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月》肆妄

8、第 8 章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与重逢往往带着戏剧般的巧合。

　　也许是因为前不久才回忆了一番的缘故，陶言发现，即使他们曾经并不熟悉，即使他们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再碰过面，可前方熟悉又陌生的侧颜依旧让她从深埋的记忆里翻出了那些已经褪色的画面。

　　巷子里少年瘦削的背影，他侧身回眸时的冷厉面容，学校里无数次擦肩而过的身影，都和面前这个挺拔颀长的身姿重合在一起。
　　只是曾经孤僻阴郁的少年如今已脱胎换骨。

　　他穿着件白色衬衫，身姿挺拔，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干净利落，腕骨凸出，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手机，正贴着耳朵说话，明亮灯光下，甚至能隐约看到手背凸起的青筋。
　　侧脸线条凌厉，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喑哑，低沉惑人。

　　这样看过去，和记忆中那个狠戾冷漠的少年判若两人。如今的他清冷矜贵，却也锋芒毕露，可莫名的，陶言就是认出了他。

　　她的脚步突兀地停在了原地，短短两秒的时间里，脑子里莫名闪过之前和张格格的对话。
　　于是鬼使神差的，陶言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前方的人聚焦，而后按下了快门。

　　寂静的走廊里突兀地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秒，陶言白皙的脸刷地变得滚烫——即使看不见，也能猜到面上的红度怕是堪比去年过年时桌上摆着的苹果。
　　手机屏幕里，原本侧对着陶言的身影缓缓转身。

　　下一秒，那人的正脸在屏幕中展露出来，后置镜头的一亿像素在这一刻发挥了它的作用，高清到连男人眼睛上的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秒，记忆中那些明明早已淡去的画面被重新染了色，变得绚丽而清晰。
　　他额前有几缕碎发，遮住了微凸的眉骨，五官褪去了当年的青涩，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条凌厉，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眸，依旧深邃冷漠。

　　他挺立地站在那儿，姿态疏离矜贵，直直看过来时，两人的目光仿佛隔着手机屏幕直接对上。
　　鬼迷心窍地，陶言指尖轻动。
　　于是又是咔嚓一声，下一秒，一张清晰无比的正脸高清照片存入了手机相册。

　　陶言面上不露端倪，脚趾却快要将地毯都抠破了。短短一秒内，她脑袋高速运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指腹轻动，她点了下右下角，将手机镜头转换为前置自拍模式，扛着对面那道仿佛能将人灼穿的视线，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笑，轻轻歪头。

　　屏幕里，女孩清澈乌润的杏眼微微弯起，颊侧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笑得异常甜美。
　　寂静的走廊里再次响起快门按下的声音——咔嚓。

　　手机相册中瞬间又多了一张照片，女孩甜美的自拍覆盖了原本在左下角毫无遮挡的男人的照片。
　　然后，陶言又刷刷几下，换了姿势一连自拍的好几张，安静的走廊欲盖弥彰地响起了无数声咔嚓声，而后，她才慢慢放下了手机。

　　唯一的遮挡被放下，两人的目光隔着长长的走廊缓缓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