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2章 你的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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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不寿目送唐凌寒急匆匆地进了小院，估计他们师兄弟半年多未见，又险些阴阳两隔，自是有很多话要说，也不便打扰。于是，他也只能离开这里，随便走走去了。
其实，子桑不寿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从不足六岁离开移花岛算起，五十年的时间里，自己在岛上呆的日子恐怕都不满五年，还包括最近这半年。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移花宫主，其实根本不了解这座移花岛，甚至都不了解那个替他守了一辈子移花岛的人……
胡思乱想之间，子桑不寿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星月同辉”外的一处礁石旁。吸引他来的，不是漫天飘撒的醉心花，不是星月同辉的异景，而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阵悦耳的笛声。笛声虽然悦耳，曲调却有些凄婉。子桑不寿几乎不曾修习音律，记不得几首曲子，可这首曲子，他却记得，这是苏曼声与沈醉花和离当日所作的曲子。他自然是不曾听苏曼声吹奏过这首曲子，只是，在施展明玉功为青枫疗伤前的晚上，那个人坐在海边，吹了整整一夜。只是，当时心绪不宁，忘记了问曲子的名字；后来，事情又太多，更不记得去问苏曼声了。
不晓得是谁在吹这首曲子？子桑不寿寻声而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个白衣人面朝大海，站在最突出的礁石之上，身影被夕阳映衬得有些虚无之感，显得有些不真实。一样穿着飘逸的白衣，一样将黑发散于脑后，一样双手于右侧持笛，微微低头……
子桑不寿马上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虽然，他很清楚那个人是不可能再回来了，这肯定不是他，但是哪怕是错觉也好，能多停留一刻是一刻。
就在此时，笛声戛然而止。其实，苏小白在子桑不寿刚刚走近之时就已经发现他了，原本以为他在发现自己后就会走开，毕竟他们之间似是已无话可说。没想到他会朝自己走过来，苏小白便想寻个借口走开，因为这个人是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子桑宫主，”苏小白躬身行礼，纵是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小白要去监督弟子们上晚课了，先行告退！”行完礼，便要离去。
“小白，等一下。”子桑不寿出言阻止苏小白离去。“移花宫的弟子修行重在修心，而非外在。你说要去监督，也只是托辞吧？你就真的如此厌恶我？连跟我见一面、说一句话都令你难以忍受吗？”
任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伤心之意，不止是伤心，甚至还有乞求，还有忏悔。苏小白不可能听不出来，只是，他该忏悔的对象不该是自己，而应该是那个人吧！
“子桑宫主严重了，小白绝无此意。”连苏小白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毫无诚意。
“你这孩子，……”子桑不寿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立场说些什么。能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想害死你父亲，我只是想救青枫。虽然，这是真心话，可苏小白一定不能接受的吧？
于是，两个人都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大海深处。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直到月升日落，大海和天空都变得一样的漆黑如墨。
“为什么带他回来？”
“什么？”苏小白这句话说得很突然，声音也很低，所以，子桑不寿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为什么要把唐青枫带回来？为什么要逼他救唐青枫？”苏小白转过身来，闪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子桑不寿。虽然夜黑至此，以子桑不寿的修为，要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并不困难。
“为什么？为什么？其实，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充满了子桑不寿的眼眶。苏小白完全分不清那泪水里藏着的是什么，也许是悲伤，也许是懊恼，但绝对没有后悔。
“不，你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很清楚是为什么？”相对于子桑不寿的激动，苏小白冷静得惊人。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事实罢了，其实，你很清楚，你才是罪魁祸首。”苏小白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活生生地扎在了子桑不寿的心头。“你一直都在恨。你恨公子羽，恨他刺穿了唐青枫的心脏，让你不得不带唐青枫回移花岛力求回天。你恨明玉功，怪它不能起死回生，让我父亲不得不以命换命救回唐青枫。”
“……”子桑不寿双眉紧皱，两眉间高高隆起。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些‘恨’，究竟又怪谁？”苏小白步步紧逼，“如果你不带唐青枫回来，我父亲现在一定活得好好的！”
“我也是无可奈何，我既然接受了天岳掌门的嘱托，又把青枫拖入嘲天宫的危局，就不能眼睁睁看他命断而坐视不理。”子桑不寿的声音哽咽，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唐天岳的嘱托？你把唐青枫拉入危局？不能坐视不理？”苏小白依旧咄咄逼人，一点儿都不给子桑不寿逃避的机会。“如果你真觉得有负挚友嘱托、觉得害了唐青枫，你陪他去死好了，一命抵一命，谁也不会怪你。”
子桑不寿颓然地瘫坐在礁石之上，将头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喃喃地道，“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的错。可是，他为什么不拒绝？”
苏小白也说不清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火气，他一脚踹在子桑不寿的左肩之上，一下将他踹倒在地，然后近乎是喊道，“拒绝，你让他怎么拒绝？”
“东海移花，以子桑氏为主，苏氏为臣，世世代代侍奉子桑氏。”苏小白恨恨地说，“移花宫子桑宫主让苏大总管去救人，他该如何拒绝？子桑宫主，即使你直接让他去死，他又能如何拒绝？”
子桑不寿躺在礁石之上，望着天上的月亮，一动不动，只是有些含糊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死。可是，他为什么不拒绝啊？”
听到这话，苏小白觉得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时间怒意冲顶。他双膝跪地，双手抓着子桑不寿衣领的两侧，将他的头肩拉离地面，大声质问道，“散功救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你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你既然已知晓最终的结果，却还向他提出救人的要求，他又该怎样拒绝？”
突然间，苏小白安静了下来，松开子桑不寿的衣领，悻悻地站起身来，用近乎正常的语气说，“其实，你应该很清楚，以他对你的感情，你的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2章 你的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