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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将军令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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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爸爸]看了没,刺不刺激?
[岁岁弦音]……这两个人有过节?
[喵爸爸]谁知道呢,娱乐圈的事一天一个样。前不久还传他俩的绯闻,不过现在看来八成是炒作吧。
容音没吭声,脑子里还反反复复地想着她去佳盛小区走的那一趟。
微信还在不停地发来消息。
[喵爸爸]不过也不一定,你说会不会是男方劈腿,灵芝才这样的?
[岁岁弦音]可能吧……
[喵爸爸]听谁说唐聆之在榆州市有房产,她最近在那边拍戏,不过好几天被人拍到她没回家,而是去了酒店,又传同行有男人什么的,所以也不好说……
[喵爸爸]哎不管了,我会员充好了,你拿去用就好。
喵萝说完发了一串账户名和密码过来,容音道了谢,登录账户打开《秋后算账》最近更新的一集。
和预想中一样,从画面中并看不出什么。
就算是在公交车上亲眼看见唐聆之,容音也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这件事情理应不会被列入怀疑范围才对。
回想起公交车上那天,容音倒是猛地想起一件事——平时只有撞到邪物才会有反应的罗盘,那天在她口袋里,是发热的。
容音揉揉额头,决定明天去问过岑鹤九再说。
*
岑鹤九给的名片上地址很偏,容音在横竖交错的巷子里来回穿梭,最终站在闹市的街头,不知该何去何从。
天有阴雨,缠绵悱恻。她举着伞徘徊了半天都没找到地图定位,最终给岑鹤九发了消息。
[岁岁弦音]我在你店面附近的老中心商场这里,找不到入口。
备注为“岑鹤九”的头像回复消息时,容音看了一眼,差点没忍住扭头回家的冲动。
[岑鹤九]你为什么这么蠢?
不等容音怼回去,他紧接着发来了下一条消息。
[岑鹤九]站着别动,我让小慎子出去接你。
容音一眼看见曾经熟悉的字眼,心跳漏了一拍。
说起来,他们也有很多年没见过了。比起见到岑鹤九就想鞭笞他的情绪,要见到慎鉴,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商场门口人来车往川流不息,容音不想身上被溅水,便退到台阶上面。占领相对制高点后,放眼望去,彩艳艳一片伞顶像印象派油画里高低起伏的浪。
容音收了伞,盯着人群出神。
往前数二十年,他们这一行谈起道昌门,无人不以璄州岑家为开头。提起了岑家,紧跟着的一定是河东容氏。这是一个延续了多少年的传统,以致于最后都成了定律。
璄州市版图近似一个完美的圆。璄水从北到南绵绵延延地流过,将版图东西二分,整个璄州市恰如一幅太极双鱼图。
璄水的上游在北,下游在南。狭窄的河道长年活水灵动,悠悠绕过生着青苔的桥洞,沿岸带走的是炊烟四起的烟火气,垂虹亭长,宁静澹泊。
在这幅太极图中,岑氏居璄水西,容氏居璄水东,恰成两只鱼眼,各守一方阴阳隔水遥遥相对,容氏居北,岑氏居南。
一方双鱼图方得点睛之笔,就此也似璄水的绵长流动一般悠悠而转,两家互相扶持着在史册上留下数笔浓墨重彩,传奇从来不少,荣光从不嫌多。
而西州慎氏作为道门中的一支旁支血脉,在道门人才层出不穷的境况中放弃了舞刀弄剑,甘居第二线,“山医命相卜”五大行,单单取了一个“医”字。到了慎侔天那一代,登峰造极。
有人说,慎氏大智若愚,以退为进。
道昌门三家并立多年,闲云潭影,物换星移,璄水这条细水从未断过,河流长年清澈,从未蒙过一丝浊色。
那时璄州还是为人啧啧称奇的璄州市,不是现在被划入其他地级市的璄县。
直到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这条灵气充盈的河道头一次染了浊,犹如白纸泼墨。
而西州慎氏——
容音闭上眼回想当初,总忘不了老容消失前说过的话:“西州那一帮牛鼻子,精得很。木秀于林者风必摧之,处乎材与不材之间方是求生之道,老祖宗留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往后你和慎家小子来往,多长两个心眼,别傻乎乎地被人忽悠。当然,不交往是最好的。”
容音嘴角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来,老容的盘算又落空了。
她抬眼,捕捉到一抹与人群格格不入的身影。白色的对襟显露出的是与生俱来的清矜儒雅,步履轻盈的年轻男人就这样举着一柄绸伞,越过层层拥挤的人群向她走来。
“音音?”他将伞高高地举到容音头顶,未到近旁,先启笑相迎,“我记得你,上一次见面,你还只有不到十岁的样子吧?这么多年,你变化很大。”
风过雨斜,吹来他身上淡淡的药香。
容音礼貌性地后退一步,举起自己的伞,“是啊,世事变迁,我也是世事中的一个。”
慎鉴无所谓地笑笑,自觉走到前方为她带路,“鹤九说你找不到路,店子的确是偏了点,老中心区巷子又多,一不小心就走错方向了。”
容音的道谢不咸不淡,“嗯,谢谢你了。”
他突然回头抿了一下唇,略显苍白的脸上唯有眼睛神采奕奕,“都是从小相识的玩伴,说谢字,未免太生分了。”
他戴了一副无框眼镜,镜片有点厚,却丝毫没能掩住那双凤目的风华。视线扫过她时,如同羽毛轻轻划破平静的水面,带出淡淡的涟漪。榴花未开,已有熏风入弦。
不知怎么的,容音的节奏似乎有点乱套,她无意识地退后半步,险些被人群搡倒。那只拢在轻飘飘的白色衣袖中的手及时拉住她,将她往前一带,才免去一场麻烦。
容音手没稳住,头顶的黑伞撞上慎鉴手中的白绸伞面,“刷啦”一下伞顶的积雨全倾在慎鉴头上,连她自己的半个肩膀都湿透了。
“对不起。”容音手忙脚乱地翻找包里的纸巾,被慎鉴抓住手腕制止了。
“店面不远,先回去再说吧,不然淋雨又受风,容易感冒。”说着顺势把伞挪到她头顶上,将她在人群中护住。
“哦……”容音本想说点什么,还是咽了回去。也是,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的确看起来很容易生病。
刚做了亏心事,容音也不好意思再说拒绝的话,默默收起自己的伞,任由他把自己护在身边挤出这段步行街。
他们出了步行街便拐进一条宽敞的巷子,街边飘来豆腐脑的香味,间或有包子油条出锅的蒸气腾升,与中心商场如出一辙的热闹。
但再往里走,巷子便越来越窄,拐过几个弯后他们便将方才的烟火气远远甩在了后面,很快,被雨水浸透的巷陌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容音觉得这里太挤,并肩走很别扭,主动撑开自己的伞,慢走两步落到后面,“你走前面吧,我跟着你。”
慎鉴十分绅士地扶扶眼镜,等她打好伞才继续迈步。
“鹤九寻你很久了。”良久,慎鉴的声音突然冲破雨声说道。
她和岑鹤九,有这么熟吗?怎么听慎鉴的语气,感觉岑鹤九找她找得要死要活的。搞得她像个负心汉似的。
容音不知道该说什么,慎鉴便接上去问:“音音,十几年来你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能去哪,就在榆州苟延残喘呗,能活一天是一天。”
道昌门没落后,没几年璄州也变得死气沉沉,因为民众生活方式太过传统,经济发展也并不靠前,所以被划入临近的大市宣传旅游业。可惜不过短短几年璄水也跟着干涸,据说现在河道中填充的是人工水,没了活水源头的璄水再也不是那一条如蛟般灵动绵延的璄水,河道里长年积满游客扔的垃圾,连漂流的船只也不过只是商业化的摆设。
所以老容消失后没几年,容音也离开了璄州,单枪匹马地在榆州定居下来。
同是古城,却选择了风格迥异的发展路径。
也许是容音的态度太丧,慎鉴被逗笑了,“苟延残喘四个字,对你这个年纪来说分量未免也太重了。鹤九都没这么说过,倒是被你抢了先。”
“他?”容音冷嘲热讽地笑了笑,“岑鹤九的求生欲,的确很低。”
越往巷子深处走,积水就越多。不少石板年久失修,不慎踩一脚便是一场灾难。容音穿了一双不怎么防水的运动鞋,拣水少的地方走,勉勉强强能让水不漫过鞋面。
她在心里腹诽,岑鹤九这是选了个什么鬼地方开店,这么见不得人,怕不是黑店。
“对了,鹤九跟我说,你们这几天在调查一个……”
慎鉴的话没说完,长满了青苔的墙头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容音抬头,看见一只杂色野猫从墙头扑落。
容音鲜少失措,在野猫冲过来的一刹那竟然慌张地倒吸一口凉气,闪身看它稳稳落在地上,脸色白得有些难看。
她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胸口起伏着缓不过来。
慎鉴善解人意地停了一下,紧张道:“你怕猫?那今后怕是不太平了,这巷子里野猫多得是。”
容音摇头,尽量让声音不抖,“没事,只是它突然冲过来,我有点猝不及防。”
说完越过慎鉴径直往前走去,慎鉴一顿,没错过她紧紧攥成拳的手,连指甲都陷进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