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之年》新河

1、1

　　今天期末考，高一六班的同学们都乘着早自习背英语背语文，抓紧一切可以学习的时间学习。
　　吴予坐在最后一排，纵观全班，看着努力的同班同学们，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吃肉包。
　　今天早上没吃饱。

　　这是高一最后一次考试，学校会根据这次考试的成绩来分班，很多人都想进入尖子班，有学习氛围不说，关键是有面子。
　　以后从尖子班走出来，不管成绩好不好，别人第一印象就是，看，那是尖子班的学霸！
　　他们班很多人都想通过努力从普通版分到尖子班，但能升到尖子班的名额就那么几个，不卯足了劲儿学怎么行。
　　吴予就没这个担心了，作为妥妥的学渣一枚，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存托别人的优秀。
　　要没他们这些垫底的，怎么能存托出学霸们的优秀。
　　所以在别人都在努力学习，甚至学渣都在临时抱佛脚的情况下，他心大的拿出了偷藏的肉包，顶着被班主任发现的危险，哼哧哼哧啃了一个早自习。

　　早自习一下课，班里的同学就开始收拾课桌，准备布置考场。
　　说是收拾，也就是桌面不准放书而已，随你放在桌肚里还是地上。
　　吴予没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资料，一个桌肚就装完了所有书本，甚至还有剩。
　　同桌林湾湾看不下去了，她在地上摞了老高，书本都没收拾完，一看旁边优哉游哉的吴予，蛮横道，“我要把书塞你桌肚里！”
　　吴予正在走神，闻言吓一跳，“嗯。”
　　你装就装呗，吼个啥，女孩子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林湾湾又说，“要是掉了一本，就找你算账！”
　　这可太蛮不讲理了，吴予心道，女孩子要让着，要让着。
　　“好。”
　　林湾湾满意了，拿着笔袋去考试了。
　　吴予也开始走向自己的考场。

　　第一门考语文，大家水平都差不多，特别是吴予这种内心活动丰富的，阅读理解还能比别人多拿两分儿。但是到英语的时候他就不行了，26个字母都认识，一排列组合他就不知所云了。
　　虽然他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他，可他们还是一起聊了150分钟。
　　期间还有个小插曲。
　　吴予记得考语文的时候，他后面那人是缺考的，结果到英语，那人又风风火火的来了。
　　他转头一看，好家伙，这不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吗。
　　这人叫孟孝川，是个典型的痞子，打架抽烟违反纪律，没一样能少的了他。本来这也没什么，坏学生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但是此人长的帅，痞帅痞帅的，出镜率还特别高，每次月考后的表彰大会上，年纪第一上去做完感言后，紧接着就是孟孝川上去念检讨，这就像是每次表彰大会的固定节目。
　　当然，年纪第一经常都在变，念检讨的永远是那一个人。
　　好多开会不听讲的同学还以为他是年纪第二呢。
　　久而久之也就出名了。
　　吴予是有些鄙视他的，同样是学渣，可自己就不打架。
　　孟孝川晚来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监考老师怎么放他进来的，他坐下的时候，吴予都快把作文写完了。
　　写到一半的时候，吴予感觉自己被戳了一下，他没管，几秒过后，又被戳了一下。
　　他转过头去，孟孝川小声说：“答题卡借我炒一下。”
　　吴予：“我？我不会呀，给你抄你会打我的。”
　　孟孝川威胁道：“你不给我抄，我下考场了把我兄弟喊来锤你，你信不信。”
　　吴予怂了。
　　放暑假后，他一查成绩，英语48分……

　　吴家父母也是个心大的，孩子成绩差成那样，别家父母早就各种补习班轮番上阵了，他俩看完儿子成绩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出去旅游放松放松被儿子成绩单搞忧郁的心情。
　　爸妈一走，吴予就收拾收拾，跑爷爷奶奶家玩儿去了。

　　爷爷奶奶住在乡下，家里种了很多瓜果煮菜，院子里种着青葡萄，做了葡萄架，吴予晚上就在葡萄架下吃冰西瓜。西瓜也是自己种的，吴爷爷专门为孙子种了好大一片儿西瓜，就在房子后面那块地里。要吃就自己去摘，要多大就摘多大。摘回来放院里的水井里泡着，晚上再捞出来，凉爽。
　　屋门口是一大片的荷花田，一眼望不到头，这片荷花田原先是种水稻的，后来让村里干部换成了荷花，然后每年采莲子拿去卖。
　　吴予不知道到底是水稻赚钱还是莲子赚钱，但是他更喜欢荷花。他喜欢和村儿里的孩子去抠龙虾，原先种水稻的时候，水稻的叶子很锋利，老把他身上划出许多细小的伤口，又疼又痒，后来种荷花他就再也没烦恼啦，荷叶不伤人，他抠龙虾的时候还可以顺便摘花偷莲子。
　　整个暑假他就这么和一帮上小学的小孩儿到处瞎跑。爷爷奶奶疼孙子，一点儿家务不让干，势必让吴予的抠龙虾之路没有后顾之忧。
　　后面有一次下暴雨，把村里很多田坎都淹了，原先划分清楚的田地都被洪水连成了一片，吴予早上起床一看，中间是片荷花塘，左右两边是稻田，都连在一块儿了，汪洋洋的一片。水虽然长的厉害，但是没什么危险，一天一天就消下去了，大家不但不担心，还很高兴。
　　这次涨水把许多田里的鱼虾全都冲了出来，很多村民去地势低洼处逮鱼。
　　吴予也很兴奋，提着水桶，抄着爷爷给做的网兜就去抓鱼去了。

　　他要弄两条回来让奶奶给做鱼汤喝。

　　暑假接近尾声，玩儿的乐不思蜀的吴家父母总算想起来关心关心儿子的学习情况，打电话回老家，吴予抓鱼去了当然没接到，爷爷看着荷塘对面儿撒欢的孙子，信誓旦旦地说，“好着呢好着呢，天天都有做作业，我和你妈都监督着呢，暑假作业差不多都做完了。他这会儿正在院儿里学习呢，先不说了，就这样。”
　　说完啪的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予正好提着水桶回来，满满一桶的收获，有几条大鱼，还有很多龙虾和螺蛳。
　　他把桶给了奶奶，然后在院儿里接水管冲脚，“奶奶，螺蛳和小龙虾炒着吃，做成麻辣的，鱼弄一条做鱼汤，剩下的养水缸，咱们过几天再吃。”
　　“知道啦，小祖宗。”奶奶在厨房笑呵呵道。
　　吴予笑的更甜：“谢谢奶奶！”

　　爷爷坐在屋檐下抽旱烟，见吴予提着刀又要去摘西瓜，叫住了他：“小鱼儿，你作业做的怎么样了？”
　　“啊？”吴予愣了愣，一般情况下爷爷奶奶是不管他这些的，只要他开心就好，但还是老是回答道，“还没开始做呢。”
　　“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开学吧？”爷爷想了想，“你还是先把作业补齐了，今天你妈打电话过来，我夸了海口，说你早就做完了，你可不能拂我的面儿。”
　　吴予只好放下刀哭兮兮地做作业去了。
　　在厨房做饭的奶奶不高兴了：“孩子玩儿的好好的，你让他做什么作业，这都快吃午饭了，吃完了再做。”
　　吴予一点也不想爷爷奶奶吵架，于是搬了条小板凳在葡萄架下写卷子：“没事儿奶奶，我先做会儿作业再吃饭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