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同人]军衣（修订版）》军绿梨花

74、番外之卫贺变形记5错手 PS:风过柚园

　　5 错手

　　几年没有回过家，卫贺拿到探亲假的时候，心情还是满雀跃的。
　　记得当初离家时老头子说，老子管不了你了，你小子上部队里去，那儿有人管你，不成个人样就别回来。
　　现在哪？卫贺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军衣，挺起胸，觉得很精神。
　　上年因为战斗受伤耽误了考军校的事，今年他一定会努力。
　　这不，挎包里还带着老大给留的作业哪，这半个月的工夫也别落下。
　　这么想着，卫贺的步子越发轻快起来。
　　老头子要是知道自家愣小子也知道上进了，说不定会乐死。

　　进了门才觉得家里气氛不对。
　　老娘看见儿子只是勉强挤出抹笑来，起身去了厨房，出门的时候卫贺看见她在抹眼角上的泪。
　　老头子坐在炕头上闷闷地抽着烟，头也不抬。
　　“爸，这是我给你带的烟叶。”
　　卫贺脱了外衣，把东西从挎包里拿出来放到炕桌上。
　　把老娘叫了进来，从挎包里又摸出张存折塞到老娘手里。
　　“妈，这是我这几年存下的工资，你收着。”
　　老娘捏着存折，眼泪就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贺儿啊，这钱你拿回去，离家千里的，自己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别难为了自己。”
　　“你妈说的不错，你自己挣的钱，自己花，心里也踏实。”
　　“爸，妈，我在部队上花不了几个钱。给你们了你们就拿着，今年我想考军校，我们领导也批了我的名额，以后说不定就在部队里长干下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看你们。”
　　“这是好事！你只管去考，一定要考上！”
　　老头子终于松开盘在炕上的腿，抬眼看了看儿子，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一些。
　　“贺儿啊，你在部队上可要争气！”
　　老娘说着，又开始抹泪。

　　一家三口刚开始有点笑容地坐到了一起，门外突然传来一个不协调的声音。
　　“老卫，老卫！”
　　一个人夹了包带着几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一边叫着一边就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的样子，连门都不敲。
　　“伍主任，你怎么又来了？”
　　老娘惊得站起来，急忙迎了上去。
　　“老嫂子，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给你们解决困难来了吗？”
　　老娘看了老头子一眼，从五斗橱上拿了烟，张罗着递给了进来的这些人。
　　“老嫂子，你别忙活了。”
　　那人说着倒一点也不客气地接过了烟点上，进来就坐到炕沿上。
　　“老卫，入股的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卫贺的老头低着头，不言声。
　　卫贺的老娘陪笑倒了杯水过来，“伍主任，我们实在是没钱。都已经从厂里下岗了，就我们老两口，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儿还敢想这入股的事啊。”
　　“对啊，就是因为你们困难嘛，所以厂里这次集资入股，才会特别先考虑你们这些老同志。以后赚了钱，不就富裕了嘛，大家的目光都要放得长远些嘛。今儿个你们这个主意不拿好了，我们可就不走了。这么好的事，怎么能落后哪，这我可得好好做做你们的思想工作。”
　　那个伍主任边吐着烟边笑眯mi地说。
　　“我们确实没钱。再说当初下岗的时候也是你说的，下了岗，我们还能每个月都拿个什么津贴，结果到现在都还是打的欠条，你让我们再到哪里去弄钱。”
　　老娘有些急了。
　　“我说老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打了欠条吗，厂里又不是赖了你们的帐。”
　　伍主任的脸色一沉，话音变得有些难听。
　　“伍主任，我家没钱，也攀不上你那个好事。这屋小，供不起大佛，你请吧。”
　　卫贺的老头子终于沉闷地开口，冷冷回绝。
　　“没钱？这是什么？”
　　跟来的一个青年早就向炕桌上瞄了好几眼了，这时冲过来指着卫贺的存折大叫，一边就要伸手去拿。
　　卫贺猛然出手捏住那小子的手腕，一扭一送，就把他给甩到了一边。
　　“干什么？想打人啊！你这是阻挠我们的正常工作！”
　　那伍主任站起来看了卫贺几眼。
　　“我爸说了，我们家没钱，请你们出去！”
　　卫贺也站起来，盯着眼前的人，用手指了指门。
　　“有钱没钱不是你们说了算！”
　　伍主任冷笑一声，突然扬了下手，跟他进来的那几个青年从衣服背后抄出了家伙，抬手就开始砸东西。
　　“日子过不下去了是吧，那就别过了！”
　　那些人洋洋得意地大声哄笑起来。

　　“我Cao你ma的！”
　　出手打人的时候，卫贺心里倒没多少别的想法。
　　狗日的，骗人，骗钱，跟他讲理还耍横撒泼，天不收他，那是天瞎了眼。
　　虽然被老父老母拉着拽着，卫贺只是愤起来踹了两脚，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还是趴下了。
　　没有想在职军人殴打老百姓是个什么性质的事情。
　　更没想过那个被他打的家伙，在当地还沾亲带故的和县里的领导带着那么点关系。
　　跟来的那些人在试过卫贺的拳脚以后一哄而散，不一会儿带来了警察。
　　好好的一个探亲假弄到了镇上的看守所里，卫贺不是挣脱不了，也不是跑不出来，但有人满脸鄙夷的一句“还是个当兵的”，绊住了他的拳脚。当年的卫贺，也曾经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儿，为了哥们义气，打架闹事结果闹到要跑路的地步，不然也不会被家里老头子逼着参了军。可离开这几年，经历了战火，经历了生死，毕竟还是不一样了。至少现在的卫贺有了很多看得比别的更重的东西，至少他看重身上的军衣，不愿意让这抹绿色被无缘无故地抹了黑。
　　到了夜里，被打的那个姓伍的家伙纠集了一帮镇上的地痞来报仇，派出所里当值的人全都当作没看见。
　　黑暗狭窄的空间里，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那些人都带着家伙。
　　挨了顿揍，身上脸上带了青伤，部队上来人倒是因为这很快就把人领了回来，不过处分却免不了。
　　副营长这时已经升了正营，教导员是新调来的。
　　新官上任，也不知算是上马威还是下马威，正想拿这件事来抓典型。
　　看到向来不苟言笑的老大居然为了自己给人赔笑脸，卫贺这才开始想，也许自己真的做错了。

　　“营长，您不用这样。大不了就是退伍，有什么呀！”
　　被老大带回办公室的卫贺开口就是一句冲的。
　　“小卫子，真是长能耐了啊。教你格斗是去让你出去打架的？”
　　营长脱了外套，活动活动筋骨，直接转身就一拳挥了过来。
　　卫贺没有躲，也没有格挡，那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肋下，让他弯下了腰，半天都直不起来。
　　“臭小子！我没教过你怎么闪避吗？”
　　营长指着卫贺的鼻子骂。
　　“营长，我对不起您，您要打我，我不躲！”
　　卫贺倔犟地抬起头。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军人这个称号！”
　　营长没有停手，一次又一次地把卫贺摔倒在地。
　　卫贺一直咬着牙Ying挺，很快就痛得满头冷汗，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我没错！”
　　“你小子还敢说没错？”
　　“我难道就站在那儿看人家欺负我爸妈啊我！”
　　“那你现在又替他们干了什么了？除了让他们担惊受怕，你还干了什么？”
　　“我能怎么办？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你除了打架就不会动脑子啊！我白教你这些年了……”
　　营长看着躺在地上爬不起身的卫贺，有些落寞地收了手。

　　“营长！”
　　卫贺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怕老大打，不怕老大骂。被老大指着鼻子痛骂的时候，他心里甚至有一种宣泄般的kuai感。
　　可他看不得老大落寞而孤独地坐在那里的样子。
　　营长仰面靠在椅背上，像是没有听到卫贺的叫声，就一直那么坐着。
　　身体像是放松了，又像是紧绷着，有一根看不见的弦在那里吊着。
　　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卫贺挣扎了半天，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
　　他走到办公室的角落里，拿起水瓶来想要倒水。
　　水瓶是空的。
　　卫贺深深吸了口气，提起水瓶咬牙朝外走。
　　营长刚才没有丝毫留手的一顿摔打，让他呼吸移动之间都觉得浑身疼痛。
　　慢慢地蹭到水房外面，卫贺按住肋下，一手撑着墙，弯下腰停了会儿。
　　嘶嘶的吸了几口气，缓了一缓，正巧听到里面传出的对话。
　　“那事你就放心吧，准成。”
　　一个卫贺不太熟悉的声音说。
　　“小金，那可谢谢你了。”
　　另一个人乐呵呵地笑着，卫贺觉得好像是一连副连长的声音。
　　“谢我干什么啊，那是我们教导员的本事，你以后就带着一连跟我们教导员好好干吧。不是老乡，这条路子还不一定能轮上你哪。你看原来的一连长，这不是立了功，调到三团那边就是副营了。哎我说，不是都说你们营长是个铁血派吗，油盐不进的，结果碰到我们教导员，还不是一样得把这个缺给让出来。”
　　那个小金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里面两个人结伴往外走，卫贺赶紧侧身让到了墙边的角落里。
　　副连长跟着笑了几声，闷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其实要不是小卫子的事，咱们营长……”
　　“哎，对了老胡，那个姓卫的跟营长什么关系啊？营长好像很维护他。”
　　“小卫子从营长当连长的时候就跟着营长了，尖子兵。”
　　“呵呵，听说本来还要推荐他上军校，出这么大的事就别想了。其实不就那么回事嘛。”
　　“不说这个了，小金，这事我得谢谢你，回头上我那儿去啊，给你留了几瓶好酒。”
　　两个人说笑着走远了。
　　卫贺靠在墙上，深深地呼吸着。
　　把捏紧的拳头伸到眼前，慢慢地翻到手背，又翻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松开了拳头，提起水瓶，挺直了身体走进水房。

　　“小卫子，你真要退伍？”
　　卫贺打来热水，泡上一杯茶，放到营长的办公桌前，似乎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过的老大突然开口。
　　“营长，我……”
　　“要退伍，我也不留你。想走的人，留下来也没用。”
　　“营长，我想留下来，可是……”
　　“既然想留下，那就别说那些没用的话，写检讨去。”
　　营长把纸和笔扔到卫贺面前。
　　“营长，您让我把话说完！”
　　卫贺急了，“我不想脱了这身军装，可是要是为了这，您得去给那样的人赔笑脸，我宁愿走！”
　　“赔笑脸？”
　　营长露出一丝微笑，淡淡的，那笑容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
　　“小卫子，不过是赔个笑脸，就能留下一个种子，那为什么不赔？为了兄弟，你不是连命都能赔上吗？”
　　“可是营长……”
　　“哪儿来那么多可是！就是可惜了你这颗种子啊，本来就快能发芽了。”
　　“对不起，营长。”
　　卫贺的眼角红了，低下头。
　　“小卫子，这次的事，处分是免不了的。不能考军校了，以后你就当我的警卫员吧。”
　　“营长，您还肯要我吗？”
　　“去写检讨，还有，出去这些天的作业哪？”
　　“报告，作业没做完，我会补上的！”
　　“那就去吧。”
　　“是！”
　　卫贺转身离开。
　　“小卫子，以后做事要多用脑子，少用拳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营长在他身后说。
　　“是！”
　　他没有回头，他知道那位老大不会给他鼓励的微笑。
　　不过，却给了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