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是阿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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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个小时，苏辰就醒了。本来嘛，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么容易昏倒。苏辰早上没吃早饭，加之昨天晚上一直心绪不宁，清早又醒得早。所以，乌呼了一下。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窗帘没拉好，阴阴的天，仍是有光线透进来，一下下刺得脑袋发胀。
转移了视线。
想起奶奶的话，鼻子忍不住一阵酸涩，眼睛又蒙上一层雾气。
苏辰不敢呜咽出声，用手背盖住眼睛，阻止越来越多的眼泪溢出来，似乎没什么效果，泪水沾满了手背，连带发际都是。鼻子也感觉越来越堵，浓重感弥漫。
一遍一遍抹着眼眶，终是平息下来，手背上粘粘干干紧紧的，睁着眼睛盯了天花板一会，苏辰倏地坐起身来，鼻子显然通畅了许多，床边没有拖鞋，她只能赤着脚偷偷开了门窜进走廊一头的卫生间。
冷水扑面，不断刺激着面颊、眼睛、鼻子。等鼻子只剩稍稍的看不太确切的红彤彤时，苏辰拍拍脸颊，咧了咧嘴，扯了个难看的嘴角，开门出去。
七月已经回来，顾晏飞也在一边。
听见开门关门的声响，回过头看着来人。
苏辰一愣，本已经做好被七月看见的准备，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难堪的侧开头，站在走廊口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赤着的脚。
顾晏飞也瞬间意识到，此刻，自己在这里，有些不通。看了一眼苏辰，便转了个身，匆匆和在厨房的乔奶奶招呼了声，然后说道：“那、那我先走了。”
苏辰有些感激，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其实，这是她自己多想了，放任何一人身上，软弱，情有可原。
七月去玄关处拿了一双拖鞋，顺便送顾晏飞出门。
看见苏辰蜷着脚已经坐在沙发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苏辰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过来坐。”
七月这才慢慢走过去，把拖鞋放下，坐在一边。
半晌无语，只有厨房里刺啦刺啦的炒菜声，水声在耳边。
七月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己这么大，虽然父母一直不常在自己身边，但是，每每过来看她，她都觉得不错，从小就这样，便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她虽然能理解苏辰的心情，但是，她从来没有安慰过人，自己没心没肺的，也没被别人安慰过。这门技术，她无从学起。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用手握住了苏辰搁在膝盖上的手，却突然发现，苏辰的手有些凉有些微抖，还有要抽手的趋势。
七月拽紧，用力握了握，看着苏辰笑了笑，苏辰只能随她。
厨房移门拉开，奶奶端着菜盘子出来，苏辰借机不着痕迹地抽手，叫了七月一起去了厨房帮忙端菜拿碗筷盛饭。
饭桌上没人说话，各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碗地默默吃饭。
吃完饭，苏辰抢着收拾饭桌，乔奶奶在一边抢不过她帮不上忙，便垂手在一边呐呐地欲语还休。
苏辰装作没看见，转身去厨房。
挤了好些洗洁精，奋力地刷起碗来。
看着滚滚团团的泡沫，心情似乎可以不那么阴霾。
苏辰埋头洗碗。
奶奶想说些什么，她基本能了解。无非就是她妈妈知道了，赶不回来等等。
她早已习惯了。
只是她不知道不了解乔湘君的急切。也从没想过。或许以前有，不过……早已不敢想。
这边，乔湘君接到驻地的电话，说苏立文下落不明，立马打了个电话给乔奶奶。了解事情始末。
乔奶奶具体也不太清楚，只是把苏立文公司传来的话说了一遍。
听着女儿在电话里嘶哑的声音，有些无奈想不通，两人为什么离了婚。
不过，自己儿女的事，她也总是不管的。只要他们能做主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好。
只是，苦了孩子。
苏辰洗好碗，回房间。才想起来，书包没带回来！
她只能整理书桌，被子叠了拆，拆了叠，把画笔一支一支削好放好。不停的给自己找事。
把能做的事都做了一遍，才坐在床沿边发呆。
听见敲门声，七月进来。
手里拿着苏辰的书包。她刚从顾晏飞家里回来。
“小飞给你带回来的，喏。”
苏辰接了，起身走到书桌边，拉开凳子，坐下，木然地拿出书本和作业。
书上陌生的字估计是顾晏飞的，草草的，还有些可笑的歪歪扭扭。
“扑哧”笑了一声，便有些止不住。
七月听着苏辰不可抑制的干巴巴的笑声，莫名其妙。
“我没事，你也回房做作业吧。”苏辰敛了笑，回头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得这么奇怪。只是，一旦笑出了声，便有些收不住的诡异。
脸上的肌肉还在持续抖动。
七月奇怪的看了苏辰一眼，便走了。
待到七月走了，苏辰才匍匐在书桌上闷声的讪笑不可遏制。
看见作业本上一个晕开的水渍，才摸了摸脸。
戛然而止。
苏辰恢复面无表情。
低头看着书本上的印刷体，渐渐叠影失神。
“笃笃笃”
听见的不是敲门声，而是扣窗声。
才发现窗户前一双放大的脸隐在黑漆漆的月色中。
苏辰惊讶。他怎么过来的？高楼爬阳台？？
杂技么？
顾晏飞示意苏辰开门。
“我刚才扣了好几次墙都没人应我，哼，还是过来看看某些人是不是睡死过去了！”
这是借口。
“你这么过来是不是太危险了！”苏辰才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啊？”顾晏飞讪讪地答道，“两阳台间有连接的你不知道？”
“……”是吗？
“反正很危险！以后走大门！”
“大门，奶奶都睡了，谁给我开啊！再说，这样比较方便。来去无踪~嘿嘿~”顾晏飞瞎扯。
看了看书桌，作业本子都摊着。
“噢，那是盛昀让我带回来的。你可得做啊！要不然，岂不浪费我的辛苦劳动！”其实，做不做无所谓，邹亭根本没要求苏辰做，只是，我能这么说么？不能。
“哎，为什么晚上好几次招呼你你都不回了。”指的是扣墙之约。
苏辰撇撇眼看看他，“我哪知道什么意思啊！”其实她知道，有些想笑顾晏飞的幼稚。
“啊？那我告诉你！是晚安的意思。扣两声就是晚安的意思。记住了！”
“……”猜到了。
“你、你别伤心啊……”顾晏飞有点手足无措地提起这个话题。
他不知道该不该提，可是，还是顶着压力安慰了下。因为他总觉得刚刚晚饭前苏辰的压抑有点太过坚强。
有人说：最坚强的时候最软弱，最软弱的时候最坚强。
虽然还不能很好的理解，但是，应该有点道理吧。
所以，苏辰是软弱的。
所以，顾晏飞安慰了。
所以，苏辰用恨恨的眼光盯着某人了。
所以，咳咳，顾晏飞走上前抱了抱苏辰。
没来由的，顾晏飞觉得苏辰含着泪水又故作坚强的眼神有点像很久之前在马路上看见的幼仔小狗阿花，身上满身是伤，看见路人和车辆的时候惊悚地躲躲闪闪。顾晏飞试着接近的时候，还被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阿花立马吓得瑟缩地躲进垃圾堆角落。生怕顾晏飞踹它的样子。
顾晏飞确实有点恼火，可是一看它那种眼神，就平息了下来，再次试着接近，小狗好像内疚的不敢咬他了，只是唬唬的龇牙咧嘴的盯着他，一双眼睛水润水润的。
顾晏飞缓缓靠近，试着碰了碰它的头，没什么大反应，然后壮着胆子摸了两下，发现狗狗有点软软的趴下了，嘿嘿，其实只是一只受了人情冷暖伤害的小狗而已，软趴趴的。
然后，顾晏飞把它带回了家。处理干净之后，才发现它的后腿有一只有点小瘸，原来是这样。便一直逗着它带在身边。开始阿花还有些戒备的，给它吃东西，都只会在人走开了之后才从梁芹给弄的小毛毯里钻出来，瑟瑟得吃两口，然后抬头看看四周，没人，再继续吃。
顾晏飞躲在一边，觉得好笑。
后来阿花渐渐长大，和他亲近了不少。却还是有点孤僻。
顾晏飞觉得阿花很搞笑，一只狗狗都那么有性格。
可是，公寓却有了政策，不能养宠物。无奈之下，只得把阿花送到住在独门独户的外婆家。周末假期的时候去看看。每次阿花都蹦跶的很欢，虽然瘸了个小腿。
顾晏飞觉得苏辰像阿花一样需要人抱抱摸摸，才会敛了一身激愤，所以毫不犹豫地上前抱了抱她。
苏辰瞬间僵硬，脑中空白。
待到顾晏飞拍了拍她的背，摸了摸她的脑门，她才有点回神。一把推开顾晏飞。
顿了顿，咧嘴嗤笑道：“你把我当小狗啊！居然还摸我的头！”
顾晏飞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苏辰脸色难看，转过头不理他。
顾晏飞才知道自己，说太顺口了，怎么想不能怎么说呀。
吸了口气，苏辰咧嘴嗤笑道：“哼，居然还没我高！”
顾晏飞脸皮子一红，有点愤愤：“哼，我走了！！”
说着拉开阳台门，一哧溜爬上阳台，回去了。
其实，苏辰有些感激刚刚那个拥抱，暖暖的，被摸头的感觉也很好，像爸爸的手。
眼眶又有点湿湿的了。
回神，躺上床。
顾晏飞有点气愤。气了一会，便想着给苏辰开脱了：我还说她是小狗呢，哎呀，不管了！
爬上床，迟疑地扣了扣墙。
不知道苏辰会不会回呢？
苏辰没想到顾晏飞被自己气走了，还会和她晚安。
愣了愣，便伸手敲了敲。
一墙之隔，顾晏飞放心了，突然很高兴，便重重的缓缓的敲了两声，示意晚安。
苏辰笑笑，也回了两声。
躺在床上的两人，都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今夜月朦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是阿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