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草为萤》南宫离珠

8、患难

　　回头一看，果然是他醒了！
　　“你……你别过来啊！”连连后退。
　　“小晚，别怕，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你啊！”听得莫名其妙。
　　“你很怕为师？”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随时都会杀人的……我可不想死。”
　　“为师……又杀人了么？”
　　“是啊，杀了好多人呢！差点连我也死在你的剑下！怎么，你不记得了？不会是想赖账吧？！那么多条人命……！”
　　“不！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我杀人无数，罪孽深重？！我没有杀过人！没有！”
　　额……这是啥子情况呢……
　　“你不要再装下去了！”
　　“小晚，你相信师父，师父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画风……貌似有点不对……他说他是什么？师父？
　　“你……是师父？”
　　“师父把你救回来的，你忘了？”
　　“没忘！我怎么敢忘？！师父的恩情，小晚一辈子铭记在心！”意识到什么，“太好啦！师父回来啦，我的师父回来啦！谢谢徐少侠那一掌！谢谢……”
　　温子涯镇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少女，很快就明白了许多事。
　　“对不起，小晚，师父让你担心了。”他将她轻揽入怀，抚背安慰。
　　她倒不会觉得别扭，因为这个时候，她只当他是师父，他们之间，也只有师徒之情。不过，日后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没事，师父。”
　　抬头望月，似白玉盘挂中天。
　　她若有所思，看得那月出神，心道：“啊，莫非是月圆之故？今天，是十五！”想到这里，她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摔死，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坏师父摔死了，而好师父的人格占用了这具身躯？那我怎么也没事呢……？”
　　“小晚。”
　　“……”
　　“小晚。”
　　“啊，师父你叫我？”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花向晚钻出怀抱，“我……在胡思乱想呢。”
　　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躲得老远去，保持警惕状态，道：“这里没有出口，估计以后都得待在这儿了，所以今晚还是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
　　温子涯就地坐下，靠着山壁，合眼便睡了。
　　“他睡了？”她想着，放轻放慢了脚步，捡起他地上的那把剑来，揣在怀里，心想，“万一师父半夜起来拿剑杀了我怎么办？还是藏起来好。”
　　其实温子涯杀个人根本不需要用剑好不好？不然枉费魔头之名啊。她这也太低估人家的实力了……
　　有个安全隐患在身边，花向晚怎么睡得着？于是借着月色摸索地形。
　　波光粼粼的一处吸引了她走近去看，不由得惊道：“这是个洞口！怎么里面一闪一闪的？莫非有水？”
　　“果然没错！是一片小湖泊呢！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水中必定有鱼，啊哈，这下不用担心会饿死在崖底了！”她钻进洞，想不到洞里又是一番景象，外面杂草丛生，对比之下，洞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可以通向外界呢？！”
　　一眼望去，湖的那边是山壁，两侧呢，还是山壁！上面倒是没有什么，是一片星空，月光洒下来，照映得湖面银光闪闪。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在崖底待的第五日，花向晚正在草丛中挖野菜。
　　一条春蛇潜藏在其中，蠢蠢欲动。
　　“小晚，小心！”
　　“啊？”她转过身，正好踩到身后那条蛇。
　　这下可把它惹火了。要说之前只是危险的话，那这下她是死定了。
　　温子涯见情况不妙，手中又没有任何利器，竟徒手去抓蛇。
　　“啊！有蛇！”直到看到那蛇向自己发动攻击才发现它。
　　一滴、两滴、好几滴鲜血滴落在草丛间。
　　“你被咬了！”
　　“有剑吗？”脸色难看，强忍着疼。
　　“剑？”脑子飞速运转，想到了偷偷藏起的那把剑，“哦！有！”
　　她把布裹的剑从腰间取了出来，“在这儿呢！”
　　温子涯一把夺过剑，瞬间将蛇斩成了两截。
　　“以后小心点，春蛇冬眠过了，杂草茂盛的地方很危险。”
　　“可是不挖野菜我们怎么活啊……”这话她只是想想，并未说出口。
　　他走到湖岸边，仔细地将剑洗了好几遍，直到洗得没有任何异味和血渍之后，才把剑送到她面前。
　　“给！”
　　“给……给我？”
　　“嗯，这又不是为师的东西，用过之后当然要归还了！只不过，这把碧落剑乃是上古凶剑，不管你是如何得来的，日后还是少用为妙，免得伤了自己。”
　　“上古凶剑？”花向晚“扑哧”一声笑了，“有没有搞错呀！这不是……！”
　　“不是什么？”
　　“这……不是用来防身的嘛，刚才还斩了一条蛇呢。”她表面笑着，心里却嘀咕疑惑个不停，“分明是自己的剑，怎的现在却装作不认识了？难道……他只记得一部分事情？”
　　“行了，为师帮你挖野菜吧。”
　　“……不，不行！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伤势再说。”
　　只见温子涯的手臂烙上了两个深深的血洞，现在还在流着黑色的血。
　　“天啊！你中毒了！”
　　“咬为师的是毒蛇么？”
　　“是啊！这可怎么办呢！？”花向晚急得打转，“有了！我帮师父把毒吸出来！”
　　“不要！你也会中毒的！”
　　可是她已经开始吸了。
　　“小晚停下！”
　　“噗！”她吐掉吸出的毒血，“人命关天，何况你还是我师父，我不能看着你死！”说完又继续去吸。
　　直到她吸干净，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好了，过来拿水冲洗一下，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哦。”他走到湖边蹲下，由着她给自己清洗伤口。
　　她从衣裙摆上扯了一块布条下来，为他包好了伤口，道：“我现在没有药，只能暂时制住毒性，难免过几天会不会毒发。所以，我去给你找点草药看看，你就去休息养伤吧。”
　　“要不要……为师和你一同去？”
　　“不用啦，你好好休息。”
　　花向晚走了，结果这一走便没回来。
　　“崖底也就这么大点地方，她去哪里了？怎么挖几株草都去了这么久？！”他见她迟迟未归，心急之下，出去寻她。
　　“小晚！小晚！你在哪里？！”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和他的回声……
　　“小晚！……”
　　温子涯的呼唤声孤零零地在崖底间回荡。
　　“莫非出事了？”他加快了脚步，呼喊声一声比一声高，“小晚！小晚！出来啊！出来见师父！是师父不好，没有坚持跟着你。师父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他撞到一棵树，没太在意，仍是执着地前行，却又被树杈划伤了俊脸。可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个，脚步也没慢下来，只顾着找她。
　　终于，没多久，他在小径旁的草垛中寻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