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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再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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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墨玦,鹿儿一主一仆就这样若有所思的在茫茫的雪地中彼此搀扶行走着,深浅不一的脚印落在雪地上显得那样的错综复杂。
忽然,在她们的正前方一辆疾驰的马车迎面驶来,一阵狂风聚起,卷起地上雪花乱舞,见有车来,萧墨玦也来不及多想急忙推开身边的鹿儿。
“小姐,不要!”鹿儿惊慌失措的呼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车即将撞上萧墨玦的千钧一发之际,车夫急忙勒紧缰绳,马车在原地转了一圈后戛然而止。在皑皑的雪地上碾过一圈深深的车辙。
雪越下越大,急速停止的车轮卷着地上的积雪如撒盐一样向萧墨玦迎面扑去,萧墨玦下意识的伸手去挡风雪,羸弱的身形在风雪中微微晃动,一个酿跄,手中的包袱不经意的敞开,放在里面的大红喜怕被风卷走,待她看清楚时,喜怕早已被风卷到马车旁边,那抹艳红的色泽,在茫茫的雪地中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萧墨玦急忙俯身去捡,在指尖刚要触碰到喜怕的那一刹那,红色的喜怕却被一双金旅长靴正正好好不偏不倚的踩了上去。
感觉到脚下的异物,凤麟并未顾及眼前的女子,俯身拾起脚下的喜怕,只见喜怕上面绣着大红的镶金喜字,下面是一对戏水的凤尾鸳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仿佛就要从喜怕上面游出来一样,再看看两边的名字分别是:玄少渊,萧墨玦......
在看到萧墨玦这三个字后,凤麟的脸色猛然的沉了下去,抬头看去不禁微微错愕。
四目相对两人仿如隔世般彼此凝视,空气中的沉重仿佛在这一刻能够使人完全窒息......
萧墨玦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凤麟,他身着一件玄青色镶边锦袍,外搭一件黑色毛领披风,和三年前一样,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五官刀刻般轮廓分明,一半的秀发用嵌白玉银冠束起,另一半如瀑布般披散下来,有风吹过,发丝随风舞动,时而扑在脸颊上,显得格外的魅惑。
麟哥...
陛......陛下......民女参见陛下!
眼尖的鹿儿在看清凤麟脸庞的那一刻不待墨玦将要脱口而出的麟哥哥说出便俯跪在地,鹿用手轻轻扯着墨玦的裙角,示意她跪下行礼。
听到鹿儿的称呼,墨玦猛然间惊醒,今时不同往日,而麟哥哥也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属于她的少年,现在的他已经贵为天子,而她与他之间,终将已然成为路人。
民女参见陛下,墨玦终是冷静的俯身叩拜,这一刻的叩拜正好打破了上一刻两人间的彼此相顾无言。
三年了,她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他的麟哥哥,三年来她心心念念,想过一百种再相见时的画面,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再见时却是在这样的一种场面。
凤麟心下一窒,这声“陛下”叫的是有多么的讽刺,他真的宁愿听到的是那句久违的麟哥哥,这个这些年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为什么在见到她的这一刻,他的心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轰然瓦解.....
仔细端详了眼前的墨玦,和三年前一样面如朝霞映雪,眼如星辰灿烂,鼻子小巧,唇如花瓣,不同的是眼角眉梢多了点点清愁,呵,也难怪,想必萧将军一朝入狱,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吧。想到三年前她给自己带来的伤害,那伤口似乎还没有愈合般,每到夜深人静便会不经意的想起,然后疼痛欲裂......
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仿佛陌生人般,凤麟不带一丝情绪冰冷的问道:“这喜怕可是你的?”
深知他的明知顾问,面对眼前这个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她有点无地自容,虽然她和玄少渊之间并没有什么,可是这样的被麟哥哥质问,她心里真的非常难受,可是现在喜怕已经在麟哥哥的手中,想到明日还要将它归还于玄少渊,墨玦不禁咬紧下唇,“正是民女的,劳烦陛下捡起!请把它还给民女”
“呵......”
一声冷笑在寒风中显得那么的刺耳,萧墨玦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寒冰冷冽的眼,墨玦深深望着凤麟的眸子,那是一双让多少女人见了都会为之嫉妒的桃花眼,曾经笑起来是那样的好看,弯弯的就如天边的月牙,可是如今这双魅惑的桃花眼中却满是冰冷的戾气,就如这寒冬腊月的冬雪,冷的另人浑身发颤!
凤麟看着眼前的墨玦,眼里的冰冷渐渐加深,左手在袖子里狠狠的攥起了拳头。他的唇角带着一丝嘲弄。
想到三年前她衣冠不整的走出凤珣的房间,想到她的那句狠心决然的话语,他的心不禁再度如临深渊!
眼睛一点点的猩红,唇角不屑的扬起。
“玄穆英玄将军确实有一独子叫玄少渊,此人虽说早已是婢妾成群但正妻之位却还尚是空玄,想那玄将军在战场上跟随寡人出生入死多年,也是个及其顾及脸面之人,若是知道你与前朝天子的那些难以启齿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许即便是给他儿子做个姬妾他都不会同意吧?嗯?”
凤麟嘲弄的一笑,眼神紧紧地盯着墨玦,似乎想要在她的脸上寻找到一丝丝的情绪波动,可是他错了,墨玦始终是挺直着腰背跪在那里,波澜不惊地缓缓抬起眼眸。
“那是民女与玄公子的事情,幸得玄公子抬爱,不在乎民女罪臣之女的身份,许民女一个正妻之位,玄公子文韬武略,一表人才,以民女如今的身份,即便是给他做个姬妾也是民女的福分,民女求之不得!”
墨玦故意铿锵有力地的说出这席话语,只因为刚刚凤麟的那些话句句戳心,什么叫做与前朝天子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时过境迁,所有的误会也好,伤害也罢,她箫墨玦只知道,自己与凤珣之间清清白白,她承认自己当年对凤麟的那些伤害已经无法弥补,她承认自己曾深深的自责与难过,可是在那样的一种场面,她别无选择,如果他恨她,无法原谅她,那么就让他恨好了,要怨只怨他们情深缘浅,要怪只怪他们不该相逢。
见墨玦并没有为当年与凤珣的事情做出任何的辩解,反而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语,凤麟的眸子更加的森冷幽暗起来,看看眼前的墨玦,她就那样清冷傲然的跪在那里,似乎从不在乎般亦如当年那个在残桥边挥剑刺穿自己的少女。她还是她,那般的冷酷绝情......
呵呵,凤麟冷冷一笑,有风吹过,显得他的笑容更加的魅惑妖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俯伏在雪地上的她,冷冷道:“没想到堂堂前朝护国大将军之女竟也会沦落成想要为人姬妾的地步,真是让人发指的作呕!”
墨玦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眸,曾几何时那个温润如玉,笑颜倾城的麟哥哥真的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这般陌生的感觉就如同这寒冬腊月的雪,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一定是恨极了自己吧!
轻轻的闭上眼睛,睁开后淡淡一笑:“既然民女在陛下眼中已是如此不堪的存在,那么请陛下将喜怕归还于民女,民女尽快离开,也省得污了陛下的眼!”
没想到墨玦会是这般的回答,凤麟冷冷的扬起唇角
“既然这是姑娘的婚嫁之物,寡人自然是要归还于你,不过寡人到是要好心的提醒姑娘一句,这喜怕上所绣的鸳鸯可并非吉祥之物,说着他嘴角嘲弄一笑俯身将喜怕递给了墨玦
墨玦伸手去接,可凤麟并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两双手就这样僵持在半空中,若不是中间隔着一个大红的喜怕,在外人看来,那画面极其的暧昧。
凤麟微勾唇角:“怎么?不想问问寡人,这鸳鸯为何不是吉祥之物?”见墨玦并未做声,凤麟不禁嗤笑出声:
“因为世人皆道鸳鸯出双入对,却不知鸳鸯最为薄情。当其中一只鸳鸯招到不幸后,另外一只鸳鸯便会立即找寻下一只,与其琴瑟和鸣!”
说着凤麟再次讽刺一笑:“你说,这样如此不忠不义的鸳鸯图案绣在喜怕上是不是很不吉祥?对于那只不忠的鸳鸯而言它是不是更不配出现在象征着百年好合的喜怕上呢?嗯?”
凤麟故意的将不忠与不配等字眼咬的很重,另听到这话的墨玦心中一滞,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一顿,这分明就是借物喻人,指桑骂槐。
萧墨玦微微一笑,眸子瞟向了凤麟身后的宝马雕车,只见一双玉手扶帘,粉黛含春的女子正望着自己,眼中的错愕清晰可见!含笑的嘴角微微勾起:“陛下说的对,鸳鸯本就是这世上最为薄情的动物,不管是雌鸳鸯还是雄鸳鸯,他们在离开彼此后都会找寻新的伴侣不是么?”
凤麟微微眯眸,见她眼角瞟向自己身后的马车,不禁回头望去,却对上了柯意然望向自己的目光。
不错,这几年众所周知,他身边一直都有意然的陪伴,刚和墨玦分开的那段时间,他的心情曾一度低落,只有意然,一直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他曾不止一次的对意然说过他不可能娶她,可是意然一直都是这样,仿佛没有听到般,坚持留在他的身边,默默的为他付出。
此次为助他登基,意然更是为他身受重伤,登基大典之时,意然的父亲柯怀闵曾旁敲彻击的让他封意然为后,他也一直有意无意的推迟,只是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结,他放不下......
他多想自己是个无情的男人,这样他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娶了意然,忘了她,可是在今天遇到她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做不到......
凤麟深深闭眸,手一用力,“撕拉”一声,喜怕应声断裂,两个原本在一起紧密相连的鸳鸯就此一分为二,生生分离!
心中一滞,墨玦惊愕的看向凤麟,凤麟两手一摊,“既然不忠,在一起反而觉得碍眼。”说罢转身上车,并未回头再看墨玦一眼。
墨玦停滞在半空中的手酸麻的收了回来,白皙的玉手被冻得有点发紫,眼看着凤麟上了马车,马车渐行渐远,鹿儿急忙的拉起雪地中跪着的墨玦。
“小姐,你没事吧?”
墨玦摇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她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又麻又冷的冻僵在了原地。
“小姐,你还是放不下陛下的是吧?”鹿儿有些心疼的看着墨玦。
墨玦淡淡一笑,眸子看向远处的车辙:“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更放不下的是爹爹,不知道她在天牢里怎么样了,还有这喜怕坏了,看来鹿儿你要帮我再重新绣一个一模一样的了。”
鹿儿俯身捡起地上的另一半喜怕,那只孤零零的公鸳鸯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小姐,我怎么觉得,陛下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见惯了他温润如玉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的模样!”
“傻鹿儿,人都是会变的,况且,当年我与麟......我与陛下那般决裂的分开,他定是恨极了我吧!”
墨玦深深的闭眸,仿佛在回味着从前相依相伴的画面,从前的麟哥哥与今日的陛下,两张面孔交错时光的融合在了一起,他的麟哥哥真的变了,变得冷漠,阴沉,暴戾,她甚至害怕与他的眼神交接,那里仿佛是一个冰冷的城池,望进去都会让人浑身战栗。
鹿儿心疼的抹了抹眼泪,“小姐,当年陛下重伤痊愈北上伐军之时,你不是曾去过军营找过他么?难道你们没有把话说清楚?”
“远远的看到了他,当时他和柯意然在一起”说到这里。
墨玦深深的闭眸,有些哽咽,她努力的调息了下自己的情绪,对着鹿儿露出了一抹牵强的微笑:“好了鹿儿,我们快些回去,今晚还要抓紧时间将这喜怕赶制出来,明日我们好去玄府退亲。”
“好!”
鹿儿微微的点头,扶着墨玦朝萧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