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君》文煜安

58、第五十八章。偶遇绿萝

　　已至黄昏时分，洛阳城内的人们纷纷出门，一时间，万人空巷。

　　街市上的摊贩们卖力地吆喝着，每条街都装点着各色花灯，真是热闹非凡。

　　原本就热的天气，加上满大街的人和燃着无数的灯火，一下子更是让整个洛阳城都燥热起来。

　　本来从林府到清风楼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奈何路人太多，一个不注意就会踩着人，结果一路小心翼翼，愣是耽误了陌汐不少时间，这才到了清风楼，这洛阳城内最大的客栈。

　　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人声鼎沸，刚一踏进去，只见店内一小二殷勤的跑过来问道：“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我找个朋友，一身红衣，叫公孙淼。”

　　小二一听，略想了一想，忙道：“我知道是哪位了，客官这边请。”

　　“嗯。”

　　在小二的带领下，陌汐直接奔向三楼，然后，小二在其中一间客房的门前停住了。

　　“这是公孙公子的房间。”

　　“嗯。”

　　见店小二要离开，陌汐忙叫住问道：“那个——你们平日里何时会打烊？”

　　“客官，我们店平日里差不多是亥时的时候打烊，不过今日过节，按往日的时间算应该会推至丑时的时候打烊。”

　　“好，我知道了，真是谢谢你了，也不耽搁你时间了，”说着，陌汐从腰间取出一点银子递给小二，“你下去招待其他人吧。”

　　店小二高兴地忙接过了陌汐递过来的银子，鞠着躬连说了好几句“谢客官谢客官”，就急急忙忙的退下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了。

　　看着店小二下楼的身影，陌汐心里微微有点肉疼，无奈一笑。

　　“噔噔噔。”

　　“谁？”

　　“是我，陌汐。”

　　“进来吧。”

　　推门入了房，只见房内正坐着一位红衣公子，真是翩翩少年郎，好风采。

　　“阿焱。”刚一入房，陌汐就迫不及待的想给这位红衣公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别这样，我不太习惯。”这位被陌汐称呼为阿焱的少年郎默默的躲开了陌汐的拥抱。

　　陌汐倒不太在乎，“嘻嘻”的笑了几声，挠了挠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毫不客气：“今天晚上我带你出去玩吧，很有趣的呦。”

　　“街市如此热闹，是过节吗？”

　　“对呀，这个可是空悠国的重大节日呢！叫松灯节，每年的松风月和清祀（六月和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都会办一次，不过清祀那个月的叫做清灯节了，不叫松灯节。正好今天是松风月的最后一天，所以，你算是来对了。”

　　“你找我来不是专门来过节的吧。”

　　“哎呀，急什么嘛，明天倒是有件，嗯——应该算的上是大事儿，不过及时行乐嘛，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所以呢，我先换个衣服，穿着这一身衣服和你出去感觉不太好。”

　　“……”红衣公子不禁有些无奈。

　　“阿焱，你们宫家那边有节日吗？”

　　“有。”

　　“那热闹吗？”陌汐一时来了兴致。

　　“得看是什么节日。”

　　“这样啊，”

　　陌汐一边同人说着话，一边不急不缓的脱了外裙，换了件从戒指里取出的月白色的外衣，系了根藕荷色的腰带，然后捋了捋自己一部分的头发，转过身问：“阿焱，能帮我束下头发吗？”

　　“可以。”

　　接过陌汐递过来的白银鎏金束发冠，宫焱手脚利落的给陌汐挽好髻，戴上发冠，插上簪子。

　　“阿焱，既然你化名公孙淼，那——我在外面就叫你子淼好喽。”

　　“嗯。”

　　“那——你叫我子曦吧，如何？”说着，陌汐在宫焱的手心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嗯。”

　　“搞定了，我们出去吧。”

　　“嗯。”

　　两人刚踏出客栈，便瞬间被这极为欢乐的气氛包围住。

　　“子淼，你看这个！”陌汐紧握着宫焱的手，停到一处摊子前。

　　“这是……花灯？”

　　“对呀，不过这是比较传统的莲花样式。”

　　“这位公子，看来你是第一次过松灯节吧？你要不要买个花灯放？”

　　“不了。”

　　“子淼，我们去那看看吧。”说着，陌汐拉着宫焱的手，又跑到别的摊子前。

　　“公子好眼光，我这可是最新的花灯样式，您要不要买一个？”

　　“子淼，你看这个如何？是不是很可爱？”说着，陌汐拿起一个兔子形状的花灯，摆在宫焱面前。

　　“嗯。”

　　“公子好眼光，这种花灯特别受人喜爱，若是买了送给心仪的人，绝对是不二的选择。”

　　“老板，这个……”陌汐突然反应过来老板那有些怪异的微笑，一时间哭笑不得。

　　赶紧放下手中的花灯，陌汐忙说：“子淼，我们去别处在看看吧。”

　　“嗯。”

　　陌汐紧紧抓着宫焱的手，好不让二人被这拥挤的人流挤得分开。

　　“为何要放花灯？”

　　“人们放灯祈愿，以期望自己的心愿得以实现，这是花灯的来源。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放花灯就成了一个固定的节日。在这一天，街市上会摆着各色的花灯，人们买来，许下自己的心愿，或放入河中，或飞入空中。以期望得以实现。”

　　“原来如此。”

　　“不过虽说如此，近年来，有些青年男女也会借着灯会互赠花灯，以表心意。”

　　“嗯。”

　　“不过刚才的那个老板估计以为是我主动给你表心意吧。”陌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为何？”

　　“你过人的相貌是雌雄莫辩，而我相貌普通，即便一身男装，却终究能看出些端倪，”陌汐无奈摊手，忽的又想起了一个人，不免觉得好笑，“不过总有些人耿直的很，穿男衣便是男子。”

　　“谁？”

　　“嗯——杜博涵，不过我想你应该没什么印象，”陌汐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子淼，你有想要许下的愿望吗？”

　　宫焱摇摇头：“没有，这种事太缥缈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呢。”陌汐看着宫焱，忽的笑了一声：“我请你吃我们这里有名的美食吧，我想会令你吃惊的。”

　　“好。”

　　陌汐四处张望着，结果没走两步，忽的感觉自己好像又踩着人了，忙道：“抱歉抱歉，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陌汐眼睛瞪的宛如铜铃：“绿萝？！”

　　“你是……”绿衣少女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

　　“我姓林，我当时还和另一个少年与你们同行过一段日子。”

　　“你是……陌汐？！”

　　“对，是我。”

　　“好巧哦。”

　　几人一时退到人潮边缘处。

　　还没等绿萝问，陌汐忙介绍道：“他是我的朋友，公孙淼。”

　　绿萝微微一笑：“公孙公子好。”

　　“你好。”

　　“陌汐你怎么会在这？”

　　“我家就在这洛阳城里呀，倒是你，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绿萝你。”

　　“我和钟叔来这边有点儿事，正好这边松灯节就出来逛逛，过几天就走。”

　　“这样啊。”

　　“对了，你们放过花灯了吗？”

　　“还没，”说着，陌汐偏过头去，“子淼，你放花灯吗？”

　　“无需。”

　　“绿萝好好的怎么问这个？”

　　“正好这附近有座楼是我们公会的，要坐坐吗？”说着，绿萝还指了个方向。

　　“我可以，子淼你呢？”

　　“随意。”

　　“那我们走吧。”

　　陌汐宫焱紧跟着绿萝和钟叔二人，艰难的朝着人潮的反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要到欣研楼前，陌汐的心底里突然窜出了一个想法，一时间不禁有些迟疑：“绿萝，你们公……”

　　“公什么？”绿萝疑惑的看向陌汐

　　陌汐神色略微慌张，忙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哦，”绿萝看了眼陌汐，甚是奇怪，“既然如此，那便进去吧。”

　　“嗯。”

　　一进门，便见里面虽不是人声鼎沸，却也是热闹非常。

　　还未等小二开口，绿萝开口道：“这两位是我的客人，我们去楼上就行了。”

　　“是。”

　　“我们上去吧，”绿萝走了几步，顿了顿，道，“钟叔，你先去忙吧。”

　　“是。”

　　于是，二人跟在绿萝后边上了三楼，亦是顶楼。

　　然而，当几人停下脚步后，陌汐一愣。

　　果然！

　　陌汐瞬间僵了一下。

　　虽然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水墨屏风，但陌汐知道，那个坐在窗边的男人正是黎玉光。

　　绕过屏风，只见那个男人正看着窗外，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部分的发丝只用一根银白色的发带系着，一身月白色流云纹绸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宛如仙人临世。

　　此刻淡漠的他与屋外热闹的街市形成了鲜明对比。

　　“公子，这是我们先前结识的林陌汐，今日正好碰上，就带她来楼里坐坐了。”绿萝站在黎玉光身侧向他说道。

　　黎玉光“嗯”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绿萝回到陌汐附近，指了一处位置。

　　“我们做那吧。”

　　待几人坐下，绿萝顺手倒了几杯茶。

　　“萝，我们坐在这，不会影响你们公子吗？”陌汐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会啊，你放心好了，我们这里每一桌都设有一个隔音阵，公子他是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隔音阵？”陌汐往四处望了望，满脸疑惑。

　　“你看地上的那些暗线，其实就是阵的边缘，桌椅也都是按照阵的位置去摆的。”

　　“原来如此。”

　　“陌汐，之前与你同行的那个杜公子呢？”

　　“博涵啊，他回家去了。”

　　“那公孙公子是？”

　　“子淼正好也是来洛阳有事，恰逢今日是松灯节，我就约她出来逛逛了。”

　　“陌汐，你在岳麓书院呆的怎么样？”

　　“认识了不少天南海北的朋友，涨了不少见识呢，”说着，陌汐看了眼宫焱，笑道，“像子淼就是我在书院里认识的。”

　　“哦——”绿萝挑眉，拉长了声音。

　　还没等绿萝开口，陌汐问道：“萝，问你个事。”

　　“你说，什么事？”

　　“你经常在外走动，知不知道一种叫阿木苏的植物？”

　　“阿木苏？植物？”

　　“嗯，书上说是无尽森林里独有的一种。”

　　绿萝想了一会儿，忽的眼前一亮，道，“那东西我虽没见过，倒是听过队里的老人提起过，据他们说，那是在无尽森林里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是晚上，他们发现附近有淡淡的香气，就顺着找，然后发现了在小水潭中发着微光的阿木苏，而在无尽森林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就有人往水里丢了活物，结果从中出现许多黑蛇，之后他们就赶紧离开了。”

　　“那队里的人是怎么知道那是阿苏木的？”

　　“其实队里的人也不知道那几棵会发光的草是什么，但会里是有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人，他表示就目前已知的植物里，就只有阿苏木是符合他们的描述。”

　　“草？”

　　“对，阿木苏是一种会发光的草，而它的伴生物就是阿苏蛇。”

　　“阿苏蛇？”

　　“对，据说是有剧毒的。”

　　“原来如此。”陌汐若有所思。

　　“陌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书上说阿苏木可解万毒，但没过多的描述，所以就很好奇，正巧今天遇上了你，就试着问一下。”

　　“解万毒？那阿苏蛇有剧毒也不是没什么可能的。”绿萝不禁笑了一声。

　　“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书估计没多少人看过，不然绝对会有大批的人不顾一切的要冲进无尽森林里找。”

　　“也是。”陌汐点头，表示十分认同。

　　之后，陌汐同绿萝东拉西扯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开，而宫焱，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做个“花瓶”。

　　而黎玉光自始至终都望着窗外，除了偶尔抿口茶，便未曾动过。

　　离开欣研楼，陌汐又拉着宫焱逛了几处，还买了特产煌汕烧饼请宫焱品尝。

　　后半夜，两人也都逛的有些累了，加上路上的人也渐渐少了，二人便回了客栈歇息。

　　躺在床上，陌汐有点儿烦躁，问：“宫焱，你说我的断续膏能出多少？”

　　“你想要多少？”宫焱反问。

　　“嗯——多多益善嘛，毕竟钱这种东西，太不够用了……”说着，陌汐有点落寞。

　　宫焱“嗯”了一声，柔声说：“睡吧，陌汐，明天你还有很重要事要做。”

　　“好。”陌汐应了一声，不再出声。

　　不消片刻，屋子里安静的就只有悠长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