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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相守一刻 ...

  •   猛然刹车,季默云快速的打开车门,心高悬在半空中。
      “任晓七。”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任晓七只感觉有人在叫她,反射的回头,却看不清是谁。
      季默云跑了过去,脸色沉得骇人。她痴痴的望着大榕树像似在寻找什么,眼神死灰哀悼,秀发散乱,双眼臃肿。胸口霎那一股焦疼,抱起她往车方向走。
      任晓七先是挣扎的死活不肯,一下子突然认清了是谁,急促的拉住他的衣衫道:“答应我不要放苏文静走,我求你了。好吗?答应我。”
      季默云没说话,她就再重复的一次,这次是真的跪下了。
      好像虚度了一个世纪。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他吗?他问不出口,因为答案就摆在眼前。
      “我喜欢你,陆晧。我真的是喜欢你啊!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啊!”她释放的仰头望着大榕树大喊。
      季默云蹙眉的应声答应了她,抱起瞬间嚎嚎大哭的任晓七回到了车上。
      他把车里的暖气开到了最大,到了家里,放好热水,想借热水来暖和她被冷风吹的像冰柱般冰冷的身体。只是抱起任时晓七时动作粗鲁毫无怜惜的把她扔进了浴缸里,让任晓七吃痛的睁开了眼。
      乍醒。
      视线一片模糊,却敏感的到这是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慌得双手抱住了自己。虽然穿戴还整齐,却被整个人都泡在了浴缸里。
      她吓得急声大叫,喊出来的声音却如粉笔在黑板上画出般刺耳。
      她的声音早就哭哑了。
      季默云被声音惊的来到了浴室,见她恢复了意识,心就放下了半颗。随手拿了件浴袍扔了进去,冷冷道:“穿好了,出来。”
      任晓七立马听出了声音了主人是谁。也想到了刚才的情景。整颗心都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不知道原由她就是信任他。
      但她看不清,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些高光的影子。视线好像被她给哭散架了,没有了焦点。
      “你进来下好吗?”
      季默云进去见她还泡在浴缸里,手在浴缸旁颤颤抖抖的糊摸。这是怎么回事。故意蹑脚的走进了浴室,她却没发现他。
      这是怎么了?刚放下的半颗心,又提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
      任晓七吓了一跳,双手摸到了他的脸,安心的笑了,“吓死我了,没什么的?视线一下子看不清楚,过一会儿就会好。”
      季默云强忍着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从嗓子眼深处挤出来,“这还叫没什么?”
      她必须得去医院。
      双手伸进浴缸要抱她起来,无奈她那件针织外套勾住了水龙头。季默云连去解的心思都没有,嘶啦一声,在任晓七惊叫连连中把她的那件小外套给拉开了。
      一手撤下她那件已经是惨目人睹的小礼服,给她披上浴袍,抱起她就往外走。
      他肯定是被她的情况给吓傻了,“你要抱我去哪里啊。”
      “医院。”
      医院?她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进医院。挣扎道:“放开我,我不去医院,放开。”
      季默云没理她,但在开门的时候让任晓七给挣扎开了,她试着安抚他道:“你听我说,我三位哥哥都是医学界的权威人士,如果我真有什么事,他们早就押我上手术台了。我每一个月都有去做全面的身体检查,有病的话,也早就被他们查出来了。”
      她在发抖。季默云无奈的关上门,扶着她回房间,让她在床上躺好,“这种情况,多久了?”
      她深知他盘根究底的脾气,打手势试意他等一下,“现在几点了,我必须先打一个电话,电话借我一下好吗?”
      季默云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2点40。家里没电话,用手机吧。”
      任晓七接过手机,非常熟练的拨号。这一定不是她第一次了。
      第一个电话打给她的好朋友,叫她帮她一个忙,帮她说谎说她今天要跟同学通宵唱歌,要住在她家。
      接着打给老二的,撒娇加哄骗的说自己的手机又丢了,玩的太开心了忘了时间,要住在朋友家里过夜,明天再回家。
      第三个打的是陆晧,第四个她打给老大家里,说的都是同一个版本。
      季默云站在旁边看她用沙哑的笑声强装高兴,眉飞色舞的讲着自己今天有多开心,开心的丢掉了手机没给他们打电话有多抱歉。还一连重复了三遍。
      心里特别的不忍,她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对她来说,谁都能比自己来的重要吗?
      任晓七还想再打,被季默云摘去了手机,“现在,回答我的话。”
      她抖着手向他摸去,季默云很自然的把手伸出去让她握着。
      任晓七心安的放笑,“也没有很多久。初三那年为了追看偶像剧,连看了几天几夜,第一次发现自己瞬间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当时真的吓坏了,幸好二哥赶来了。接着,就是这次了。”
      “去医院了吗?”
      任晓七笑了笑道:“我家老二叫任守磊,他就是位眼科专家,很有名的。他为了治好我,还开了专门的医学研探。”
      “怎么说?”
      “医学的上的一大堆名词我记不住。简单点就是一根神经压到了另一根神经,想根治除非做手术。不过我家老二说,如果我乖乖的不要用眼过度,就不会出现问题。”
      “你怕了?”
      “哪有!我都上了手术台了,结果还是被推了出来。他们说我不试适合做手术,我家老三还特意从美国飞回来了,就是为了阻止我做手术。”
      片刻沉默后,他又道:“最糟会怎么样。”
      又陷入了沉静,她嚅声轻道:“失明。”
      季默云只觉得有股怒火在心底里是直往上冲,急躁的来回跺动,抑压片刻后,失制怒声道:“你是白痴吗!你明知道这样,还这么糟蹋自己,他真的重要到已经超越你的生命了吗?还是你向来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
      任晓七脸上血色尽退,喃喃道:“我没有要糟蹋自己,我只是没法思考,我只能任由着自己的心哭泣。你骂的对,我一定是白痴,失恋而已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眼泪又开始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季默云猛然抓住她的肩膀,喝叱道:“不许哭。”
      但眼泪是由心来撑控的,不是能让命令给吓唬的得了的,他的喝叱声反而让任晓七哭的更激烈。
      季默云无奈的坐在床沿拥抱着她,柔声的哄道:“别哭了,乖!别哭了,、、、、、。”
      任晓七一下子又化悲为喜,“你这样子好像我家老二在哄我。”
      “那你就把我当他吧。”
      “我家老二,喜欢哼小曲,你会吗?”
      季默云笑了笑还真在她耳旁轻轻的哼起。
      他不禁意的又让她惊艳了一把,到底有什么会是他不会的。
      民国曲调的爵士风,在他随意的当小曲来哼也能这么好听。他的声音棉棉的很有磁性传到她的耳朵里有些酥麻,很伤感但很好听。
      “是什么曲子啊,很好听。”
      “A la Claire fontaine,翻译成中文就是:在清澈在泉水边”
      原来这是首悲伤的法文歌,歌词的大意讲的是位失去爱侣的可怜人在泉水边思念他的另一伴。
      泉水何其清澈,
      我以漫步踟躇;
      水光何其潋滟
      我以沐浴身心。
      思君良久,
      不敢相忘。
      思君良久,
      不敢相忘。
      盛盖荫荫之下,
      我得擦拭浮尘;
      枝繁叶茂深处,
      闻得夜莺啼歌。
      思君良久,
      不得相忘。
      思君良久,
      不得相忘。
      夜莺声声欢鸣,
      为有胸中爱情。
      你悦一展欢笑,
      我却难掩悲音。
      思君良久,
      不可相忘。
      思君良久,
      不可相忘。
      我已永失爱侣,
      缘去无影可循。
      为只一束玫瑰,
      挥手竟如浮云。
      思君良久,
      不间相忘。
      思君良久,
      不间相忘。
      只翼那玫瑰,
      仍留昨日光彩,
      我与昔日游伴,
      度过安宁时光。
      思君良久。
      思君良久,
      不愿相忘。
      思君良久,
      不愿相忘。
      他在给她解释歌词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陆晧,心里却很平静。
      如此忧伤的意境。那位创作者在创造它时,心里一定也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
      绝望中透着无可奈何,定不肯把君相忘,却早已是阴阳相隔。只能借物思君,丝丝悲凉痛彻心扉。
      那她呢?陆晧只是心有所属了,就算将来他结婚了,自己也一定存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
      从他送她‘天使之翼’就可端倪的出。
      比起来,她是多么幸运的人啊,他并没有永远的远离她。
      起码可以随时的看得见他,就算要单纯的只作朋友,她也应该心存感激。
      只是大榕树,永远要说再见了。
      沉默了会儿,她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会去哪里?还突然对我这么好?”
      “平日里我对你不好吗?”季默云笑了笑,“我不想明天看到你的遗像上了钱江报的头条。”
      任晓七忍不住笑了出来。向里挪了挪,拍拍床道:“坐上来,我们师徒俩秉烛夜谈。”
      季默云皱起眉头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脑子里闪过她激动里浴袍滑落至肩的光景,暗生闷气道:“你知道女生邀请男生上床,通常不只意味着聊天。”
      任晓七无辜的耸耸肩道:“刚才你那么用力扯我衣服,该看的你也看光了。我现在双目失明,就算你要对我非礼,我大概也只有顺从的份了。言情小说里常有一句话,‘越挣扎只会越痛苦。’还不如好好享受呢!坐上来吧。”
      她信他一定不会对她怎么样,要求极端完美的人是完全不会屑低级的伎俩的,他们要的就是全部拥有,不要就是一丝不带。
      不知道当他知道了苏文静的事后,会怎么样?
      季默云有些气馁,这算什么歪理。不过还是顺了她的意规矩的靠在床沿上。
      “你在那颗大榕树下干什么?”他记得他找到她时,她一直在看着那颗大榕树。
      任晓七沉默了会儿,低语幽幽道:“就是在那颗树下,陆皓许下诺言,说要保护我一辈子。不过是八年前的事了。”
      “所以你想找回?”
      任晓七摇摇头,“我去跟它道别的,就像你说的,一辈子的诺言太长了。他守了我八年,我应该知足了.....。”
      “别再说了。”他默默的承受着那份心疼,如果是自己,一定不会让她这样伤心。
      她惨淡一笑,“你也看出我在自欺欺人吗?从小我就喜欢他,放开他,真的很难。”
      “你会忘了他的。”只要他够耐心的等待,她一定会忘了陆晧。
      她摇摇头,猛然睁开眼,灰蒙暗沉,没有焦点,没有波动,有的只是无限的悲伤。
      “可能吗?你是不是也要跟我说,事情最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享受过程才是最主要的。”起码还可以当朋友。
      “我不会,对我来说既然打算付出,目的一定是为了得到。”帮她把脸颊旁的碎发夹到耳后根。而她,他已经在付出了,那么得到将是必然。
      “这是你的看法?”陆皓喜欢的是苏文静,他的女朋友,这意味着什么?
      这位骄傲的骑士,也会有受挫的一刻。
      “是的。”她对感情的执着与善良,这些都是他没有而渴望得到的。或许就是这样,他才会对她有了特殊的感觉吧!
      任晓七如果双眼没看不清楚,她一定会吓到。季默云看她的双眼,就像猎手在耐心的欣赏猎物。
      任晓七想了想,轻声道:“情感匮乏的人才那么在意结果的,因为他们需要结果带给自己安全感。”
      季默云没说话,安静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她说对了。“或许吧!我小时候在杭州外婆家长大,那是我最快乐的日了。十岁那年,被父母接到了上海,他们很忙,没时间照顾我,然后开始了寄宿的生涯。”
      季默云说的轻描淡写,却狠狠的揪住了任晓七的心。她能想得出他小时候的样了,孤傲且超群。对一切事都好像漠不关心,内心却极度的渴望温暖。早熟的他一定情愿一个人独自的坐在角落里看书,也不愿跟同学们一起玩。
      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笑容可掬的道:“朋友们都说我是地上的那朵最灿烂的向日葵,而你就像一朵飘在天上最寂寞的白云。就让我当你的朋友吧!我们相辅相成,我一定能给你温暖的。”想不到自己也这么顺畅的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季默云怔了怔,内心说不出的感动,他能相信她吗?他相信的人最终都会选择抛弃他。外婆是这样,父母是这样,他碰到过太多这样的人了,她会是那样的人吗?
      “好。”
      任晓七笑吟吟的点点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相信我,谢你救了我,谢你让我握着你的手,谢你陪我聊天。其实、、、,我心里很害怕。如果就这样永远的看不见了,那我多凄凉啊!”
      季默云盯着她,握紧她的手,眉稍拢起由愁虑,“你不说我们是朋友吗?那我当充当你的眼好了。”
      他们又聊了会儿,季默云看她疲劳的容颜,帮她拉好被子。“睡吧!你累了。”
      任晓七点点头,季默云让她躺了下来,帮她拉好被被子刚想起身离开,她拉住了他的衣角轻声道:“你能不能就躺在我旁边陪我。”
      季默云看着她,沉默片刻,“好。”
      又过了会儿,任晓七模模糊糊中听到他对自己道:“以后别那么傻了,没有人能值得你这样哭泣。”
      是啊,不会再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他忘了跟她解释,他为什么要去大榕树下,明天一定问他。
      窗外渐渐放晴,丝丝阳光像调皮的小孩透过窗帘溜了进来。一幅酣睡的美景,季默云靠睡在床沿上,而任晓七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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