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快递的你站住》时叁岁

6、消失

　　朱贺把车停在小胡同外面一家小饭店门口，在后备箱拿出买好的水果补品，边锁车门边回傅一洋的短信。

　　-这周哪天休息，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hhh

　　朱贺匆忙回个周五，还和路过的邻居大爷打个招呼。

　　他半个月回一趟这个家，每次都是吃过饭就走，朱母饭量小，吃完就给小儿子夹菜，好像无意间提起：“对门小郑婚期定了，十一的时候，还问你有没有时间参加。”

　　还有三个月呢，朱贺平时没什么事，但也没一口就答应，而是看着他妈，她提起这事儿一定还有下文。

　　朱母斟酌着开口，“给他家牵线的王婶还问你有没有对象呢？”

　　她话音刚落，朱父就哼了一声：“这些老太婆，闲得慌打听这事儿干啥？”

　　“说是想给朱贺介绍个姑娘，”朱母转头问朱贺，“那你到底……有没有啊？”

　　父母都盯着他，连一直安静扒饭的小宇都余光瞄过来。

　　朱贺想说没有，又突然想起傅一洋，他们现在的关系应该也不算，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朱父说：“不管有没有，你以后也不用往家带。”好像觉得语气不太好，又补了句，“你自己看好了就行。”

　　朱贺低垂着头，没有应声，筷子就那样僵在半空，好像在这个家里，他连空气都夹不起来。

　　他的个人问题是家里的忌讳，几年前他的出柜可以说是轰轰烈烈，这几条胡同都没有不知道的。

　　父亲好面子，朱贺知道不管过去多少年，家里都嫌他丢人，让街里街坊的背后搓脊梁骨。

　　而他能偶尔回趟家，也都是朱父要演给邻居们看的。

　　他收拾好心情，转换了话题，“小宇要期末考了吧？”

　　小宇闷头吃饭并不理他，朱母让他慢点吃，“还有十天考，对了，下次你……就不用过来了。等小宇考完试，我和你爸领他出去旅旅游，估计要一周才能回来。”

　　“……好。”

　　朱贺出门正好碰见朱父的牌友，朱父就叫住他，“朱贺，你等会，拿点你妈包的饺子……”

　　牌友还感叹：“老朱你对儿子可真好啊！”

　　回到自己家里，把饺子热热吃了，朱贺不记得这段畸形的亲情折磨了他多久，日复一日，快要磨的他神形俱灭，普通人该有的生活，他真的能拥有吗？

　　他打开作者后台，读者们纷纷留言这几天CP发糖，简直萌的要死。朱贺突然很想试试，今天的更新掺点玻璃渣会怎么样……

　　——

　　这两天傅一洋没跟朱贺联系，一是忙一个大项目，二也怕追的紧了对方嫌烦，今天正好周五，是他和朱贺上次约好的日子，谁知道他给朱贺打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粗狂的男声：“喂，飞达快递，有事吗？”

　　一开始傅一洋以为他拨错号码了，低头一看存的确实是朱贺啊，那头还在喂喂喂，他马上说自己找朱贺。可能是朱贺有事儿，找同事带班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朱贺？”快递员寻思了一会儿，他刚调到这个片区，也不太熟，“你说之前用这个号的快递员啊？他前天就辞职了。”

　　“……”辞职了，傅一洋差点抓不住手机，“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快递员很忙有点不耐烦，“你去公司问问吧……”

　　傅一洋坐在车里，手机渐渐滚落到地上，他浑身冰凉，脑中一遍遍回放着刚才快递员的话，就像七年前一样，他找遍所有认识朱贺的人，还是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

　　七年前，他不知道朱贺家的地址，而今天，他居然没想到千辛万苦弄到的电话不是一个私人号码。

　　一想到朱贺会再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傅一洋就忍不住颤栗，手指连方向盘都握不紧。

　　傅一洋很快到了飞达公司的配送站，他问工作人员朱贺的消息时，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工作人员确认了半天才相信他是朱贺的朋友，一查资料，朱贺工作不到两个月，只有身份证复印件，没留下电话号码，而且证件信息工作人员怎么都不会告诉他了。

　　“黄粱一梦……”傅一洋仔细品味此时的心情，比之七年前不告而别更加让人绝望，而他却不像那时那么几近疯癫，只是捂着心口，“你可真狠呐……我都快要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