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寐入平洋》潘鸢安

4、肆.

　　“瓴哥哥。”

　　“瓴哥哥。”

　　“我在。我在这。”

　　“瓴哥哥，小洋好怕。”

　　“不怕，我在外面等你。”

　　“恩。”

　　少年望着眼前即将陷入沉睡的小小脸庞，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他坐在太医馆的门槛上，听着不久后传出的惨叫声，紧紧咬住了嘴唇。

　　窒息感。

　　身上传来了被切割的痛感。

　　眼前浮现出了模糊的灯光。

　　最后那个清秀少年的脸一闪而过。

　　-

　　“瓴兄，起床。”

　　耳朵边吹过温热的风，发丝撩过脸颊带起一丝痒痒的感觉。端木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向身后那个人。

　　这人……谁啊……哦……小洋啊……小洋的脸好大啊还是那么软嘿嘿嘿嘿……

　　他脸上挂着白痴般的笑容，手捏着徐洋的脸揉来揉去。徐洋则是一脸黑线，等着这个没睡醒的人放过他的脸。

　　端木瓴突然惊醒，眼前也渐渐清晰，手中的动作一僵，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哇！小，小洋！不要这么吓人好嘛？！”他猛地一推，没把徐洋推开反而把自己摔倒在地上，这就真的十分尴尬了。端木瓴有些委屈的扯了扯嘴角，嘴里咕哝着徐洋听不清楚的话。

　　“唉，瓴兄你说你以后怎么办？来，起来。”徐洋将一只手伸到端木瓴面前，想要拉他起来。

　　端木瓴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心里又暗自吐槽了两句才将脸上的表情收好。他回头给了徐洋一个笑脸，就兴冲冲地带着徐洋冲向烹饪的地方。

　　徐洋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跑进一个帐篷，看到里面的锅锅碗碗才意识到这里是用食的地方。

　　虽然此处帐篷略小，但里面的食物香味却十分浓郁，让他食欲大增。端木瓴一拍胸口，一副主人请客的样子，指了指正在做饭的厨子说：“小洋，有什么想吃的就跟王叔说，王叔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带出来的！”

　　徐洋一瞧，不得了，这可是皇宫里的御厨啊。想来又是瓴兄用什么事情让皇上答应的。

　　“唉，瓴兄，有你这么乱来的嘛？”徐洋无奈地叹了口气，肚子正好饿得头晕，眼前有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只好对王叔说：“请给我一份皮蛋瘦肉粥，有劳了。”说完就欲要走出帐篷，被端木瓴给拉住了，他不解地回头望着端木瓴。

　　端木瓴从刚刚开始就发现了徐洋的脸色有些苍白，再看看他一直皱着的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急就拉住了他。

　　“你不坐这等嘛？”

　　“不了，我先回去想一下怎么攻城，整理一下战略。”

　　“哦好吧……”端木瓴一听，也没有拦住徐洋的意思了，“等下我帮你把粥端过去吧。”

　　“有劳瓴兄了。”徐洋说完便出了帐篷，走向主军帐。他越走越觉得脚步沉甸甸的，眼前仿佛被大雪覆盖了。

　　不对，现在还没到冬季呢，何来的雪？徐洋使劲晃了晃头，想要将那雪晃出去。这一晃反而把自己晃了个趔趄，徐洋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要是在这里晕倒反而会引起士兵的恐慌，要赶快回帐篷休息一下。可是当他一踏进帐篷，将帘子放下来时，脑袋一重，便倒在了地上。

　　这下可麻烦了……徐洋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如是想到。

　　那头的端木瓴还在和王叔闲聊着，不停地吐槽着徐洋小时候多么可爱长大了就是这副样子。王叔一直面带着微笑听着，手中做着皮蛋瘦肉粥。他在端木瓴停顿的时候说：“徐大将军是不是有贫血症？”

　　“有……王叔你怎么知道啊？”端木瓴一愣，对啊，贫血，他那么苍白的脸色，自己怎么都没看出来？

　　王叔看他发愣，继续说道：“你们做将军的啊，容易积劳成疾，要是再加上贫血，那可不太好啊。刚刚我看徐将军的脸色不好，所以想问问你。”随后他将乘好的两碗粥放在托子上，让一个侍卫端着。

　　端木瓴猛地回神，站起就往外冲，走之前还抢过侍卫手上的粥，不忘对王叔道谢：“王叔，谢谢你了！”

　　王叔见这一幕，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还是年轻好啊，有活力！”

　　端木瓴快速的跑着，一边护着粥不被自己颠出，一边加快着速度。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小洋！

　　以前徐洋也有过贫血晕倒的事，不止一次。但是自己却一次都没有提前察觉过，这样的自己，有资格呆在他身边吗？端木瓴咬紧牙关，猛地冲进军帐，便看到有人躺在地上，心里一紧，将粥放在地上就把徐洋扶了起来，看见他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就眉头一皱。这家伙，肯定知道自己不舒服却什么都不肯跟我讲。

　　端木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小洋？徐洋？”

　　徐洋隐约听见端木瓴的声音，凭感觉抓住他的手，嘴中喃喃着：“不要喊人......”端木瓴的眉头更皱了，望着眼前这个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身体状况的家伙，只想将军医喊来，却抵不过怀中人那一声声的呢喃。“唉......”他认命地横抱起徐洋，将徐洋小心的放在床上。

　　端木瓴凝视着那个一脸痛苦的徐洋，眼里净是心疼。他俯下身在徐洋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小洋，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