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初踏戏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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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唯羡清风》就正式开机了，因为期中考试，稚音也没有参加开机仪式。等到有稚音戏份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拍了好几天了。
拍戏场地在S市的影视城，稚音带着母亲找到李导时，李导正在拍摄成年组的戏，因为拍摄进度和小说进程不一样，稚音眯眼看了会儿才猜出大概是陵风识破羡清设的复仇局正在阻止她的那段争吵。说起来，剧组也是瞒得严，直到开机仪式时，大家才知道男女主分别都是谁。
即使是已经知道演员阵容，真正看到他们就在你面前演戏时，那激动的感觉还是无以言状的，稚音拼命想要压住自己的兴奋和紧张，好显得比较成熟，何母嘛……就没觉得自己需要成熟，全程在掐着稚音的胳膊说：“那是刘安郁吗？她不是好多年不演电视剧了吗？好美啊好美！你看她的哭戏怎么这么好啊？音音啊，你也是要演戏的人了，学着点。哎，那个男主角是谁啊？长得挺好看的，小鲜肉嘛！”
稚音龇牙咧嘴地把老妈的手拉下来，小声地说：“那是新晋小生吴昊泽，人家是偶像出生，你当然不认识了。”“哦。”何母专心致志地看起了他们演戏，稚音心里也低估：没想到网上的猜测真实现了，刘安郁真的来演《唯羡清风》了，还有吴昊泽，啧啧，果然流量还是很重要的。
“卡！”李导一喊，两个主演都停了下来，各自去找自己的小助理了。李导也起身准备下一场戏，何母急忙拉着稚音凑了上去：“那个，导演你好啊！”
李导这次注意到她们两个，认出了稚音：“你是那个何稚音呀，少年羡清。”稚音急忙点点头，“你去B组找赵导演，他负责你们少年时期的拍摄。阿慧！”李导冲人群里一喊，一个年轻的姑娘就猛地冒出了头，跑了过来，李导给她介绍了一下稚音：“这是少年羡清，她是从海选出来的，什么都不懂，你带着点她，一会儿你就把她带到B组去找老赵。”
“好嘞！”阿慧脆生生地应了下来，笑眯眯地对稚音说：“你跟我来吧。”稚音和何母连连向李导致谢，就赶忙又赶往B组拍摄地。
稚音不由暗自感叹：这拍戏的节奏就是快，不带一点停歇的。
B组的拍摄地是在马球场，几个少年意气风发地在马上挥舞马球杖，鲜衣怒马少年郎最是好看不过，惹得稚音不住往几个少年身上瞟，三两少年郎围绕中的就是纪律。
即使在一帮小演员中，纪律也是那个耀眼的存在，玄色的暗金云纹短衣，箭袖轻袍上蟒纹细密，缎靴踩着银踏，墨色抹额齐眉，长发玉冠，剑眉星目，神采飞扬，浑身都带着倨傲的气息，神气得不得了。
B组的导演原来就是眼镜男赵导演，因先前见过，赵导还热络地和何母打起了招呼，这才和稚音吩咐着：“一会儿就上你的戏，你在一旁先等等，把纪律这几个骑马镜头补完，你就来拍羡清流亡那段，你的剧本和台词都背好了吧。”稚音连忙点点头，表示提前做好了功课。
赵导就没有再管她了，开始拍纪律那帮小少爷，不得不说，纪律真是戏好，镜头推过去，那几个傲娇的表情，意气风发的大笑，和陵风的形象真是像。
稚音津津有味地观赏了十来分钟，赵导就大喊了声：“咔！”然后一组人就开始默契地收拾东西准备转场，稚音困惑了：“导演，怎么就拍完了？不打马球吗？没有台词吗？”赵导笑笑：“哪会真让这些少爷去骑马打球啊！就是拍几个骑马镜头，到时候打球还是上道具马拍。”稚音呆呆地“哦”了一声。
“何稚音。”一个温和的声音唤道她，稚音一抬头，纪律已经站到自己面前了，他还穿着那套古装，英气勃勃，浅色的瞳孔都可以倒映出稚音小小的面容，“你好，我是纪律。”
“呃，你好，我是何稚音。演柳羡清的。”稚音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是什么鬼介绍啊，纪律也轻轻笑了：“呃，我是演岳陵风的。”他的目光往后一移，稚音才想到自己的老母亲可是纪律的妈妈粉，一定要把她hold住啊。
“那个纪律，这是我妈妈……妈耶。”稚音往后一看，惊了一下，这位端庄贤淑笑不露齿的女士是谁啊？还有您老是趁我和纪律聊天，还补了个口红吗？何母完全没有care稚音递过来的困惑眼神，异常从容地伸出手和纪律握手，矜持地说：“你好，我是何稚音的妈妈。”
“阿姨好！”纪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地热情回着，何母还不放手，紧紧握住纪律的手，一脸关切地说：“纪律啊，你可要多带带我家稚音，这孩子第一次演戏，什么都不懂呢。”“放心吧，阿姨。”
“妈，我们要转场了，别聊了。”稚音扯扯老妈的衣角，何母微笑地松开手，纪律客气地点点头，就随剧组先走了。稚音和何母在后面跟着，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哇，老妈，你太能装了。面对你的小偶像，你居然能这么矜持？”稚音压低声音对着老妈说。
何母嘿嘿一笑：“那是，我可要树立好自己的形象啊！不能在偶像面前丢人哈哈哈哈。”
两人嘀嘀咕咕地说着，就走到了山林拍摄区。稚音的这场戏是整部电视剧的第一幕，也是家破人亡后的逃跑开端，可以说是很重的戏，同样的也是很难的一场戏。
也可以说，这是一场相当于灾难的戏，对于新手何稚音而言。
惨不忍睹，这是导演对稚音这场戏的唯一评价。
家破人亡，柳家几乎全部入狱，只剩这一个女儿在管家的护送下，仍逃离在外。山林之间，后有追兵如狼似虎，羡清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和亲人入狱的恐慌，全部都要在这奔跑中展现出来。
于是，稚音就必须各种跑跑跑……可是没跑几分钟，导演就几次喊停，因为稚音没有找到镜头，因为稚音跑了出去，更多是因为稚音没有表现出那种慌乱害怕的情绪。当稚音第十次奔跑，从山坡上不慎滑倒时，导演不得不再次喊停，他站起来，严肃地对稚音说：“何稚音啊，你是新手我们可以理解，但我们不能一直这么陪你耗着，你的表演实在是太僵硬了！我们的时间、资源不能这么浪费掉。”
何母在一旁早就耐不住了，火气一上来就冲了过去：“我女儿都已经摔了，你们怎么……”“妈！别说了，确实是我耽误了大家。”稚音蹲在地上拉住何母，低声说着，刘海滑下遮住了稚音的脸，显得神色不清，何母蹲到稚音旁边，心疼地问：“音音啊，摔到哪儿了吗？没事吧？”
稚音现在并不想抬头看他们，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失败，她甚至能够想象出剧组人员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等待她演完的不耐烦，他们可能心里还在埋怨在轻视自己，可是自己却就是这么的无能……还有纪律，唉，他现在一定特别瞧不上自己吧。
赵导演叹口气，安慰地说：“你还是一个人先静一静吧，今天这场戏我们就不拍了，改拍下一场，我希望你能尽快进入角色。”说完，大家又默契地收拾东西准备再一次转场，给稚音留一个安静地儿。
何母坐到女儿身边，搂住她想要出口安慰。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稚音就低声说：“妈妈，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
“你走吧，放心，我一个人没事的，让我安静一下！”稚音的口气不由地带了些强硬。
何母叹叹气，就起身离开了，留稚音一个人埋头进臂弯里，在大大的山林中，小小的人抱住自己。
真安静啊，山林里寂静无声，只有鸟啼清脆，如同天籁，这么好的山林区不对市民开放，反而被圈作影视城，真是暴殄天物……稚音胡思乱想地想着，长长地叹口气，其实她也没有这么伤心啦，只是有些丢人儿，很失败的感觉。稚音处处要强，难得一塌糊涂，这滋味实在是叫人不爽。
“你，不会是哭了吧？”
稚音一听这低沉且温和的声音就抬起头看着，不出其料地看到了嘴角噙笑的纪律前辈，
纪律递给稚音一瓶水，然后就轻巧地坐在了一旁，稚音有些奇怪地问他：“我为什么要哭？已经够丢人了，还要更丢面儿吗？”然后开了水，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
纪律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于她的回答，侧身看着她：“你表演的时候没有画面，感受不到情绪，自然也就演不出来。”稚音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可能经历过家破人亡，怎么可能感同身受，情绪说来就来。”说完，一阵沉默，稚音才意识到内心话暴露，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冲你这么说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阵轻笑响起，稚音见纪律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的不礼貌生气，反而低声笑起来，这才松了口气，这可是国民小男神啊，自己可不能得罪了人家。纪律认真地端详了一下稚音，露出困惑的小表情：“看来你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啊。”
“嗯？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家破人亡，你肯定是没有经历过的，那你可以用别的同样情绪代替，比如……你某个逝去的亲人，或者你很珍惜却消失的东西，又比如说你现在对自己的失望和沮丧，把这些负面情绪积累起来，然后在这场戏里爆发。”纪律没有回答稚音的问题，反而转过话题，开始教稚音如何演戏，“你就想象自己最难过的时刻，回忆亲人朋友离去的那种感情，将它表露出来就OK。有时候不会演就不要演，自然地把动作连贯了，哪怕是呆滞一些，也比瞎眼乱演吹胡子瞪眼强。”
“何同学，你是新手，找不到机位踩不到点是正常的。”纪律微微扬起嘴角，像看自家小孩儿似的看着小稚音：“但是演技这东西不能糊弄，观众不是白痴。虽然我们还小，但我们也要快快长大呀。”说着，纪律还鼓励地拍拍稚音的肩膀。
稚音无语地抱着矿泉水瓶，感觉人纪律真把自己当小朋友了一样，歪歪头：“知道了，纪老师，稚音会快快长大的。”纪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很好地摸摸稚音的头：“嗯，乖。”
稚音不由愣住了：大兄弟，我们很熟吗？你怎么就摸头杀了？你知道不能随便对女孩子这样吗？会让别人想多哎，你作为男神不应该很高冷吗？说好的高冷呢？
纪律已经站起来，拍拍裤子说：“下一场戏，你只要保持你呆呆的风格就好，不要太有压力，走吧。”
呆呆的风格……这是什么鬼风格，所以其实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呆呆的吗？稚音觉得自己在风中有些凌乱。
下一个场地是在特地建好的柳宅拍摄，当纪律带着呆呆风格的何同学来到柳宅时，大家都已经架好了机器，各司其职地在准备工作，何母不知从哪儿弄来个椅子坐了下来，也不见刚才的愤怒和心疼，正眉开眼笑地在要演柳羡清父亲的那个老演员的签名。
纪律带着稚音来到正和演员讲戏的赵导演面前，拍拍稚音的肩，稚音深呼吸一口，突然有些紧张。等赵导抬头看她的时候，她猛地鞠了一躬，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导演对不起大家我不应该表现的这么不专业浪费大家的时间浪费大家的精力让大家见笑了实在对不起我会努力的让一个鲜明的柳羡清展现到大家面前！”稚音一口气说完，不带标点符号道歉还不带喘气的能力，惊着大家了，纪律忍住想要鼓掌的欲望，默默拿了瓶水递了过去。
赵导演合上张大的嘴，一脸困惑的小表情：“同学，这不算什么大事，不用这么郑重地鞠躬道歉，我觉得吧……你这个年纪还是少看些少女漫哈，有点偏中二了，呵呵。”
呵呵……呵呵，你妹，呵呵不是这么用的，你要想表示缓解氛围，应该用嘿嘿啊，中年大叔不懂呵呵是冷嘲讽吗？还有你才看少女漫，你全家都中二！我是女王是女王哎，大神是随便冒粉红泡泡的少女吗？还有我这个年纪不看少女漫，你那年纪看啊？中年大叔请矜持点好伐？
稚音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在尴尬万分的情况下，嘴角僵硬勾出一抹笑，内心的恶魔音又开始疯狂吐槽……嗯，不是我恶毒，只是内心要缓解缓解尴尬，对，缓解尴尬……
“行吧，既然都找到状态了。我给你讲讲戏，还有走位。”赵导拉着稚音演了一圈，不忘嘱咐纪律和稚音：“你们两个私下好好切磋切磋，纪律你是前辈，你就给人小姑娘当当老师，知道吗？”纪律笑眯眯地应下来，还逗了逗稚音：“记着叫我纪老师哈！”
稚音在大人面前向来乖巧，回了个甜甜的笑容软软地“嗯”了一声，心里恶魔音却在咆哮：老师你妹老师你妹，倚老卖老，了不起？你要再敢摸头杀，老娘就砍了你的手，让你知道老娘我风格呆不呆！
这是少年时期的第二幕戏，在小说里，二人第一次见面，羡清就被城中驾马的陵风撞着了，差点没死在马蹄下。人小羡清是厌烦死着纨绔子弟了，这小陵风倒还见色起意一见钟情了，借着和父亲登门致歉的机会，顺便就来勾搭自家未来媳妇儿了。
稚音第一次在监视器前看纪老师演戏，先看他演完这几个镜头，接下来就该自己上了，稚音如此想着就准备好好观摩，偷学偷学。
柳府大门前，纪律换下了骑马装，改成了白底蓝纹的衣裳，少年意气风发，倨傲得紧，却又不得不也老实地跟在父兄身后。
这一刻人乃戏中人，戏乃当下事。
柳府的府匾刚刚置好，锃亮威风，柳府二字铁画银钩遒劲有力，透着些铁骨铮铮的气节，想来府中主人也得是个有骨气有风姿的人。
岳老爷看着这府匾，心中暗暗赞叹一番，柳老爷就亲自迎了出来，面容和善地伸过手，岳老爷也急忙赶了上去握住柳老爷的手，笑到：“没想到你我二人在京中一别多年，竟还能在梦泽共事。”柳老爷也扶着岳老爷的手往里进，感叹道：“是啊，当年我们在京城一同科举，一同入仕，后来你留在了京城，又去了梁州、安北和开胡，我呢早早就回到了梦泽，如今兜兜转转居然又在一起共事了，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闻言，一直跟在岳老爷身后的两个儿子一同走上前，蓝袍广袖的斯文青年对着柳老爷行礼，温和地自我介绍道：“小辈明松拜见柳大人。”岳老爷颇为自豪地拍拍明松的肩：“这是我的长子，明松。”
柳老爷嘴角也带着笑意，点点头：“不错，身姿挺拔，温文尔雅，有当年岳兄如玉公子的风范。”
岳老爷笑着摇摇头：“什么如玉公子，抬举我了。”心里却十分受用。又指着小儿子说：“这是我次子……”“我知道岳陵风嘛，我们见过面了。”柳老爷摸摸胡须，乐呵呵地说。
“惭愧惭愧。”岳老爷尴尬地笑笑：“这个孽子啊，和他兄长一点不像，不让人省心，在梦泽放肆惯了，惊着你小女了，我特地让他来赔罪的。陵风，快来向你柳伯伯赔罪。”
陵风今日穿了件月白底湖蓝色云纹的衣裳，精神得很，规规矩矩地给柳老爷行了个大礼，又让小厮把赔礼递上，诚恳地对柳老爷说：“柳伯伯，昨日是我不该在城中驰马，惊着城中百姓和令爱了，特向柳伯伯道歉。”
“哎，你要真长了记性最好，将来可万万不要再犯。”柳老爷神情也缓和了，说着就将他们引进了内宅，预备着在书房好好和岳大人议议事，就把两个小少爷给打发去了。
“两位少爷请往这边走。”一个圆脸的小丫鬟带着路，将他们引向内堂休息。
柳府走廊曲曲折折，挂着漂亮的佛经书法，和叮铃作响的风铃，听闻柳夫人信佛，想必这书法也是出自她手了。明松和陵风兄弟颇为欣赏地看着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别致新府，看着看着陵风就挪不动步了。
“怎么了？”明松皱眉问突然停下的弟弟，侧脸一看，这小子眼睛发光，这个面容却都柔情起来，明松哪见过他这表情，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顺着他目光一看去，心中了然：想必那就是柳小姐了。
清风徐来，携着江南特有的温热湿气，内院树树桃花，裹着露珠，几欲压断枝头，明艳又清丽。桃树下支着个秋千，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坐在秋千上，晃晃腿低头认真地断断续续地吹着萧。
也不知是花美，还是人更美。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初踏戏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