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日》棠心淡加酒

2、第 2 章

　　期末成绩出来之后，学校还是将学生留下来一周，为了讲卷子。这一周真的难熬，苏安安不相信，真的有学生能静下心来听课。
　　或许真的有，不会是她就对了。

　　班主任叫考的比较好的人上去分享学习经验，没有想到叫上去了一个唱反调的。言子澈看着下面的同学，沉默两秒，非常诚恳又认真地道：“我不赞成写完作业再对答案。那样很没有效率。”
　　苏安安抬眉，飞快扫了一眼神色有些奇怪的班主任，觉得好笑。
　　讲台上的言子澈继续说，“因为你做完所有题目之后，前面的思路就断了，这时候对答案其实是浪费时间重新寻找之前的解题思路。倒不如写一题，对一题。”
　　苏安安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这套说法极其有道理。听完之后，她的内心无比赞同，同时充满着对于事情后续发展的期待。
　　因为班主任刚说完：不要写作业的时候把答案放在手边，写完再看最好。

　　言子澈下来之后，班主任急忙迈开小短腿，急切地站在了讲台前面，“你们不要这样，写一题看一题的习惯很不好。”
　　可惜，班主任的语言过于苍白无力，根本无法和言子澈洗脑式的逻辑抗衡。

　　下课之后，苏安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言子澈的身上。言子澈在和他的另外两个朋友说话，苏安安托腮看了一会，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连忙低头。
　　言子澈却看了过来，“苏安安？”
　　苏安安抬头，“嗯？”
　　言子澈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寒假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在我家住几天。”
　　苏安安抿了下唇，笑开了，“好啊。”答应地无比爽快。

　　苏安安开始期待寒假，等着那几天。不过出去住几晚的计划终究是泡了汤，苏父发现苏安安想去的男生家，直接将苏安安说教了一顿。
　　苏安安先偷偷将这件事告诉了言子澈，又道：“万一，我们都不能去你家住，你妈妈的准备不是得泡汤？”
　　言子澈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我妈已经买好了拖鞋。”
　　苏安安一听，在群里缄默不语，光想着要群里另外两个人都误会她去住好了，那样大家能被家长同意出来的可能性要大上很多。

　　苏安安的小心思几乎放在了明面上，可惜秦意依旧不被同意去言子澈家里住，只有另外一个男生林延定了行程。秦意和苏安安两个女生只去言子澈家里做客。
　　早上还有活动，苏安安前一天夜里翻来覆去最后终于于想要的好气色擦肩而过。第二天早晨，苏安安像是小时候春游一样期待到起了一个大早，最后不得不将没有来得及响的闹钟按掉，洗漱穿衣。
　　苏安安涂了点防晒霜，不是因为少女时期开始逐渐苏醒的护肤精神，而是为了物理防晒霜那有点难以规避的缺点——泛白。

　　言子澈说了他妈妈会来开车接她，言子澈当然也坐着车一起来。
　　苏安安站在路口的电线杆下往远处眺望，说实话，苏安安小区门口的那条笔直的林荫大道还挺漂亮的，看着一片碧绿色的树叶，苏安安莫名心安了下来，也不兜着圈子乱走了。
　　苏安安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给言子澈，“你什么时候到啊？”
　　手机震动一下，“看见你了。”

　　苏安安抬头，一辆蓝色的车出现在了苏安安的视野之中。苏安安看见了车中的言子澈，嘴角一扬，拉开了车门。
　　苏安安说，“我有预感会是一辆深色的车。”她确确实实这样想了，不过当时想象的是黑色，所幸言子澈妈妈的车颜色也比较暗，可以挨得上深色一说。
　　言子澈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苏安安，忽然笑了一下，“我本来想叫我妈选香槟色的。”
　　“嗯？”苏安安愣住，眨眨眼，扭头看向了窗外。
　　尴尬……

　　言子澈的妈妈提到了许尧，苏安安时不时说几句。苏安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积极地和同学的家长说过话。
　　事实证明，她在和不相识的人聊天还是有一点天赋的，如果她的胆量能战胜窘迫的话。

　　等到了目的地，苏安安下车，才想起另外两个独行的同伴。

　　苏安安远远看着，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等言子澈抛开那两人和苏安安一起走的时候，苏安安认为言子澈也看得清楚，甚至可能是在帮好朋友找寻机会。因为实在是明显，林延喜欢秦意。
　　苏安安又回头偷偷看了林延一眼，心想：是不是喜欢都表现得这么明显，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如果真是如此，苏安安确信自己瞒不过言子澈的眼睛。言子澈看得明白，只是经常为了保有他人面子不言明而已。这一点，苏安安也非常清楚。

　　苏安安后来最清楚的应该就是：言子澈知道自己喜欢他，心知肚明。

　　看完电影（苏安安回想的时候，实在想不起来那年她看得是什么电影了），外面的天空开始飘着细细的雨丝，皆是密密麻麻，将断未断的样子。苏安安有个随身带伞的好习惯，一出门就刷地将伞打开，罩在言子澈的头顶。
　　林延自然也想和秦意撑一把伞，苏安安也觉得伞是个好东西。苏安安手上其实没有什么力气，这时候竟然可以举得高高的，抖都不抖一下。
　　路对面的绿灯闪了闪，苏安安和言子澈加快了脚步，先秦意和林延好多步走到了马路中间。
　　苏安安有时候会担忧地回头看一眼，生怕后面两个人不见了踪影，“他们走的真慢。”
　　言子澈：“不不不，是我们腿长。”
　　随后拉着苏安安走的更快了。

　　“诶？”苏安安无师自通，突然明白这个时候不该一本正经地交流，“那必须，女神的腿最长了。”女神可能是为了言子澈反串那次准备下来的称呼，或者为了那件女士风衣。苏安安笑着说的时候，言子澈应和地也快。
　　林延在后面囔着，“等一下啊——”
　　哗地一下，面前跑过几辆车，将苏安安言子澈和秦意林延分割在了路的两边。苏安安的眉眼弯弯，还没有意识到，从此之后，她和言子澈交谈中多是玩笑，苏安安小心翼翼说的多少真话，都可以当作不知。

　　吃饭的时候，苏安安知道了言子澈喜欢吃鱼。至少在那个时候是喜欢的。
　　苏安安用餐馆里那种筷子头格外尖的筷子戳了一下自己碗里的菜，心想：鱼有什么好吃的，在她嘴里，有些腥。

　　苏安安还知道了言子澈的生日，回家之后，她将言子澈的生日写在了便签条上，贴在了自己书桌前的墙壁上。苏安安学习的时候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那两个数字，竟然也对未来产生无尽希望。
　　有时候还会想着该送点什么礼物。

　　这是后话了。
　　现在，苏安安正站在楼梯前试探着向言子澈进了一步。身后的背景是地铁站，人来人往，声音吵杂。
　　苏安安在试探言子澈对她容忍的底线。伸出的手看起来很稳，心都是颤的，苏安安笑着问，“我扶着你下去？”
　　言子澈第一次拒绝了，第二次将自己的手虚虚地放在了苏安安的手心上，“好啊。”

　　苏安安抿了一下唇，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言子澈问她笑什么，苏安安想了想，说，“我们的性别好像是反的。”
　　言子澈也笑了。苏安安看了一眼言子澈，立马转过了头，安安稳稳地没有照着习惯那样跳着下楼梯。

　　苏安安最清楚言子澈是怎么笑的了。那双苏安安最喜欢的凤眼会小小眯起来一点，言子澈的笑容是舒展的，眼睛里缀着光。那笑容明亮得像一束光，开云破雾直接在苏安安心里标记了久居。

　　本来的计划是晚上去言子澈家里做客。言子澈的妈妈上班并没有回到家。四个人先去楼下的超市买了食材。
　　苏安安没有挑过菜，不论是什么东西落在她的眼里都是一个样子。林延也不懂，她干脆和林延在一旁看着，顺便像个小朋友一样将手往超市里的米堆里放，看着白色的米从自己的手指缝隙之间涌出来，觉得一如既往地有意思。

　　不知道秦意是怎么想的，竟然决定在超市拍一张合影。苏安安有些局促，她站在言子澈身侧，手臂相贴叫她多少有点不知所措。一个紧张，照片中自己的笑容也僵硬了起来。
　　秦意偏将这张苏安安极不满意的相片发到了朋友圈。苏安安既没有点赞，也没有将照片保存下来。
　　这张照片就到此为止了，苏安安心里是这样想的。

　　*

　　记忆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时不时将苏安安包裹起来，叫她喘不过气。有时候，苏安安会想起曾经的那张合照，不过这个时候秦意的朋友圈已经设置成了三天可见。
　　或许，就算开放了权限，苏安安也不能找到那张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