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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寒夜温情 ...

  •   梅青黯然,“我原来准备拿学生证做抵押,他们总店负责人上次明明同意的。”
      “你担心他们将来不退你押金吗?”我心想:怎么说也是国际知名连锁店,还不至于侵吞这区区300块钱吧?
      梅青当然也明白,可她说:“我现在手头钱这么紧,交了押金,这两个月生活费就有问题了。”
      我宽慰她:“不就300块钱嘛,你上了班,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梅青想想也是,但她仍旧站着不动。
      “是钱不够吗?”我问。
      梅青点头。
      “咱们不是已经赚了三百块钱了吗?正好够。”我掏出刚揣进口袋,还没捂热的150元钱。梅青握住我的手,握了好久好久。

      我希望梅青最好被安排到后台做厨工,可以顺便看看烹饪过程过眼瘾。梅青本人则盼望自己能象男员工一样去送外卖。她说送外卖比较自由,,路上可以听收音机学英语,而且工资每小时要比做内勤多一块钱。但我们都没有猜对,梅青被店长派去收银。这也难怪,梅青这般标致,自然应该摆在前台显眼位置。
      梅青老老实实地服从分配,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只可惜身在职场,老实听话和任劳任怨未必就能工作顺利。梅青在匹萨店工作期间,其实也就忙了国庆假期的后两天。那以后她的排班就排得非常少了,经常是一天只排两个小时的班,几乎赶上她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到后来有时会连续一两天都没有排班,越是周六周日越轮不上她当班。
      梅青告诉我,节后食客少了,工作人手多了,店里明显人浮于事,店长尽可能把所有人都安排上岗,这样一来,每个人的实际工作时间就非常有限了,想多赚点钱都难。
      我原以为是店长照顾梅青,怕耽误她的学习,其实不是这样的。匹萨店里共有近二十个工作人员,其中有三个管理人员,这三个人分成两派,明争暗斗,排班表就是相互攻击的焦点之一。
      听起来可笑吧?但倒霉的梅青就成了牺牲品。她原以为只要咬住牙,就可以一直做下去,但总共只做了一个多月,就不得不放弃了,原因是她被发现短款。
      有一天梅青交班时点款,发现少了八十块钱。出现这种事情,原本就有蹊跷,即使不追查,最多自己赔钱明确责任就可以了,但由于店里生意差,人手富余,加上流言盛行小人得志,梅青出了岔子赔了钱,不但被店长严厉批评,更是受到同事的排挤,以后店长几乎不再给她排班,梅青呆下去了,只得申请离职,店长好象早就等她开口似的,立即批准。

      梅青黯然失去了第二份工作,依然没有赚到她需要的生活费,忙碌了一个多月,得不偿失。她益发沉默了,不过她没有放弃勤工俭学的念头,虽然后来每一次的结果都非常打击她的信心,她仍旧不放弃,陆续找过各种兼职,只是都没有成功。

      隔了一个月,匹萨店才肯发还押金,那天为了节省公交车钱,梅青借了自行车带着我花了三个小时往返。
      正值秋高气爽的季节,我抱着梅青的腰,靠在她后背上,享受着阳光和清风,十分惬意,头上金色的阳光,照耀着路两旁满树黄澄澄的秋叶,仿佛帝王出行般的华盖云集,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叫:“梅姐,我来点歌你来唱。”
      梅青一边蹬自行车一边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不知道我累得气喘?我唱出来,还不把你吓跑了?”
      “那你晚上一定要唱给我听呵!”
      “为什么?”梅青扭回头:“今天是你的生日,对不对?”
      梅青说的不错,是我生日。但现在凡是能省的地方都省了,生日不生日的打什么紧?我从没提过这事,她居然记得?

      梅青要请我吃饭,我舍不得,但她坚持,于是在校园餐厅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菜,只有两盘,我点的是鱼香肉丝,梅青要了宫爆鸡丁,都是最合我口味的下饭菜。就着半明半暗的蜡烛,梅青为我唱了一曲《滚滚红尘》: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唱着唱着,梅青的双眸升起一层寒潭般的氤氲,烟寥雾绕滢滢湿润——她擦了擦眼角,换了首欢快的歌曲,我也唱。我们一首接一首的唱,直至深夜。
      那曾是我和梅青最奢侈最温暖的一个节日,也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一个夜晚。那晚的温馨和美味,让我回味无穷,直到现在,早已吃遍了京城大小餐厅的我,每次点菜时还是克制不住想点这两道家常菜的欲望,招来不少人的笑话。

      没钱,课程又紧,梅青脸色逐渐变得蜡黄,显得眼睛更大更亮,原本明澈的秋波时时闪过一丝瑟缩,让人无限怜惜。她的情况越来越“饥寒交迫”,有段时间甚至一日三餐每顿只是烧饼或馒头,偶尔才打一点咸菜。我实在看不过眼,常常多打半份菜带给她。
      奇就奇在,我并不是个舍己为人高尚的人,但为了梅青,我舍得从牙缝里挤出钱来帮她,更奇怪的是,梅青每次看到我端给她菜,总是笑一下接过来就吃,连个谢字都没有,好像她算准我会帮她,这让我不好意思以后不这么做。
      她节衣缩食,一天天地捱,生活状况远比我这样工薪家庭出身的穷学生还要寒酸。她从不多花一分钱买生活必需品以外的任何东西,这与她原有的名贵内衣、高价护肤品极不相衬。
      最要命的是,进入秋天后,她开始脱发。
      梅青长长的头发原本又黑又密,我一把都抓不住,现在只留着薄薄的一层,勉强遮住头皮。每天早晨起来,她枕上都留着不少落发;梳头时满把手地掉;若是洗头,那可更了不得,脸盆上浮着一层,全是头发。
      梅青怔怔地看着那些落发,眼神中满是恐惧和凄凉。有时半夜里,寝室的人会听到她在被中嘤嘤哭泣。
      我束手无策。
      这时多亏了李悦然,她说:“不就是掉头发?多大的事儿?高考时我们班上掉头发的多了去了,买些药内服外用,看人家现在那头发,且好着呢!”
      梅青细细打听,李悦然到处找高中同学咨询,果然买来几种治疗的特效药,很快就控制住了脱发,但李悦然对梅青的态度并没有转变,看她的眼神依然挑剔,梅青也仍旧不和她亲热。我心里有点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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