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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宁逸飞厚着脸皮,蹲在顾话桑身旁,一副认错讨好的姿态,告饶服软的话翻来覆去地说。
      顾话桑冷着脸,原本打定了主意不理会,却被宁逸飞缠得没法。
      “起来说话,蹲着像什么样子?”
      顾话桑语气冷硬,不过肯开口说话,便是态度有所松动。

      宁逸飞人精似的,立马起身坐到顾话桑旁边,“夫人……”
      “等等,”顾话桑打断他的话,“你坐到旁边去,离我远点,我看着你就心烦。”
      “遵命!”宁逸飞乖乖搬了个凳子,坐得离顾话桑远了些。

      宁逸飞深知顾话桑的脾性,顾话桑受家中渊学教养影响,即便心中有气,也轻易做不出失仪之事,多半会自己生闷气。
      宁逸飞却宁愿她朝自己撒气,也不愿让她闷在心中。

      “夫人,我知道是我的错,你若实在生气,便打骂我一顿,别自己憋着,气坏了身子我多心疼。”宁逸飞瞅着顾话桑的表情,态度真诚地说。
      “你何错之有?”顾话桑抬眼看宁逸飞,脸上既无喜怒,也无悲怨,“你向来不喜束缚,便借假死脱离宁家也是情有可原,至于我这个妻子,于你而言也不过可有可无,既然都是你不在意的东西,又何须多言?”

      完了。
      顾话桑这次是真的气大发了,宁逸飞不敢再插科打诨,正色道:“此事是我不对,只是我也有苦衷,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我日后再慢慢向你解释可好?”

      顾话桑道:“你便是真有苦衷不能回家,难道暗中让人给我传个消息也办不到?”
      宁逸飞无话反驳,蹲在顾话桑面前,握着她的手道:“对不起。”

      若宁逸飞当真一无是处,莫说顾话桑,便是顾家二老也不会同意将女儿嫁给他。
      宁逸飞虽然好玩,性子也有些散漫,但绝不是不顾家人毫无担当之人,顾话桑自然清楚,也知他不会毫无缘由装死一年。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心中免不了埋怨气愤。更何况若宁逸飞当真将她放在心上,便不会整整一年毫无音讯,便是偷偷传递个消息也好。
      偏偏什么也没有,宁逸飞就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你打我吧!”宁逸飞抓着顾话桑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顾话桑以为他就是做做样子,没想到他竟真用上了力,一巴掌下去,宁逸飞脸上便很快浮起红印。
      宁逸飞还要再打,顾话桑用力抽回手,“你这是干什么?!”
      宁逸飞看见顾话桑眼中闪烁的心疼,便知他赌对了,心中不禁又是欣喜,又越发愧疚。

      “比起你这一年来受的苦,打我几巴掌都算轻的,对不起,你心中有气尽管朝我撒,别憋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顾话桑原本还有些触动,听到后面,面无表情抽回手。
      顾话桑:“你惯会说好听的,只管将人哄得晕头转向。”
      宁逸飞:“我是喜欢你才想哄着你,你可曾见我哄过别人?”
      顾话桑:“我又不能时时看着你,背后之事,我如何能知晓?”
      这可真是六月飞霜,冤死个人。

      宁逸飞正欲解释,便见顾话桑眼中戏谑,宁逸飞道:“夫人何时学坏了?”
      顾话桑道:“近朱者赤。”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顾话桑的意思便是跟着宁逸飞才学坏了。
      宁逸飞点头附和:“是是是,夫人说得对。不过,夫人是如何识出我的?”

      顾话桑道:“方才你说话时,一时激动露了本音。”
      方才宁逸飞听到顾话桑说心中只有他的话,虽然明白顾话桑说这话,更多是为了让他打消成亲的念头,却抑制不住心中窃喜,一时忘形忘了伪装声音。
      宁逸飞诧异,“你光凭一声,便认出了我?”
      顾话桑道:“自然不止如此。”

      顾话桑刚嫁进宁府没多久时,顾话桑的大伯母——也就是顾廷均的母亲过世。
      丧礼过后,顾话桑回到宁府便郁郁寡欢,还生了一场病。
      宁逸飞先前便听说顾话桑是顾家最受宠的小辈,与长辈关系也十分亲密,宁逸飞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想着法儿逗顾话桑开心。
      其中有一招,便是宁逸飞变着声,演着话本里的对话,为了显得有意思,表情语气十分都十分夸张。
      就那么一次,没想到竟被顾话桑记住了,还让他的变声被识破。

      宁逸飞叹气,懊恼道:“我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话桑道:“你若一开始便向我道明身份,而非戏耍于我,便也没这出了。”
      得,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宁逸飞心虚气短,也不敢争辩,老实道:“夫人教训的是,夫人冰雪聪明温柔大方,便原谅我这一次罢。”
      顾话桑却不吃他这套,“其他的可以慢慢解释,今天这出是为了什么,你总要和我说清楚罢?”

      果然顾话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宁逸飞思忖片刻,道出实情:“寨子里知道我是宁家大少爷的人不多,宁家也以为我死了,此处人多眼杂,发生的事不定通过谁的口就传到外面去,我现在还不能让宁家人知道我还活着,只能委屈夫人你,陪着我演这一出戏了。”
      他的话合情合理,宁家的情况顾话桑也知道个大概,便认可了他的解释。

      顾话桑不再追究,转而问道:“当初要杀你的,可是二夫人?”
      二夫人,便是宁家二房宁世威之妻,顾话桑此次遭遇截杀,便怀疑是她找的人。
      果然,宁逸飞点头,神色凝重道:“父亲死后,二叔一家便将我这个长子视为眼中钉,我原本无意与他们争家产,更别说当家的位置,可他们还是容不下我,当日我被追杀,慌乱中跑进山林,若非大当家恰巧路过,我必死无疑。”

      前几年宁父身体便不是很好,怕自己一死,耽误宁逸飞成亲,便催着他定下了与顾话桑的婚事。
      顾话桑与宁逸飞成亲不到一个月,宁父便过世,若换做平常,顾话桑定要被人说道。但宁父久病卧床,是众所周知的事,加上顾家的声望,当真无人敢说顾话桑半句不是。
      宁父过世后,当家之位空缺,宁逸飞是家族中大房长子,按理应该由他接掌当家之位。
      但一来宁逸飞对管理家业之事不感兴趣,二来有二房三房虎视眈眈,宁逸飞便索性做出纨绔子弟的样子,摆明自己没有争家主之位的态度,以便他人放心。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即便宁逸飞没有那个心思,他身为长房长子,族中叔伯自然会支持他。再者,宁逸飞便是不过问家族中事,他自己却有些本事,若他哪天想通了,要争这个当家的位置,凭他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大夫人林婉清性子懦弱,庶出的宁逸鸣也向着二房,与大房作对,这便更加助长了二房的气焰,平日里说话办事越发嚣张。
      只是宁逸飞如何也没想到,二房竟然想要他死。

      这点顾话桑倒是比宁逸飞看得开:“贪婪往往是欲|望滋生的根源,这种人为满足私欲,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若非此次二房买凶杀顾话桑,宁逸飞听了这话,只会笑顾话桑未切身体会,不知其苦。
      偏偏顾话桑也遭遇了截杀之事,却能如此看开,宁逸飞不得不佩服她的胸襟。
      只是宁逸飞依旧有所质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他们?”
      顾话桑道:“有期待才会失望,有爱才会恨,与我而言宁府中亲近之人只有母亲与你而已。”

      有爱才会有恨。
      呵。
      宁逸飞苦笑,这边是他一直不愿正视的事。
      到底是一家人,他对二叔二婶自然是有感情的,故此在得知他们竟然要加害自己时,才会失望愤怒又不愿相信。
      只是家族亲情,到底没有满足他们的私利重要。

      宁逸飞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顾话桑又道:“经此一事,我大概也对母亲亲近不起来了。”
      宁逸飞一惊,“难道此事母亲也参与其中?”
      林婉清性子软弱,宁逸飞就怕二叔二婶在他耳边煽风点火,当真让她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

      顾话桑摇头,却没有先说其中缘由,而是道:“我娘说我有一个毛病,对我好的人我就加倍对他好,可一旦有谁背叛过我一次,我便不会再对他交心,一点也不给人改过的机会。”
      闻言,宁逸飞后背一凉,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继续哄骗顾话桑,而是老实认错,向她道出实情。
      宁逸飞小心翼翼试探:“那母亲她……?”
      顾话桑道:“你‘死’后半年,母亲便开始听信二叔二婶的话,多次想将我许配出去。从前我拒绝之后,母亲也就不再多说,这次却态度坚决,甚至让人将聘礼送到家中,我才无奈在那个天气出门。”

      从前林婉清待顾话桑虽不如亲儿子那般上心,但也给足了她应有的尊重和关心,婆媳相处也是十分融洽。
      可林婉清胆小怕事,宁逸飞死后,又听了二房的话,觉得顾话桑不过一个外人,将来却要分家产,便想让她改嫁,打发她出去。
      这种想法虽未明说,但顾话桑心知肚明。
      一次两次顾话桑尚能原谅,可林婉清无视她的退让,几次三番的行为,让她彻底冷了心。

      “母亲怎能如此糊涂?!”宁逸飞拍案而起,又是震惊又是羞愧。
      他原本只道是二叔二审做了什么,才会让顾话桑不得不躲回娘家,好教他们在路中下手。
      却不想,竟是林婉清逼得顾话桑不得不躲回去?
      宁逸飞知道自己母亲性子向来懦弱,却不知她如今竟如此糊涂!
      便是此时,宁逸飞也不能为林婉清说出一句辩解的话。顾话桑嫁到他们家之后,凡事尽心尽力,对待林婉清,甚至比宁逸飞还要上心,这些宁逸飞从前都看在眼里。
      可如今他的母亲,却伤了人家的心。

      “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宁逸飞道。
      林婉清再怎么不是,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也不好过多指责。这件事追根究底,也是他假死引起的。
      顾话桑道:“我从方才,便在等你一个解释。”

      宁逸飞原本认为,这一年来发生的事,便是他解释清楚,对顾话桑造成了伤害也是事实。不如先用实际行动补偿,等到事情全部了结之后,才慢慢解释。
      但此刻宁逸飞明白,顾话桑要的不是任何补偿,而是一个真相。
      宁逸飞心中自嘲,他早该想到,顾话桑便是这样的性子,而不是自以为是地认为什么都不说就足够。

      “我……”宁逸飞张口刚说了一个字,屋外便响起敲门声。
      “大当家,我能进来吗?”常笑刀的大嗓门儿透过门板传进来,宁逸飞不自觉松了口气。

      宁逸飞打开门问:“怎么了?不是说小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常笑刀瞪着眼道:“大事啊!”
      宁逸飞:???
      常笑刀喘了口气,道:“顾娘子的哥哥找上门来了!”
      宁逸飞:!!!

      宁逸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
      常笑刀道:“顾娘子的亲大哥,说是来找被我们绑了的顾娘子。”
      常笑刀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故意在“绑”字上加重了音。
      宁逸飞腿一软,扶着门框才避免摔倒在地。

      宁逸飞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宁府上下就被一个能吓住他的,对上岳丈的时候,也底气十足,从来没有漏过怯。
      唯独这个大舅子,宁逸飞莫名对他存了三分敬畏。

      按理说顾廷昀一个不会武的书生,性子也温和,面上尝尝带笑,宁逸飞见了应该感到亲近才是。
      偏偏唯独的一次,大舅子和宁逸飞单独谈话,身上的气势让宁逸飞这个皮惯了的人也不敢造次。
      那次顾廷昀也没说些什么,不过是嘱咐了宁逸飞一些顾话桑的喜好,一句重话都未说过,谈完之后宁逸飞却惊觉自己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这要是让顾廷昀知道,绑了他家妹子的,正是他的好妹夫,那还得了?!

      “你等等!先把人请到议事厅好生招待,我马上过去!”宁逸飞说完,啪地一声关上门,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扑到顾话桑身上。
      “夫人救命啊!这次你不帮为夫,我就真的死定了呜呜呜……”宁逸飞不要脸地假哭,扒着顾话桑不松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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