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三月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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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悫和玉知春的动静不大，左零却是即刻察觉。迟疑了会儿，他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到了冯悫房间。入目是躺在冯悫床上的玉知春和坐在床边的冯悫。
他当即走近，又不敢打扰。
冯悫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点在玉知春的眉心处。他面色冷静，无需咒语，便将术法凝于指腹。他的指腹转瞬移至心脉处，而后放缓了速度，渐渐逼至肩膀、胳膊、手肘，直到玉知春的指尖。
须臾，一只墨绿色的细虫似是受不住压力地自玉知春的指尖破皮而出。
这便是蛊虫了。
且是低级蛊虫。
蛊虫刚钻出个头来，又想回到玉知春的身体里去。外面的环境对已经有过宿主的蛊虫来说，犹如火坑。若是不能及时回到宿主体内，且持续暴露在空气中，很快便会死去。
冯悫没有给它钻回去的机会，甚至逼得更紧了，逼得蛊虫不得不彻底暴露出来。
离开了宿主，蛊虫的第一反应是寻找新的宿主。冯悫眼疾手快，直接将蛊虫固定在地面，直到蛊虫自爆，变成一摊墨绿色的液体。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恶臭。
就连极少会有反应的左零都忍不住挥挥手，驱散面前的令人作呕的臭味。
冯悫眉心微蹙，露出嫌弃的表情。
玉知春仍在昏睡着，冯悫看了会儿便将玉知春留在房间里，他则去到玉知春的房间。
换了个地方，萦绕在鼻尖的恶臭果然清淡了许多。
翌日，玉知春自睡梦中醒来。
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想动动不了的时候，还猜测是中蛊了，后来应该是失去意识了，这会儿却意识无比清醒，说明自己没有中蛊，或者是已经脱离危险。
随即，他嗅到了屋子里挥散不去的臭味。
玉知春当即要捂住口鼻，发现自己手臂不太抬得起来，仿佛被什么压住，心口也沉沉的。他声音闷闷的，又有点虚弱地与三月道：“昨晚我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三月淡然回复。
玉知春没有追根究底，问：“房间里为何这么臭？”
“蛊虫的臭味。”
玉知春：“…………”
玉知春想起床，还没坐起身便瘫倒在床上。他深呼吸，目光看向四周，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不是他的房间。
像是冯悫的。
冯悫人呢？
正|念叨着，门开了。冯悫走进来，望着床上已经醒来的玉知春，身后跟着左零。
两人面色均无异常，玉知春却觉得两人在进门的刹那屏住了呼吸。他道：“多谢冯兄救命之恩。”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嗯？”玉知春感觉脑子钝钝的，一时没能理解冯悫这话的意思。冯悫端详着他的眼睛，道：“倘若你没有及时求救，没人发现你中蛊，任谁也救不了你。”
此言有理，但是：“我求救了？”
玉知春一点自己求救的印象都没有。他何时求救了，怎么求救的，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他当时真的清醒着吗？
或者是冯悫说谎了？不可能。倘若冯悫说谎，左零定然会有反应的。
冯悫的目光不动，不露声色：“你记不得了？”
“嗯。”
冯悫的目光变得深沉，玉知春身上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早晨，他在玉知春醒来之前来房间看过玉知春。
当时玉知春脸上的妆容再次变化，与昨日并不相同，变成了五颜六色的脸，还有类似于翅膀的纹路。
可这期间，玉知春并没有醒。
左零见二人的谈话暂停，问道：“今日查案吗？”
冯悫起身，将窗户开得更大些：“玉兄身体虚弱，需要照顾，不宜出门。”
左零沉默。
尴尬的氛围渐重。
玉知春心说，我都病了，还要我扛起舒缓气氛的大旗。他道：“冯兄，可以让店里给我备一桶热水么？我想洗洗。”
冯悫道：“你坐起来试试。”
“我起不来。”下意识回答的玉知春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冯悫的意思，他连起床都做不到，何谈洗澡。默了片刻，他询问：“冯兄，我什么时候能行动自如？”
“明天吧。”
玉知春松了口气。没想到蛊虫入体，会让身体亏损如此之大，难怪三月说蛊虫入体一个时辰便再无药可救了。遇见冯悫，真是太幸运了。
虽说如果不是冯悫，他也不会再回李家村了。
想着想着，玉知春困顿起来。
玉知春睡着了，冯悫就去了隔壁。左零待了会儿，回了屋。反正就在旁边，倘若冯悫忽然出门，他肯定是会知道的。
直到了晚上，玉知春才醒来。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以前能每天睡满八个小时都是奢侈。
冯悫依然端坐在桌前。
玉知春张了张嘴，准备请冯悫帮他坐起来：“冯兄……”刚开口，他忽然发现自己手臂的力量回来了些许，至少撑着自己坐起来是没有问题的。
他回望着望着他的冯悫：“……我饿了。”
时间尚早，还不到吃晚饭的时候。
冯悫起身，去楼下请伙计送两盘点心上楼，再备一桶热水送到房里。
房间里没有了旁人，玉知春一边起床，一边低声问三月：“是你帮我求救的吗？”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了。
三月却是否认：“不是。”
玉知春默然，面色变得平静。
两次了。
第一回在他从海里上岸的时候中途忽然失去意识，却安全到了岸上，且记不得如何上岸的。
这回也是。他失去意识，冯悫说他求救，他却毫无印象。
暂且不提吧。
恰是冯悫回来，身后跟着端着托盘的伙计。伙计不比冯悫，一进门就捂住了口鼻，他瞪着玉知春：“客官，最近生意不景气，您别在屋里……那什么，可以吗？”
玉知春：“……”其实屋里的臭味已经散去不少了，只是他身上有些许残留的味道。
伙计火速离开。
玉知春就着茶水吃糕点，将肚子填了个七七八八时，伙计与人抬着盛满了热水的大桶出现了。
玉知春当即喜笑颜开。
房间里再次只剩他一人。
虽然他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简单地洗洗澡还是可以的。等他再开门的时候，已是精神奕奕，又换了套干净清爽的衣裳，丝毫看不出昨晚被蛊虫侵食过。
来抬水的伙计看着他，想：倘若没有脸上那诡异的妆，即便相貌平平，也是极好的。至少这人气质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三月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