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桃夭(一) ...
-
墨蓝色的天幕正一点点向背后徐徐撤去 ，蔚蓝色的晨曦刚刚在遥远的东方染着山峦和草原。薄薄的雾气在树林的空隙里慢慢地串行，初升的太阳把大树的枝头照得金黄金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亮闪闪的金束在林间穿梭。
一个孩童在林间小憩，这童子虽然年幼，但生得唇红齿白，秀丽非凡，此刻合着双眸，极长的眼睫如两面排扇，静静地卷翘不动，仿佛睡梦正酣。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纵使穿着朴素，衣服上打着些许补丁，但挡不住他精致的相貌。
不远处，有位男子在林间穿行，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给人温润尔雅的感觉。
但他的双眼被黑色的纱布所挡住，让人心生好奇。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那公子踩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树枝，“咔嚓”。
似被这声音惊扰，小男孩皱皱眉，抬起了头，他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端庄秀气的鼻子下面，一张小嘴色泽红润，像樱桃似的。
小孩童看到眼前这位遮着眼睛的男子，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软绵绵地问道：“大哥哥，你为什么蒙着眼睛啊，这样路会看不清的。”一边说着，一边忽闪忽闪眨着自己的大眼睛。
忽然，那男孩似想到什么，忙添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失明了。”说完，起身去拉住大哥哥的手，道：“哥哥，哥哥，你别怕，楸儿我会带你走出树林的，这地方我熟。”
小孩童还拍着自己胸脯，那小模样坚定不移，黑溜溜的眼珠，是那样的可爱，这对眼珠，正好把他身上的可爱体现出来了，那眼神让人看了就会产生怜悯之心，那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
苏念之看这小男孩糯糯的，蛮有趣的，便顺了他所说的话，应了他的话，假装自己看不见，闭上眼睛，让他带着自己走。
结果是，绕来绕去，绕了不知几圈，楞是没走出去，期间还被那孩童拉着撞了几回树，绊了好几回石头。
苏念之被撞得有点恼了，顿住了脚步，微愠道：“楸儿，先停一下，哥哥有话要和你说，哥哥其实看得见，方才是想和你闹着玩罢了。”
楸儿转过身，不解道：“我不信，要是哥哥看得见，为什么要拿黑色布巾遮住自己的眼睛，楸儿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这么久还没有把哥哥带出去，哥哥你生气了，是不是？”说完，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眼睛微红。
苏念之最见不得别人流眼泪，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男孩纸，忙哄道：“别哭啊你，哥哥把眼睛遮住，是因为哥哥眼睛太吓人，怕吓到你。”
楸儿听了这话，马上收起泪水，道：“真的么，楸儿不怕，楸儿是男纸汉，让楸儿看看哥哥的眼睛，好不好？”
苏念之俯下身去，楸儿慢慢地摘掉他带着的纱布。
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竟是淡淡的薄荷绿色，恰似一抹阳光拨开云翳，照在澄澈干净的湖面上，波光潋滟，光华流转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楸儿捂住自己的小嘴，小声惊呼道：“好美的眼睛，是楸儿最喜欢的薄荷绿的颜色，哥哥，楸儿好喜欢你的眼睛，嗯，也喜欢哥哥。”
“扑哧”，苏念之被楸儿稚嫩的话逗笑了，揉着他的小脑袋道：“这么小，你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楸儿脸颊微红，奶声奶气道：“我知道，姐姐告诉我过，喜欢就是，就是，等楸儿长大后，嫁给哥哥。”
苏念之没想到，半大的楸儿会这样回答，忍住不笑，道：“可以你是男孩纸啊，不能嫁给哥哥，怎么办？”
楸儿听了这话，眉头一皱，用手指敲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眼珠一转，答道：“那让哥哥娶楸儿就好了。”
楸儿眨着自己的眼睛，满满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就差说自己真聪明了。
这个小孩真可爱，要不拐回家吧。
苏念之被自己这个一下子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楞了楞神，道：“楸儿，你姐姐呢，你一个人在外，你姐姐要担心的，快回去吧，哥哥也要走了。”
话还没说完，楸儿不知想到什么，低着头，开始抽泣起来，水汪汪的眼睛噙满泪水，低声道：“姐姐，不见了，楸儿出来找姐姐，找不到。”
看到楸儿泪水潸然的可怜模样，苏念之心道：“现在盗匪横行，楸儿的姐姐几日没有回家，多半可能是遭遇了不测，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怕是会有危险，若是他愿意和我一同离去，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苏念之轻轻的牵过楸儿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楸儿，你要是愿意，就和我走吧，哥哥带你去找你的姐姐，如何？”
揪儿低头擦去眼角的泪水，依旧有些哽咽，稚声道:“那大哥哥不准骗揪儿，一定要带揪儿找到姐姐。”苏念之揉了揉揪儿的小脑袋，并点了点头。
看到楸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苏念之心道：“楸儿毕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而且怕是只有他姐姐一个亲人，独自一个人出来找寻姐姐的下落，这几天怕是没少受到欺负，先下山，去旁边的小山镇里问问，帮他寻寻姐姐的下落。”
想到这，苏念之正想起身牵着楸儿，去寻走出树林的路。
楸儿举起拿着黑色纱布的小手，稚嫩的遮住苏念之的眼睛，并慢吞吞绕到他的身后，有点吃力地系上了一个蝴蝶结，看到自己大功告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姐姐说过，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藏起来，就像糖果一样，如果不藏着就会被其他小朋友拿走，那我也要把哥哥的眼睛藏起来，这样就是楸儿一个人的。”
这个小孩当真可爱极了，想着这纱布并不会阻碍自己的视线，苏念之就默许了他的行为，牵着他走出了树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桃夭(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