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果》砂砾顽石

6、姐妹

　　江蓁蓁挽着她闺蜜的手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镂空的窗帘落在江蓁蓁发梢间，微风吹动窗帘，带起一片波澜。

　　迎面走来一群人——那是平时排着队追求江蓁蓁的，江蓁蓁矜持的微笑着，他们目光呆滞与江蓁蓁擦肩而过。

　　江蓁蓁不可置信的回头。

　　闺蜜低着头，露出来的脸开始肿胀腐烂。

　　“嘿嘿……”闺蜜裂开嘴怪笑道。

　　她猛的抬起头，双眼漆黑空洞，血流如注，鼓涨的眼珠跌落的在地，夹杂着血肉滚到了江蓁蓁的脚边。

　　“啊啊啊啊啊——”江蓁蓁大叫着。

　　一张笑出两排白牙的的大叔脸凑到了江蓁蓁眼前：“小姑娘，怎么了~”

　　唐森叼着一个馒头将大叔推开，顺便用手堵住了江蓁蓁在嘴边的尖叫。

　　江蓁蓁呆滞的环视着四周，白色欧式沙发上唐森鼓着腮帮子吭馒头，一个邋里邋遢的道士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啃着鸡腿，一群长的一模一样笑出两排白牙的大叔修着昨天被破坏的大门。

　　“.…..”江蓁蓁又想尖叫了。

　　唐森递了一个馒头给江蓁蓁，江蓁蓁看了眼吃鸡腿道士，呆呆的接过馒头。

　　“啊——我一夜未归！”江蓁蓁急急忙忙的打开手机，看见没有未接来电，她才松了口气。

　　“你只有十五分钟吃东西洗漱了。”唐森提醒道。

　　唐森风轻云淡的踩点和任课老师同时进入教室，神色自然的坐到了最后一排，冲老师点了点头，江蓁蓁欲哭无泪的缩着脖子小跑到座位。

　　这也不是唐森第一次这么干了，任课老师早就被磨得没有脾气，江蓁蓁又是一个懂事听话的优秀学生，忍不下心去骂啊！

　　况且他们两个都长得赏心悦目，怎么开得了口，颜狗的任课老师内心满面流泪，用严肃的表情将压抑的气氛在全班散播。

　　“下半年就高三了，你们还有时间玩吗？”

　　江蓁蓁的同桌是个小胖子，他将他崭新的五三竖起来挡脸八卦道：“你什么时候和唐森这么熟了，还一起上学。”

　　“啊？就最近熟起来的吧。”

　　“你不是说过唐森很白莲花，你讨厌那种整天端着的女生吗？”小胖子不解道。

　　她急道：“你瞎说什么？我可没有说过。”你难道都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吗？

　　任课老师闻声转身道：“王小胖，站在后面去，我一不盯着你，你就搞事情，把你那些歪心思放在学习上，你早就和唐森一样门门接近满分了。”

　　江蓁蓁回头看了唐森一眼。

　　唐森撑着脸，半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桌上干净得连书都没有。

　　王小胖：“.…..”我是搞事情，唐森就是搞破天。

　　任课老师也发现劣迹斑斑的唐森并不适合当正面教材，改口道：“那……至少学习向江蓁蓁同学，端正学习态度，刻苦努力！”

　　王小胖：……特么就是她在和我一起搞事情啊。

　　王小胖抱着这个班级药丸的心态潇洒的走道了后面。

　　唐森困得眯起了眼睛，窗外一只橘猫躺在窗台上舔舐着肚肚上的毛。

　　“江蓁蓁，你姐叫你出去。”靠窗的圆脸女生叫道。

　　江蓁蓁飞快的将一道数学题写完，怏怏的走了出去。

　　“江嫣姐。”

　　“不愧是受欢迎的校花，是不是下次我不预约就见不到你了？”江嫣抱手挑眉道。

　　江蓁蓁僵笑：“不好意思啊……有一个题写到……”

　　“行了行了。”江嫣不耐烦的挥手。

　　“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是没有用的，你跟我来。”

　　江嫣的教室在五楼，五楼右侧一部分高三的教室已经空了。此时正是第一节下课，大多数学生补眠。

　　江嫣靠在走廊墙上，拨弄着她那一头黄发道：“今天下午放学后，你在校门口等我。”

　　“有……有什么事吗？”江蓁蓁小心翼翼道。

　　江嫣点起一根烟：“你怎么这么多事，叫你去就去呗。”

　　“但是……是阿姨她说要我们早点回家……”

　　“呵。”

　　“我妈叫你滚出家门也没见你滚出去啊，还不是死皮赖脸的呆着。”江嫣冷笑道。

　　江蓁蓁脸色发白的抿着嘴，捏着衣角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我爸死前是将这套房子留给叔叔作为抚养我的……”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你昨天夜不归宿，我爸妈一句话也没提。”

　　“就这样吧，放学见，你不来，我就把你从家里拖出去。”江嫣转身道。

　　“唐森，我是真的喜欢你。”

　　江蓁蓁黑白分明的杏眼还有着泪光，闻声一转头便看见唐森被一个肌肉虬结黑壮的板寸男壁咚告白了。

　　“.…..”六目相对。

　　唐森一把将板寸男推开，淡淡道：“我不喜欢基佬。”

　　这种告白每天都要上演几次，唐森已经免疫了。

　　“我……我不是基佬，虽然有时候和体育班的男生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但是我真的不是基佬！”

　　唐森拔腿就跑：……丝毫没有信服力好吗！

　　板寸男急急忙忙的跟上，他撇了一眼蹲坐在墙角哭得梨花带雨的江蓁蓁顿了顿。

　　江蓁蓁抽泣了两声，皱着眉楚楚可怜。

　　板寸男拍了拍自己的脸，警醒自己不为他色所惑，跑了过去：“唐森——我真的喜欢你，从两年前的夏天——”

　　放学后，唐森来到了学校的超市。

　　“江嫣你搞定了吗？”一个花臂杀马特的男搂住了江嫣的腰。

　　江嫣扒开了他的手：“稳了，等下校门口见，晋哥要的人我自然是要弄过去的。”

　　“该给的钱你们准备好了吗？”

　　“嘿嘿…..放心吧。”

　　唐森猛伸去手打开杀马特男后面的饮料冰柜。

　　“没长眼睛啊！”杀马特男蹡踉的吼叫道。

　　“抱歉，我以为是只大猩猩。”唐森平视男人。

　　“噗——”江嫣忍不住笑了出来。

　　杀马特男恼羞成怒，又有点见色眼开，伸出手想抓住唐森。

　　江嫣扬起那浓妆艳抹的脸：“行了，别在这耽搁。”

　　唐森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这种事情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内。

　　他波澜不惊的走了一段路，大树底下的橘猫正在转着圈与空气斗智斗勇。

　　笨的人真是麻烦。

　　江蓁蓁忐忑不安的站在校门口，理智告诉她不要在这里等着，但是直觉有告诉她江嫣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我请你去吃冰淇淋。”一个声音从江蓁蓁身后响起。

　　江蓁蓁被吓得直咳嗽，怏怏道：“不了……我等人……”

　　“等人？有这种时间不如去搞复习。”唐森讽刺道。

　　搞那些没用的学习也比等着被人害强。

　　江蓁蓁：……请你也去搞一下学习好吗？

　　江蓁蓁心情很复杂，最后她还是没有赴约。

　　她低着头看了一眼家门，默不作声的拿出了钥匙打开。

　　“我回来了。”江蓁蓁低声道。

　　客厅里电视声音嘈杂，江蓁蓁的表姐江嫣正玩着手机嘻嘻哈哈的和阿姨说着什么，阿姨一边绣着十字绣一边耐心的回应。

　　两个人仿佛都没有看见江蓁蓁。

　　江蓁蓁坐在饭桌上沉默的将残羹冷炙吃了干净，收拾好碗筷进入厨房洗漱。

　　急促的水流声也掩盖不了外面的对话。

　　“昨天一声不吭的夜不归宿，今天又回来这么晚？到底有没有点规矩？”

　　“肯定是和那个男的去鬼混了，她在学校里的样子，妈妈你根本不知道。”

　　“有什么不知道？她和她妈妈一个样，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诶——真的吗？你跟我讲讲呗。”

　　……

　　嫉妒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如影随形、刻骨铭心。

　　江嫣每天早上五点起花两个小时化一套全套的妆，她为了减肥每天只吃早饭但是要运动两个小时，她省吃俭用的攒钱去买大牌护肤品、化妆品。

　　他会看她一眼吗？

　　拥挤的人群中，江嫣手臂几乎可以碰到他的衣角，她的心砰砰直跳。

　　他微微侧头，纤长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打下浓墨重彩的阴影，他不动声色的向前走了两步。
　　十分礼貌的和她拉远了距离。

　　“嗯……他是在开学不久的时候和我告白的，不过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感觉很幼稚，太粘人了。”江蓁蓁笑着和她的闺蜜道。

　　为什么他喜欢的是江蓁蓁？

　　为什么我永远是江蓁蓁的附庸？

　　为什么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是我不够漂亮吗？

　　“是的，颜即正义。”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在江嫣脑袋里响着。

　　那个声音又笑了两声，蛊惑道：“你难道指望他透过你满是痘痘的大油脸看见你有趣的灵魂？”

　　江嫣僵硬的翻看着各类整容的帖子。

　　“鼻头肥大，鼻翼过宽，还没有山根，需要做一个鼻综合。”

　　江嫣瞪大了双眼凑到镜子前，尖锐的红色指甲猛的插进满是黑头的鼻头中，血液飞溅而出。

　　“苹果肌下移显老，打一针玻尿酸。”

　　江嫣裂开嘴，疯狂的拉扯着自己的脸皮。她又顿了顿，用手掰开了自己的眼皮，用着尖锐的指甲刮弄着眼球，像是指甲刮着黑板的声音。

　　“双眼皮是要割的，嗯……还有磨骨。”

　　“整完容才是你人生真正的开始。”男声干净又带有些许磁性，让人为之沉迷。

　　“喂，晋哥，我明天不管怎样都会把人给你弄过去的。”

　　江嫣手舞足的蹈亢奋打电话道：“不把人弄死就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