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九曲天河不知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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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
“你别叫我！”
杨戬腾了云疾速直追，却只勉强摸到那风火轮扬起的些许尘烟。
方才二人自朝歌城中土遁，刚一出城，哪吒便急登风火轮上天，气得一路绝尘而去！便是在战场之上也未曾有过那般恼怒模样！任身后的人如何呼唤，就是不肯停下！
杨戬无奈，只得借了道术抄到前面将他截住，一把拉住手臂：“师弟！”
“泼皮！”哪吒反手去挣，怒骂道，“放开我！”
杨戬哪里肯轻易放他？几番纠缠哪吒骤然暴怒，不由分说祭起阴阳剑迎面便刺！
剑锋疾走，直逼要害，逼得杨戬只得松手。
那莲花精本就在气头上，经他纠缠，这无赖一路上的戏谑登时一股脑涌出来，涌得满脑满心都是！阴阳剑哪里还控制得住，眨眼便是十数招！招招夺命！
虽是有九转元功护体，可瞧见那人儿气得发狂，两个眼圈通红，杨戬怎敢真做抵挡，只左右躲闪时时告饶。
他口中示弱，却避得游刃有余，哪吒又岂会看不出他故意退让？只听他讨饶便知是存心哄骗，想到他从前的言行种种，心间一团怒火便烧得更旺！
几十招下来越发狠辣，饶是杨戬也有些招架不住，一个旋身捏住手腕，缴下阴阳剑，顺势将那人儿箍进怀中。
“你！！！你放开我！！！”
“师弟！师弟！”不顾怀中的人儿拼命挣扎，杨戬硬是将他整个按入胸口，似是要揉进血肉里，“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气我，若是真的气不过，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只是，切莫气坏自己，伤了身子……”
哪吒骤然一怔，随即便是几声呜咽，两只小手抽出来，狠命垂在他胸口：“谁是小娘子……！谁与你是小两口……！！大庭广众……你……！你……！如今可好……成了朝歌笑柄……叫商军和那一城百姓……看了笑话……”
“是，全都是我的不是……”杨戬抚着怀中的人儿任他胡乱捶打，眼角隐隐含笑，柔声道，“放心，有杨师兄在，没人敢笑你欺负你……”
——真个是睁眼瞎话的无赖！
哪吒边哭边恼道：“呸……没有你……哪个敢欺负我……！！！”
说着，小小的拳头又骤雨般落下来，砸在身上生疼。那人却似喝了蜜，甘之如饴，烟波凤目瞧着怀中满腹委屈的人儿如痴似醉。
杨戬方要再开口去哄，但觉余光中暗影绰绰。定睛远眺，云层之下黑压压一大片，正是徒步行军的朝歌大军。
“哪吒……”杨戬心中一紧，轻撼道，“是商军……”
哪吒一惊，忙自他怀中钻出来向下俯瞰。缭缭绕绕的云雾之间，隐约现出那十数万大军的踪迹。
闻太师高坐黑麒麟之上，额间天目四面巡视。幸而两人及时藏匿云中，才未曾给他察觉。
哪吒心焦道：“闻太师亲征，须得尽快禀告姜师叔才是！”
方要再祭出风火轮，却被杨戬拦下：“不忙。”
哪吒讶异道：“你可是有何对策？”
杨戬望着他神秘一笑：“随我下去便知。”
却说那闻太师率领数十万大军，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行了近三天，终于南渡黄河到达渑池县。
天目遥遥掠过，只见那城池之上排兵有序守卫森严，军威气势略见一斑。
闻太师轻捋银须微微颔首，向身侧副将道：“叫此处总兵官出来见我。”
副将得令，催了马至城下，对城楼上的守兵道：“渑池守军总兵官何人？！闻太师到此，速速出来迎接！”
不一会儿，领兵的守将便迎出来，向他拜过：“渑池县总兵官张奎拜见太师，不知太师驾到，未曾迎接还请太师降罪。”
“罢了。”此番西征原就是奇袭，为防军情泄露一路未曾通报，闻太师只道，“我且问你，渑池县方圆百里内并无战事，为何守卫如此森严？”
张奎答道：“守城乃职责所在岂敢懈怠！渑池县虽无战事，万不敢忘记陛下天恩！”
“好一个不忘天恩！”闻太师见他不卑不亢从容有度，颔首道，“渑池乃黄河渡口要道，你守城有功，待我班师回朝定向陛下禀过，嘉奖你赤胆忠心！”
“张奎谢过太师，不知太师此行往何处去？”
“西岐意图谋反大逆不道。我此行乃是代大王西征，铲除这殷商祸端。”冷若冰霜的面色随之一沉，又向张奎道，“你既驻守此地，可知前往西岐哪一路近？”
张奎思忖片刻：“回太师，走青龙关可近二百里。”
闻太师遂向左右传令：“往青龙关去。”
待到那三十万大军开拔走远，方才立在城下的总兵官径自一旋，满面络腮早已不见，只剩下一副清俊好皮囊。
“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哪吒自城楼徐徐落下，他不懂变化之术，便藏在那城楼之上观了出好戏。
杨戬笑道：“承蒙师弟谬赞。”
哪吒跟着哼笑一声：“什么闻太师天目可辨真身，却是没一句真话！”
“我怎的是没有真话？”杨戬满面无辜，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冤枉。闻太师天目识人的本事绝非虚言，可经哪吒一提，倒叫他心中不安起来。
变化成渑池总兵官原只是冒险一试，倘若给识破，大不了与哪吒遁地就是。谁料那闻太师竟不曾起丝毫怀疑，如今想来未免也太过顺利。
莫非……其中有诈？
“既然闻太师能辨识真身，怎的却看不透那张奎是你变的？”面前的人儿不依不饶，嗟然道，“难道你是他天生克星不成？”
杨戬收敛心神，只无奈笑答：“我当真不知为何会这样。”
哪吒见他神色有异，怕不是妄语，便撇嘴道：“这倒是奇了。那你又为何骗他往青龙关去？”
“师弟有所不知，那青龙关虽是通往西岐捷径不假，却山陡水深地势险要。一人尚且难以通过，更遑论万马行军。且附近山中有散仙坐镇，哪里容得几十万人马惊扰？”
商军长路跋涉本已疲敝，再过如此险要之地必然元气大伤。不费一兵一卒便叫闻太师折兵损将，哪吒听得面露喜色会心笑道：“果然好计谋！”
杨戬亦付之一笑：“须得谢过师父。”
“玉鼎师伯？”
“正是。”见那人儿满面迷惑，杨戬笑道，“来西岐前，师父曾嘱咐过：若是碰到三只眼的，只管把他往绝路上逼就是。”
“三只眼”说的自然是闻太师，哪吒听得忍俊不禁：“如今那‘三只眼’倒真要叫你逼上绝路了！”
二人相识而笑，只是他两人此刻尚不知晓，玉鼎真人口中的“绝路”另有深意。
“对了，那总兵官如何处置是好？”哪吒想到那满面油光的张奎便心中不平。他倒是养得珠圆玉润，可怜一城百姓形容枯槁，不知受了多少压榨！
杨戬思忖片刻：“还是暂且将他放了吧。这总兵官虽算不得好人，守城也算尽责。渑池要地不可一日无将，否则群龙无首必起祸端。外攘内乱，受苦的还是百姓。”
“可若是就这样轻易放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哪吒忿忿道，“何况眼下他多半已猜到你我身份，若是日后泄露出去，谁知道会有何祸患？”
杨戬温声道：“放心，他不敢。”
说罢伸出手，掌间现出一枚人形草纸来。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九曲天河不知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