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不可说》东方瑾

4、血脉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做错了什么吗？不幸的事总是发生在她家，爸爸，妈妈，大伯，伯母，姑姑，爷爷，就连太爷爷也.......

　　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啊，一切都是意外，大家都是因为一场意外离开，可是，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她跑出来，太爷爷也不会因为她变成这样。

　　“都怪我，都怪我，”李长灵喃喃自语的反复念着这几个字，同时轻轻的把太爷爷放下，伸手抚过他的眼睛，合上。

　　“好像有点不对劲，”萧何回头一看。

　　“她怎么？”不是普通人吗？萧元震惊的睁大了瞳孔。

　　此时此刻，李长灵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而她本人却不知道，沉浸在悲伤之中。随后，她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一开始如一簇小小的火苗，突然像被加了汽油，猛地蹿高，刺目而耀眼的金光，令萧元两人大吃一惊。

　　“听说，李家的后人除了李良策有点灵气，其他人已经是个普通人了，但是李良策早在五十年多前死了，李家没落到连一个男丁都没，更别说有灵气的继承人，今日一见，却不属实。”萧何冷静的分析。

　　“是吗？”可这等灵气，他们萧家一个人都没，那些自诩天才的前辈也不及她一半吧。

　　随着光芒越来越强，蜘蛛感受到不一样的威压，害怕的收缩成一团，八只爪子不断的抽搐。

　　然而李长灵本人不清楚身后发生的事，掩面失声痛哭，脑袋也浑浑噩噩的，好似同时有千万个声音冲着她在说话，有开心，有生气，有悲伤，有娇嗔......各种声音交汇一起，头痛欲裂。

　　“啊！！！！！！”李长灵死死捂住耳朵，跪坐在地上仰天长啸。

　　“闭嘴，闭嘴，闭嘴！！！！！”

　　“怎么回事？”萧元和萧何面面相觑。

　　愤怒不稳定的情绪，某人身上的灵气也跟着躁动起来，一道长长的光幕瞬间冲上天，耀眼的光芒宛如白昼，紧接着，这道光芒以李长灵为中心不断的往周围扩散。

　　“好强的灵气，”萧元感叹道，一时间不知用何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斯嚓，”蜘蛛害怕的想要逃走。忽地，一个身影落在蜘蛛的背上，手一抬，把光幕划开一道口子，两人大惊失色。

　　“哎呀呀，没想到李家的老头居然死了，还藏着这么一个宝贝，啧啧啧，最后一个血脉吗？”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失了心神的李长灵，笑道。

　　“不好，”萧元未来得及出手，那个人身影瞬息来到李长灵面前，尖锐的爪子离她脖子还有几寸之遥。

　　“锵！！”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战局又多了一人。

　　“霍~~”那人瞥了一眼来人，冷笑道，“老不死的东西，这般护主，算了，先不和你们玩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说完，一人一蜘蛛消失在众人眼前。

　　“小姐，你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那些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了，李长灵看到张叔的脸，又看了看太爷爷那边，扯了扯嘴角，哭丧着脸说道：“是，张叔啊，太爷爷他......”话还未说完，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白花花的天花板，有些刺鼻的消毒水，窗外的阳光明媚，风吹过来，拂过窗帘，安安静静的。

　　“醒了，302房的病人，”一个护士推门进来，看到半坐起的李长灵，欣喜的按了呼叫。

　　不到一会儿，病房来了几个人，医生先是检查一番她的身体，并无大碍，说可以随时出院。一旁的奶奶送走医生后，拉起边上的椅子坐下，一言不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李长灵踌躇了一会，双手有些不安的来回搓，目光也不敢看向奶奶，低着头小声的唤了一声，“奶奶，我.......”

　　“你也不必自责，”奶奶打断了她的话，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一切都是我们李家的命，不怪你。”

　　越是这样说，她心里更加难受，“那太爷爷呢？”

　　“你睡了好些天，也不能一直把他放那么久，第二天就火化了，”奶奶淡淡的描述，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什，”李长灵先是一个激动，立马冷静下来，轻声说道，“这样啊——”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好孩子，别往心里去，收拾收拾，回家吧。”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一路上，两人沉默，当回到原本有些空荡的家，更觉得空荡了，家里的大黄跑了出来，许久未见，粘着李长灵在身边转来转去，摇着尾巴，此时张叔负手站在门口旁，看到她们回来，忙迎上前。

　　门推开，能一眼看到院中的景致，以前太爷爷便坐在一角放置的凉藤椅子，冲着她招手示意。如今，物是人非——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先去洗个澡，待会下来吃饭吧，”奶奶直径走入屋内，一副平常的口吻的说道。

　　“恩。”李长灵点了点头。

　　人生苦短，世事无常，算起来，太爷爷是个高寿的人，一生健健康康，无病无痛，到头来却因为这种事，她们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为什么太爷爷会用法术，那些怪物又是什么？萧元说的话，话中有话。难道爸爸妈妈大伯他们一家不是因为意外身亡的，以前的她太小，不知道其中内情，依稀记得每次家里的白事，寥寥几人，大人们的神情都很沉重，压抑的气氛让人闯不过气。

　　以前邻居总说他们家是鬼屋，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有什么不详的东西作祟。

　　“想问什么就问吧，”吃饭的时候，奶奶冷不防的开口说道，大约两人的气氛冷到了冰点，一点都不像往日，往日，太爷爷老爱把什么肉，各种夹到她碗里，而奶奶会在旁边多加劝阻，什么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肉，会胖的，不健康，太爷爷又会搬出小孩子长身体，要多吃肉的理论，虽说是拌嘴，为了吃这件事唠唠叨叨，而现在却听不到了。

　　“太爷爷，是不是，道士？”李长灵小心翼翼的问道，问这一句话的同时，不知为何闪过小时候发生的事，以前总爱和太爷爷玩，因为太爷爷的屋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太爷爷会拿给她玩，一旦被奶奶发现，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但有些时候，一些东西她连碰都不能碰。

　　长大后，她慢慢对这些东西失了兴趣，偶尔看见太爷爷在院子里摆弄，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相反，奶奶的总是不喜欢太爷爷这些玩意，一看到就会过来念几句。如今看来，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毕竟那天发生的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一一告诉你。”

　　推开有些年代的木门，里面的空气有些沉闷，奶奶便随手开了窗，阳光一下把屋内照亮，这是太爷爷生前最喜欢待着的书房，古色古香的家具，乍一看还以为穿越古代了，其中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书籍，每一本太爷爷都翻过不少遍，上面还残留着太爷爷的痕迹，一恍惚，她似乎看到太爷爷的身影坐在书桌前，手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

　　“你太爷爷他......”奶奶将李家的秘密慢条斯理说出。

　　李家，曾在千年前，是名声鼎盛的除妖师家族，门生弟子数百，正是因为名气过盛，遭来同行的嫉妒和妖怪的报复，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朝代更换一个朝代，李家的血脉逐渐衰落，能看得见妖怪的子嗣越来越少，有些人担心被妖怪报复，迫切地离开李家，改名换姓，然而李家与妖怪的渊源太深，常有妖怪找上门复仇，为此，每一代李家的当家都要在自家居所设下重重禁制，躲开妖怪的偷袭，到太爷爷这一代，身上流着的除妖师血脉越来越淡薄，勉强支撑家中的禁制，而下一辈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偶尔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子，灵气少之又少，更别说大伯和李长灵的父亲，姑姑这一辈，已经彻底沦为普通人，他们三兄妹接收过高等教育，对于妖魔鬼怪这些都市夜谈嗤之以鼻，认为太爷爷说的故事是编的，特意来哄骗小孩子。原以为，李家除妖师的末路也就到太爷爷这一辈结束，可谁也没有想到，李长灵的出世后，竟有着强大的灵力。太爷爷十分担心，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封印李长灵的灵气，希望她健健康康长大成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也没想到，太爷爷逝去，李长灵破了封印——

　　“李家的血脉终是不保啊......”说完一番话，奶奶长吁一口气，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念道，“阿青~~”

　　李青，是李长灵爷爷的名字，小的时候就没见过，不，应该说在她爸爸小时候就不在了，奶奶含辛茹苦的把大伯，爸爸，姑姑照顾长大成人，可看今日李家，一点生气都没，年轻的一辈只剩下她一人。

　　“那张叔呢，是不是？”李家的人？李长灵目光穿过回廊，视线停留在一间屋内，此时张叔正在照顾精神失常的姑姑，姑姑也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精神好得不得了，成绩优越，年级前十，运动神经又好，班上的男子都跑不过她，加上人长得漂亮，待人接物，样样都行，追求她的人大把，可后来不知发生什么变故，一夜之间变成了痴傻的疯婆子，整日疯言疯语，奶奶舍不得把她送进精神院，便留在家里照顾。

　　“张叔他不是人。”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