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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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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的时候班主任将座位稍稍调换了一下,苏安安没有和许尧分开,言子澈却调得和苏安安隔了两排加一个走道,要言子澈侧身回头才能相互看见。
苏安安有时候上课的时候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前排的言子澈。直看到言子澈回过了头,苏安安没有立马低头,反而下意识地冲言子澈笑了一下,笑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苏安安,你在笑什么呢?”讲台上的老师一敲黑板,将苏安安吓了一跳。
苏安安连忙低下头,低下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见,言子澈颤了两下的肩膀,这是笑了吧。
苏安安在心里记上一笔,这算是幸灾乐祸。
言子澈下课的时候过来询问苏安安,“要不要和我选一个社团?”
苏安安立马把刚才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她本来是该高兴答应,但是脑子一抽,回了一句,“不好,我要去美术社团。”直接将这个邀请回绝了。
苏安安不愿意放弃接触美术的机会,这是其一,其二呢……苏安安有些怯懦,清楚自己最不会交际最害怕交际,害怕言子澈把自己邀到化学社团之后和他人打成一片,自己岂不是孤单一人,那种深处热闹却形单影只的感受苏安安实在不愿意再尝试一回。
苏安安对自己的胆小心知肚明,偏偏要用梦想来美化它。
苏安安更喜欢一个人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有一个老师在最后的关头出来指点几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美术老师在自己身后兜着圈,夸夸自己做的小手工艺品创意出众。然后随便几个没有什么基础的人惊羡地看着自己随手画出的东西。
如此种种,没有一个是好夸耀的。将时间花在美术上根本没有苏安安想象地那么甜,可能和言子澈呆在一起会更加叫人开心。
美术老师还将社团的人带到了美术教室。苏安安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空气中的铅笔味太重了,或许是教室里笔尖在画纸上摩擦的声音太过刺耳。苏安安只觉得自己的神经一下子被压断了。
蹦的一下,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于是后来和美术老师的对话就变得理所当然了。美术老师明摆着想要拉苏安安去美术班,将学美术的好处条条列举,这本来没有什么。
“但是,就算学完了美术,出来找的着工作吗?”苏安安的语气像是夹着冰渣子一样,生硬又毫不留情面。
这句话根本就是从苏父那里照搬过来的,那时候苏安安说着从美术老师说出口的话。苏安安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发泄。且不论苏安安坚持那么久到底有多么想走美术这条道路,苏安安带着近乎偏执的坚持在和身边的人作对。
因为直白的否决叫她心里很不舒服。
苏安安一回到宿舍就从衣柜里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妈妈,就美术这件事发了最大一次火,最后是哭泣不能抑制,也说不清自己伤心的是什么,“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羡慕那些可以学美术的人!”
苏母终于软了语气,“这件事等你回家再说。”
苏安安挂断了电话,将自己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一抹,洗了脸,恢复了常态。她知道哭泣的时候最好不要揉自己的眼睛,或者捏自己的鼻子,那样的话,自己曾经的窘态就不会被别人看出来。
其实如果刚刚宿舍里有人,苏安安也不会哭出来,就算是打电话,也会冷冷清清的。
苏安安有些高兴地告诉许尧,“或许我要去学美术了。”
许尧却托着下巴和苏安安说,“这道题我怎么做错了。”
苏安安压了一下嘴角,只好将期待压在了自己的心底。
这期待终究落了空。苏安安的愿望先被允诺,又被阻止,心情先是被抛上了云霄后又重重落下,回味过来,发现不甘心竟然不及心安来的多。
就像苏安安后来自己评价的那样,“我曾经喜欢美术,以为将会成为自己一生的事业,那是执念。是因为所有人都说我该学美术,是因为我脑海中将这件事描绘得太过美好,直到他们答应我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只是习惯了为自己打抱不平,内心期待着的根本就是反对。”
仿佛自己演一场波澜壮阔的戏码去试图感动他人一般。三分的真心都被放大成了五分,加上点眼泪哀嚎,惟妙惟肖。
最近重要的事情变成了体育课。哪怕是看清楚了自己内心所想,苏安安无力的失落感也没有少上多少。有一件事情引起了苏安安的注意,黄恬突然挨上了自己。
仅仅一节课之后,黄恬就开始拉着苏安安行走,打水,特别是上体育课。友谊突如其来,苏安安感到不适。
苏安安暗中观察几日,得出结论,黄恬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韩东离身上。说起来,韩东离看起来和苏安安还是有几分熟悉的。苏安安能和座位前后左右的人熟起来也是个特殊技巧。
苏安安将自己的胳膊大大方方伸给黄恬挽,心里打着其他的小心思。被人当作接近韩东离的工具,苏安安可是万般的不适意,不免的升起了些玩心。
苏安安改不了自己的恶趣味,看着别人关系随自己的举动变得微妙是其中之一。
苏安安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去黄恬的宿舍串门,她去的不是时候,恰巧黄恬不在宿舍,宿舍中只有黄恬的宿友秦筱媛和宁芷在。
苏安安本来该转身离开,却突然扒在了窗台上,“你们觉不觉得,黄恬喜欢韩东离?”
宁芷连忙点头,“觉得,觉得。”
苏安安一勾唇,带出点狡黠,心想:想拿我当作接近韩东离的踏板,还得看我乐不乐意。
苏安安偏要叫黄恬心塞,不过这是基于她的猜测合理的基础上。
在教室里看电影的时候,苏安安坐的位置角度不好,半边屏幕都被人挡着。苏安安侧头看了一眼韩东离,又看一眼黄恬,突然起身。
“韩东离,给我让半边位置呗。”苏安安的眼睛放在屏幕上,这要求提的自然叫人不好拒绝。
韩东离没有拒绝,让开半边,苏安安安然落座。
苏安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满心善意的好人,甚至对善恶是非的界限都模糊得很。她在黄恬转头看自己的时候觉得得意,随后在言子澈默默看过来的目光下变得如坐针毡。
苏安安垂下眼帘,缓两口气,起身,“看得好累,我不看了吧。”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光线昏暗的教室中,苏安安和韩东离同坐一个座位的场景没有几个人看见。
苏安安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打开了作业本也有些心不在焉。她偷偷抬头去看言子澈,言子澈早就回过头没有往后看了。苏安安一口气堵在胸腔之中,不能出不能咽,还谁都怪不了。
只觉得自己糊涂至极。
课间的时候,言子澈和别人在教室的后方讲话。苏安安不自觉走过去,靠在墙壁上旁听。她本能觉得自己该解释些什么,又清楚自己并没有必要解释,连层身份都没有,行为哪里受到了约束?
突然有人想要和言子澈开玩笑,一手就把言子澈往墙上推。
苏安安做了一个下意识却无用的动作,伸手将墙上的钉子捂了起来。等掌心轻轻和金属触碰了一下,苏安安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其实言子澈就算被人推倒也不见得会给墙壁上一个不到一厘米长的钉子伤到,苏安安只是震惊于自己下意识的动作,竟然完全将自己的心思暴露了出来。
言子澈转头问苏安安,或许根本没有注意到苏安安的小动作,“过几天就是体育节了,你有没有报什么项目?”
苏安安:“八百米。”她冲着言子澈一笑,将未出口的:“要不你来终点接我吧”咽了下去。
跑完八百米,已经累得脸色苍白,绑得再好的头发都会是散乱不堪的,那样子还是不要被人见着了吧。更何况,去年那次,根本没有人来终点接人,自己在休息处转悠了两圈就缓过了气,其实根本不需要人迎接的吧。
苏安安却在体育节前几天发现自己来了亲戚,能不能上场倒成了一个未知数。苏安安坐在观众席上犹豫了半晌,终于在广播里喊起“八百米的选手到检录处检录。”的时候做了决定。
苏安安起身,几步跳下了观众席。她往跑道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想在观众席上寻找言子澈的身影,但是放眼望去,都是人头,言子澈不知道被淹没在了哪个角落。
苏安安只好离开,站在跑道上的时候,她的耳朵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