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颗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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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省。
深夜。
妇幼保健院手术室门口。
一个身着唐装杵着拐杖头发胡子都发白的老人在来回踱步。转一圈就朝手术室望一眼，瞧见那还亮着的红灯，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转身踱了起来。
突然，尽头走廊的电梯打开，走出几位，远远瞧见老爷子在那，连忙脚步不停地赶过去。
走在最前面带头的那位穿着西装的老人用力搓了一下手，右手在西装上不着痕迹地揩了一下。一副不好意思的笑迎上去。
“哎哟南老啊，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临时有点儿事要处理，凤池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找他费了点功夫，这不，就来晚了。您见谅，见谅。”
西装老人腿后边冒出一个小人，走到南老爷子面前朝他拱了拱手，稍稍弯腰辑了一个礼。
南怀荆不甚在意地朝萧老箫徵挥挥手。
他低头看着这个将将满四岁的小男孩，唇角扯出一抹慈祥的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凤池乖，南爷爷不怪你。”
萧凤池抬头瞅了瞅，确定南爷爷不生气，就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心，问道：“那南爷爷，我是不是要有妹妹了。”
毕竟是孩子，装的再怎么成熟稳重，也是改不了好奇的。
南怀荆笑着看他：“凤池怎么知道是个妹妹？”
萧凤池歪着脑袋想了想，糯糯地说：“我猜的。”
说完，还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嘴角微微的上扬，扯出一抹浅淡的弧度。
都说孩子有灵性，能看见孕妇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本就期待孙女的南怀荆自是信的。
他在心里暗想，若当真是个孙女那是极好，儿子便儿女双全了。
咦，孙子…..
南老爷子终于想起了被遗忘在一旁的孙子。
一旁的南羲皇正戴着耳机默读英语，见爷爷看了过来，便上前。
南怀荆看着这勤奋好学的孙子，心里颇为安慰：“好学是好事，不必太过。去吧，和凤池去说说话。”
南羲皇低低嗯了一声，摘下耳机，朝着一旁的萧凤池走过去。
突然，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红灯熄灭，门打开，十几个医生推着推床出来，领头的医生的副手手上，还抱着一个襁褓。
南老爷子一惊，连忙上前：“秦医生，这，是男是女呀？”
秦亦言先朝老爷子点了个头，才笑着说：“是小女孩呢。晚辈先在这恭喜您了。”
老爷子稍稍一愣，随即笑开：“好，好，好好好！多谢多谢。你也辛苦了。”
南老爷子那张因年老而长了些许皱纹的脸上，因这开怀的笑，扯的愈发深，像极了一道道沟壑，但配上这脸上的喜意，倒也像弥勒佛。
一旁的南羲皇走过来，看着推床里女人苍白的脸，问道：“那她呢。”
很平淡的三个字，甚至没有疑问的语气，仿佛只是一句例行的关心。
秦亦言看着这孩子平淡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老先生家里的事他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连她自己的亲儿子都和她闹的这么僵。
虽是想，也还是答道：“均安，无事。只是有些累，睡过去了。”
得到回复，南羲皇点了个头便没再看，只是扯着自家爷爷的衣袖，说想看妹妹。
一旁的萧凤池也挪过来，虽没说话，但那亮晶晶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想法。
抱着婴儿的女副手连忙蹲下，将婴儿的正脸露给两个孩子看。
刚出生的婴儿脸蛋还是红彤彤的，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但不难看出那双闭着的眼睛细长，眼尾上挑，脸部线条也顺滑流畅。突然，婴儿吐了个小小的奶泡泡，打了个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睁开的眼睛可真美啊，大大圆圆的眼眶，细长的线条。那双眼睛，如清水般柔和无波，如夜月般轻柔婉转，说不清的清澈。眼瞳深处，似乎还蕴育着一种墨，一种极致妖冶的美。那弓一般的眼睫，细长的睫毛，从未有哪个刚出生的婴儿有这么长的睫毛。
萧凤池瞪大了眼睛，觉得妹妹哪儿哪儿都好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婴儿呢，他想。
婴儿的视线范围有限，看到的都是倒像，她倒是将拿瞪的忒大的眼瞳当成了玩具，微微弯起嘴角想去碰。
萧凤池看见小妹妹伸出小手似乎想触碰什么，便咽了咽气，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想碰一碰妹妹的小手。
“啪。”
出师未捷身先死。
萧凤池揉着被拍红的手背，看着对自己一脸冷色的南羲皇，缩着肩膀老实了。
南羲皇冷眼看了旁边的邻家弟弟一眼，又转头看着小妹妹。看见那只伸着的小手还在外面，遂微勾了下唇角，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食指。
刚出生的婴儿还握不住东西，所以南羲皇的手指刚刚碰到婴儿的手，便滑了下来。
他抿了抿唇，改为抓着妹妹的小手晃了晃。
这次婴儿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特别甜。
南羲皇心怀意满，萧凤池满心不满。
两位老爷子在他们的后面，对眼看了看，笑得满脸慈祥。
这时秦亦言走了过来，婉言提醒婴儿和产妇都要休息了。南老爷子一瞧，果然小婴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萧徵招呼着两个孩子走。
南怀荆再三拜托秦亦言照顾好这个孩子她姑姑一会儿就来才跟着走。
转眼，一群人就消失在电梯里。秦亦言摆摆手让身后的医生推着产妇抱着孩子去产房，他看着那个躺在推床里的女子，又叹了口气。
何必。
医院门口，南羲皇双手插着外套的兜，没说话。跟在他旁边的萧凤池频频看他想跟他搭话，但惧于淫威不敢造次。
南羲皇看他一眼，从裤兜了掏出一颗奶糖，递过去：“给你。”
萧凤池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南羲皇又瞥他一眼：“今天刚拆的包装，没下毒。”
萧凤池没说话，只是飞快地拆了糖纸塞进嘴里。
刚入口，便觉得味道不对。
“…怎么是咸的？”
南羲皇淡淡地说：“海盐味，配你挺好。吃咸点，看淡点。”
说完便不理他，打开车后座门爬了上去。
萧凤池：“……”
车上，前排的两位老爷子还在纠结孙女的名字。
南老爷子：“我觉得清扬不错。有美一人，婉如清扬。研姿巧笑，和媚心肠。可我又觉得如是也不错。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纠结，纠结呐。”
萧老爷子：“你们这些读书人，文赳赳的，我就说牡丹不错吧。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你看，又大气又漂亮，还动京城。这要放古代那可是皇后的名号。”
说完，还贱兮兮地竖了个大拇指出来。
南老爷子拍开他的手：“庸俗！现在哪个姑娘名字是牡丹玫瑰芍药的！既然我南某书香世家，那更是要取出一个好的名字，不是牡丹这种庸俗富贵之名。”
萧老爷子：“话也不能这么说……”
萧凤池对着南羲皇耳语：“还好我的名字是南爷爷取的。”
南羲皇嗤笑了声：“爷爷，萧爷爷，别争了，我有个好的名字。“
南怀荆转过身：“说说。”
南羲皇:“柳永的《望海潮·东南形胜》里写到一句话。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妹妹诞于八月，正是荷花盛开之时。清嘉泛指清秀美丽的女子，配妹妹正合适。”
南怀荆稍稍思索了一会，抚掌笑了起来：“好，好好，不愧是爷爷的好孙儿，妙，妙啊。”
“今后我孙女名字就叫清嘉，南清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颗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