再吭声。

　　两人好不容易摸出小树林。徐祁扶着路灯跺跺皮鞋粘上的泥巴，说：“现在天也黑了，哥请你吃饭去不去？”

　　蔺原也跺跺脚，婉言谢绝道：“谢谢徐队了，但我爸在家做好饭了，还在等我回家。”

　　把自己的老父亲都搬出来了，徐队长还能说啥呢，但是作为市局刑侦支队一把手，徐队从来只有被请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请人吃饭被拒绝。

　　所以这对徐队来说是很丢人的，于是他打算曲线救国：“我也不是很介意你请我去你家吃饭。”

　　“……”我介意。

　　蔺原皱着眉头，他很少很明确的把表示内心感觉显示在脸上。但这个徐祁很奇怪，奇怪到蔺原有些看不懂他的做法。

　　他能感觉到，在他来的第一天，徐祁对他便不甚友好。这种不友好不是对于新加入的外来者的敌意，而是另一种，他也说不好。徐祁总是表现的很热情，这种过度的热情会让刚认识人反感，徐祁好像就是想让他反感自己。但有时候徐祁也会表现出对新人应有的态度。他不是刻意针对自己，这种感觉好像就是……在百忙之中抽空膈应一下自己。

　　就像刚才他自己说的那样，徐祁会有这样奇怪的态度，肯定是什么激发了他，是什么呢？

　　蔺原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失忆”之前是不是惹到过这位队长。

　　“徐队，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我怕耽误您的时间。”蔺原微微后退一步说道，连敬语都用上了。他想，目前还是按兵不动的好，反正徐祁对于他并没有太大的恶意，以后再慢慢查。

　　话都说到这地步上了，徐祁眯眯眼睛。无所谓的说：“好吧，早点回去休息。记得今天你欠我一顿饭。”

　　不是说是要请自己吃饭的吗。

　　蔺原拦了一辆车，也不打算熟悉环境了，打开车门说：“徐队，我先走了。”声音平淡，背影却有一丝慌乱。

　　徐祁看着一骑绝尘而去的出租车，摸着下巴，心里也有点疑惑：自己太过了吗？

　　在路灯下站了一会，把围墙的照片发给于洋，又把情况简单说明了下。打算回局里继续战斗“孤家寡人的饭还没吃。”

　　嗒，嗒嗒，寂静的马路上只有皮鞋踏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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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祁想着，失忆的人打架也那么熟练吗？

　　.

　　回到市局大楼，加班的刑警们忙着自己的事，偶尔前后左右交流一下；或者起身去抽根烟，放松一下身心，回到座位继续忙着。

　　于洋看到徐祁的身影，叫住他，跑到他身边说：“徐祁，分局已经把案子移交给市局了。还有，学校花园附近还有学校附近的监控视频显示案发当天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车辆或人员。”

　　这句话让徐祁脚步突然停下来皱着眉头，于洋看着他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重复一遍：“是的，没有可疑车辆或人员。”

　　他不是不相信于洋办事的能力，多年的工作经历使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默契。

　　可是既然要把尸体扔在花园里，还要穿过学校外的树林，没有车是不行的。那么凶手到底是怎么逃过监控和路上行人的眼睛的？

　　“把文件传给我。”徐祁想自己看一遍。

　　苏古听到徐祁的声音，头也不抬的说：“老大，你的晚饭放你桌上了。”

　　推开办公室门，桌子上有一盒泡面，还是老坛酸菜的。

　　关上门，打开窗户，办公室里污浊的空气被吹进来的冷风一扫而空。徐祁接了热水把泡面泡了，还没等软透，就呼啦呼啦的吃起来。

　　打开电脑，加速看着于洋传过来的监控视频。电脑上的蓝光映在他凝重的脸上。

　　看完视频已经十二点多了，外面有些人已经下班回家了；有些还在翻看资料，敲打键盘；还有些撑不住的倒在桌子上睡着了，嘴角流着涎水。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疲惫的神色。

　　徐祁揉揉发酸的脖子和肩膀，心里感到一阵挫败。把已经凉透的泡面连带汤水倒进嘴里，又把吃的一滴不剩的泡面盒子扔进垃圾桶，面朝窗户深深地吸一口气。沁凉的空气在胸腔里打转，大脑瞬间清醒。

　　进入夜晚，这座城市真正的魅力才显露出来，高楼耸立的大厦，绚丽夺目的霓虹灯。有些地方比白天还要热闹，穿着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穿梭其中。整座城市显得光怪陆离。

　　凶手费劲心力的把死者抛尸在警校，要么是挑衅警方，要么是一种报复心理。学校方圆几里的监控刑警们已经看了不止一遍，还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车辆。就算凶手一步步的把死者从第一现场拖到抛尸现场，也不可能不引人注意。

　　警方已走访排查上百人，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寥寥无几。仿佛死者就是凭空出现在花园里的。

　　难道花园就是第一现场？那围墙上的拖痕怎么解释。也可能是为了转移警方视线？

　　可是尸检报告上显示，死者尸体上有多处软组织擦伤。说明死者死之前曾剧烈挣扎过，而花园里却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那么凶手到底是怎么转移尸体的呢？

　　要避开监控……不能引人怀疑……还要有车……徐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整理思绪。睫毛微微颤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的椅子扶手。

　　等等！为什么非要避开监控？徐祁突然坐起来睁大眼睛。急忙打开电脑。如果能伪装的暴露在监控下却直接被忽略的话……

　　大致看了一遍监控视频，徐祁发现学校附近有许多小店夜间凌晨前后经常有货车或者面包车去送货。

　　“彭!”办公室的门发出一声短促的巨响。偷懒打瞌睡的警察吓得猛的清醒，心脏碰碰狂跳。有几个人都把手伸到腰间了。

　　“呼!呼!”于洋葛优瘫在椅子上。一只手左胸，喘着粗气。双眼几乎要瞪出来，“快，快!我的……心脏速效丸。”

　　“别装死。”徐祁一拍他，大声说道，“再看一遍学校附近的监控，这次要注意那些在半夜十二点之前给餐馆送货的车，和尤其是靠近学校树林的餐馆和送大件货的车。”

　　原本安静如鸡倒一片的办公室氛围瞬间紧张恰来。于洋一下跳起来，连心脏速效丸都不要了，抓起警服外套。招呼几个兄弟就要去找证据。

　　徐祁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把手腕伸到他面前，翻翻白眼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于洋定睛一看，又瘫倒在椅子里说：“好吧，等明天。”

　　上班上的日夜颠倒头昏脑涨，但突破口找到了，整个人振奋的像磕了药。

　　可是药效也有到头的时候。

　　窗外的天慢慢的从黑暗到昏蓝，又慢慢的亮起鱼肚白。早餐店飘出湿热的白雾，包子小糕点的香味随之飘出。

　　市局附近的店面早早的开店营业，没有加班的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上班了。大楼里渐渐有了说闹的声音。经过一晚上的亢奋，一些人已经彻底垮了。

　　蔺原一到市局就被眼前死气沉沉乱七八糟的景象惊了一下想，有一种进了猪圈的感觉。

　　他挑了挑眉，没有叫醒这些睡的七倒八歪，像个死猪的前辈们。而是打开塑料袋，让热腾腾的包子香味把一个个死猪勾起来。

　　各位警官还没睡醒，先眯着眼摸包子往嘴里塞，顿时被烫的彻底清醒唔啊乱叫。

　　蔺原掂着一份冒着热气肉包子，和一杯豆浆，路过热闹的办公区，推开徐祁办公室的门。令他有点惊讶的是，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工作，徐祁此时竟然还在盯着电脑。

　　看着徐队这架势，蔺原有点担心他会过劳而死。

　　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蔺原对他说：“徐队，不休息会儿吗？”徐祁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他。

　　他反应过来捏捏眉心，眼睛酸胀的不行。一个深呼吸，伸伸懒腰，骨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徐祁一手抓起包子叼一个在嘴里，一手拿着豆浆。口齿不清的说：“为祖国工作使我骄傲。”

　　“呵，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清冷的声音像一股清泉，甘洌清甜。蔺原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一件黑色大衣。更衬托脸素净清俊，嘴角的微笑像夏日的微风吹的人心痒。

　　徐祁摸摸耳朵，举起手里的包子笑嘻嘻的问：“蔺同学，我可没想到你居然会给我带早餐这么贴心，真让我不知所措。”喝了一口豆浆咽下嘴里的东西，口齿清晰的说：“你要是贪恋我的美貌，一份早餐可不够。”

　　“但是！”察觉蔺原要开口说话，徐祁立马瞪眼抢先道，“看在你是我手下的，我也可以勉勉强强收下你这份心意的。”

　　“……”

　　跑过来送资料的苏古翻个白眼，打开门冒出一颗头害羞的说：“老大，实不相瞒，其实是我一直贪恋你的美貌。连这份早餐都是我特意让小蔺带的呢。”

　　“……”徐祁慢慢咀嚼包子，一双熬夜死鱼眼静静地看着他。

　　“唉唉唉!别吐别吐!”看着作势要吐过来的徐祁，苏古连忙拿起文件夹挡住头，说，“我来送资料的!哎呦!”

　　徐祁把苏古踹出办公室，又叫住要离开的蔺原：“你先别走，过来一起看。”把蔺原按在转椅上，徐祁弓着腰站在他身后。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一只手拉动鼠标。看着屏幕说：

　　“昨天晚上我们把监控看了好几遍，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或人员。但我发现学校附近的餐馆夜里会有送货的车辆，其中不乏有可以藏人的箱子。”

　　顿了顿，向下瞥一眼蔺原集中精神的脸继续说：“这是最有嫌疑的几辆车。”

　　“你是说，凶手利用货车转移尸体。所以这必须和某一个店老板有关。”“嗯。”

　　结束对话，空气陷入安静，门外办公区域的吵闹远远的传来却丝毫不能打扰门里的人。两个人都皱着眉头盯着加速播放的视频。蔺原不知道用了什么牌子的沐浴露，一股淡淡的味道萦绕在徐祁的鼻尖。不是香味，反而是一种清爽的草叶味道。

　　还挺好闻的。

　　播放结束。徐祁点击暂停键。

　　吸溜吸溜的把豆浆喝完，又咬住最后一个肉包子。用穿风衣的架势把灰色外套穿上。想起什么似的，问蔺原：“早餐是苏古那小子让你带的？”表情无比认真。

　　这问题问的他一头雾水，说：“是啊，，但是苏哥让我给加班的前辈都带一份。”

　　徐祁：“……”

　　“把昨天遗下的文件在我回来之前整理好”他大步向外走，语气冷硬。留给蔺原一个酷酷的背影，“还有你是个实习警官，不是外卖小哥。”

　　“……”您刚刚才吃完我的包子。有本事就吐出来啊，还钱也行啊。

　　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