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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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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阿韵摸着木歌滚烫的额头才知道她生病了,急忙去请太医,开了几贴药,吃了好些天,却还是没好,气的一向大大咧咧的阿韵破口大骂庸医。
已是深夜,木歌浑浑噩噩,分不清梦与现实。
一会是策马飞腾,一会是阿韵满脸是血的朝她扑来,乱的很。
又梦到有人把手搭在她的额上似在量她的体温。
那人的脸好熟悉,可她就是记不起来是谁。明明眼睛是闭着的,可就是看见那人花纹绵延的袖口上绣了个“书”字。
她突然很生气,手乱挥着,一巴掌打了过去。
一切都清净了。
所有的梦境都消失了。
只是那“啪”的一声还回荡在空中。
有人立在木歌的床前,惊愕的摸着自己的脸,似是不相信自己竟是被打了一巴掌。
那人半响才回过神来,似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认命的从腰包里拿着一个小药丸塞进了木歌口中。
又在木歌床边站立许久,似是在看她的睡颜,末了细心的把木歌横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去。口中似乎很是在意:
“你敢打我。”
声音低沉可分明潜藏一丝笑意。
天渐渐亮了。他解开昏睡在一旁的阿韵身上的穴道,迅速潜入黑暗中。
木歌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醒,病就好了,阿韵眼睛红红的,背过身去:
“你整天都不在意,你明明知道……算了,”深吸了一口气:“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木歌却只柔声回答好。
许是白日睡得太久了,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木歌却一连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也没睡着。
干脆一披薄纱赤脚下床,也不梳妆任由一头青丝瀑布垂到腰际。
似是嫌长发遮眼,随手拿起放在枕边的桃木簪插于发间,白玉般的精致小脚踏在地上更显得小巧玲珑。
明明是极简单的装饰,整个人却显得妩媚入骨。
木歌睡不着,伸手推开窗户透透气,眼角却瞥见一黑影极快闪过,木歌微皱了眉头,只停顿了一会便准备关上窗户,却又看见一黑影追踪而去,身形轻盈灵巧。
木歌有一双潋滟水光的眼睛,眼内似哀似愁,常年多情。
曾经有幸来府上拜访过得世家子弟远远的见到木歌,直看了几眼就匆匆离去。
后来与人酒后谈话,说是仅仅与其对视就心神不宁直让人感叹不已,世上竟有如此一双美眼。
自此木歌仙人之姿便传了出去。
可是世人不知道的是木歌自小眼神就不好使,究其原因是从小就喜读些奇书异书,但人又慵懒,常常往小榻上一趟就着半躺的一看就是一下午。
时间长了,这眼睛也不好使了,远些的距离看什么都是朦胧的,也就是这份朦胧让那些世人误会了。
而现在,按说那么远的距离木歌应是只观其影,不知其人的。
可木歌看着那第二道黑影的武功路数与轻巧的身影,心中直呼不好,立刻轻巧一跃,直直的追了上去。
越过几座墙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顿入一处宫门,宫门大而宽敞,宫殿高耸入云,自是一派繁华,木歌是不晓得那里住着谁的,也不想晓得。
一路轻越至隐蔽的假山处,一把拉住了阿韵的手,阿韵吓的差点惊呼,幸亏木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万籁俱寂中,有一男子声音从假山下传来,原是极小的声音,纵使离的不远,听到耳中也只似蚊声过耳。
而从这个角度只闻其声,不得见其人。
末了,又听得一女声好像与其符合着什么,直到小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一黑影终于走出离去,观其身影正是那个男的。
阿韵本就被木歌惊了一跳动都不敢动,此时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就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早已麻木的手腕。
不料一粒碎石却滚落下去,掉在下方的小水潭中叮咚一声脆响。
正准备离去的女人立刻警觉迅速抬头,木歌一把把阿韵往后拉,而自己却与那女人打了个照面。
只见那女人朝着木歌一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木歌见后不做逗留,直拖着阿韵回梧桐苑。
木歌这个人向来不在意微小细节,通常下人犯了错,只要不是什么大错,她就不予追究,而现在阿韵跪在面前,双眼通红,木歌却是依然不言不语。
阿韵把头在地上磕的砰砰直响,木歌终于开了口:
“别磕了,想把所有人都吵醒不成?”
阿韵听后立马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木歌。
木歌叹气:“你好好的追去干嘛?”
阿韵哽咽着说:
“我看他从我们院里经过生怕上次的事再来一遍,心中一急就追了出去。”
木歌听后心中一叹,护主之心可以理解,但是这事却是个麻烦事,那照面的女子好似认出了她,可初来乍到的木歌却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阿韵看着木歌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着急得很,正待询问,话还没出口,木歌就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纵使她心里着急也只能乖乖下去,满肚子的疑问也只能咽下去。
一连几天木歌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可那晚的事却像石子落入大海般无声无息,没有掀起一丝波浪,相反还平静得很。
木歌也只能暂且把这事压在心底,毕竟敌暗我明,处于被动的状态,确实让人无处着手。
只是那晚被木歌撞见,恐怕不必木歌主动就有人迫不及待了吧?
不怕找上门,就怕没动静。
木歌干脆放下心来,兴趣来了还在院里塔了个花架,花架下放了个藤椅,拿上一本书往上一躺经常一看就是一下午,从家里带来的几大箱子书转眼就已经被看了一小半。
这日躺在藤椅上拿书盖住头的木歌正昏昏欲睡时。宫中小俾知辛却慌不择路的跑了进来,一头磕在地上砰的一声响。
惊的木歌脸上的书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木歌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果然,知辛满面泪痕,一边磕头一边直呼:
“娘娘,娘娘快去救救阿韵姐姐,阿韵姐姐的手指头都断了好几根了……”
木歌心中巨痛,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跟着知辛来到一所华丽非凡的宫殿,只见正中牌匾上方“御枫苑”三字金碧辉煌,昭示着主人的身份显赫。
木歌隐约觉得这个方位跟那次黑夜里潜入的宫殿一致,至于到底是不是同一的地方,木歌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里,该来的总算来了。
还没夸进门,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太监骂骂咧咧的上来阻止,可这哪里能拦得住木歌?
只见人影一花便没了踪影,两个太监顿时慌了,一个留下来看守,一个急忙奔进去禀告。
而知辛只得躲在远处暗暗着急,她刚进宫不久就被分配到了梧桐苑,她年纪最小,不少人都欺负她,只有阿韵姐姐待她好,把她带在身边。
现在阿韵姐姐有难?她如何不急?只能再此守着等待了。
木歌只觉得这宫殿大的不像话,想必主人定位分极高。
可此时殿中却没有一个人,不见宫女,也不见太监。
木歌眯了眯眼,凝神细听,果然有一丝声音从东面传来。
顿时脚下轻滑,不见人影。
东面的院子里,一女子着华丽艳服正慵懒的瘫坐在小榻上吃着进贡的水果。
身边有一小俾正在替她细细捏脚,另外一个小俾正跪在那里在替她染十指丹蔻,大红的颜色在阳光下显得更为鲜艳。
那女子抬起手来看对着阳光了看,似对颜色还不满意,皱眉喝退了那个染丹蔻的小婢。
此时,她听了许久的哭喊声人也有些乏了,终于慢吞吞的抬起头来,露出细长上挑的眉眼来。
只是现在那原来还算姣好的容貌此时却因这上挑的眉眼而显出一丝刻薄味道来。
她看着那下方脸色灰白,十指染血的宫女,挑了挑眉,红唇微吐,语气傲慢:
“说吧,到底哪个宫的,不然可就不是断十指那么简单了,小妹妹。”
最后三字轻轻拖长尾音,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话刚说完,阿韵就感觉手上的力道又夹重几分,她不免闷哼一声。
她早已疼的大汗淋漓,面无血色。额前秀发都已湿透,贴在脸颊旁,十分难受。此时,入目满手的鲜血。
十指已分不清有几根断了,她只觉得有那么几根软绵绵的嗒在那里,疼的不得了,钻心的疼。
衣服也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跟流下来的血迹混在一起,难受的很。
到了实在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她就叫几声,可对那个女人的话,她自始至终不置一言。
她不过就是与她的宫女在御膳房争辩了几句,却要被安上图谋不轨,无视宫规的罪名,现在更是要她伏罪说出是哪个宫的,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有气无力的抬头看着围在身边的宫女太监,仿佛是怕她跑了一般,竟然黑压压的来了一片,看到她的惨状,幸灾乐祸。
原本这些人是拿不住她的,可她记得小姐曾说过在宫中要万事小心,所以当那一左一右的两个太监来请她走一趟时,她只皱了皱眉便过来了。
等终于反应过来想逃时,却发现这两个太监竟然是练家子,再加上周围的太监宫女,她竟然完全逃不了。
今天应该是栽了吧。
她闭上眼不再动弹,任由两边施刑的太监加大了力气也无一丝动静。
座上那女子面上阴晴不定,看见阿韵那副一心求死的样子,终于冷笑一声,一脚踢开脚旁服侍的小俾,自己坐起身来。
口中一字一句,语气也傲慢的很:
“既然手指没用了,那不如直接切下来吧。留着怕是无用!”
左右两个太监领了命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从袖口里掏出一把锋利小刀来,刀尖缓缓贴近,近到阿韵都能感受到那冰冷气息,可她依然紧闭着双眼,无一丝反应。
这般求死的模样无异于也惹怒了那两个阴阳怪气的太监,只觉得这分明是挑衅,难道还有人真的不怕疼不怕死?
两个太监一人死按着阿韵防止她突然反抗,另一人怪笑着举起刀来,被阳光一照,那原本就锋利的刀更是发出森森寒光,此时正对准着阿韵那早已血迹斑斑的一处手指快速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