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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重色轻友 ...

  •   梅青大包小包提回来不少包装精美的东西,还给我买了一大堆好吃的,都是我最喜欢的,我不客气地大嚼起来。
      “我看见杨刚给你买肯德基,就知道你今晚一准儿吃不好,”她敲了敲我的头:“你那老好人,从来都是自己舍不得吃,从牙缝里留给别人,肯德基一定拿去孝敬你那小胖子学生了吧。”
      我嘴里含着八喜冰激凌,含糊地说:“他们一家对我特好,那小胖孩每次吃好的就让他
      妈给我留。”
      “刚才这鞋买小了,怎么办呢?”梅青拎出一双新鞋,长长叹气,“聂莹,你的脚比我小一号,你先替我穿几天,等踩大了我再穿。”
      我没心没肺地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梅青笑得很灿烂,很美,让我忘记思考她有没有其他用意。

      在以后的几年当中,不知不觉中,梅青用类似的办法让我接受了许多馈赠。我不傻,知道梅青是因为感激困难时我帮过她,但我相信,除了感恩的原因之外,我们之间的友谊同样模糊了物质的界限。梅青说过,物质只是载体,仅仅用来烘托她和我的际遇。
      她总是用类似的说法让我思想上不必背包袱。我想,杨刚对她,大概使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

      大一放了寒假,校园里寥寥无人,公寓楼空空荡荡,连楼门口的值班室都挂上了锁,梅青总是说,每天我做完家教回来,刚踏进一楼,她在六楼就能听到脚步声。
      小胖孩和他的父母邀请我在他们家过年,我想到梅青,答应了,说要带同学一块去。
      可大年三十一早,李悦然来找我,叫我去她家吃年夜饭。我说梅青一个人在寝室怎么办,李悦然斜着眼睛白我,嚷:“我靠,你不给面子就明说。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她啊!”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以为她像我一样,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可不管怎么说,怎么能让梅青落单呢?我迟疑着。
      李悦然这个人表面上糙,心里其实七窍玲珑,早把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大过年的来找你,知道你是爱热闹的人,怕你想家。梅青不会去我家的。你要不信我的话,你自己去问她愿不愿意,她要是愿意,我就欢迎!”
      我跑上六楼的寝室去找梅青,果然被她一口拒绝:“我答应明天和你去小胖家,但别人家我是不去会的,难道你不记得李悦然为二十块钱侮辱我的事儿了吗?”
      我确实忘记这事了,但看起来其他人不会轻易忘记。我只好说:“那我也不去了,我这就去告诉李悦然。”
      梅青拦我:“李悦然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人家好意来叫你,你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
      我看着她,没了主意。
      “你别为我担心,我还要等杨刚的电话呢。”

      我跟李悦然走,一路上她叽叽呱呱说个没完,唯独只字不提梅青,于是我也不提。
      李悦然家的小区很漂亮,她家比小胖家也要漂亮,但她的父母看起来和小胖的父母没什么分别,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干部家长,他们很客气地招呼我,饭菜准备得极其隆重,虽然没有杨刚请客时那么奢侈和精美,但鸡鸭鱼肉菜摆了满满一桌子,那种富足热闹的感觉更适合我。
      我一边吃,一边不停地称赞李悦然妈妈的手艺,李悦然的妈妈很高兴,一定要我带几样回去,我顺口说:“正好可以带回去给梅姐吃。”
      李悦然不高兴了:“不知道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人家梅青缺这口儿吗?”
      李悦然妈妈责备她讲话不懂礼貌,请我不要介意。我连连答应:“没事!没事!我们是同学,不会介意的。”我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挺佩服李悦然和她妈妈。

      中央台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我帮李悦然妈妈收拾餐桌,洗了水果端出来。李悦然一边看电视一边和我聊天,一直到深夜,尽管她们一家人再三挽留,但我说十一点多了,再迟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李悦然说:“那今儿晚上就住我家吧,我们一起守岁。”
      我说:“梅姐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没人陪着过大年夜,多可怜啊。”
      李悦然叫了起来:“聂莹你不是缺心眼吧?她可怜?她可怜也是自找的。”
      也难怪她这样说,我妈从小就说我心眼不够用。唉,不够用就不够用吧。吃饭可以长肉,读书可以可以增智,惟独这心眼,想多也多不了。

      我回到公寓楼时,估摸已经过了十二点,走进黑糊糊的走廊,摸到宿舍门,开了门,透过窗外的亮光,室内立着一个人状物体,我这一惊非同小可,直如夜路遇匪,心里嘣嘣乱跳,好半晌回不过神来。打开灯,却见梅青像雕塑般站在窗前,好像准备要出门的样子,穿着全新的毛料衣裙,化了淡妆,可脸上却满是泪痕,双眼空洞,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我连连唤她,梅青动也不动,像是泥塑木胎。我害怕极了,急得抱着她哭了起来。梅青转过头,诧异地看我,问:“你哭什么?”
      见她好象没事人的样子,我放下心来,“那你哭什么?”
      梅青摸摸脸,奇怪地说:“我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到你哭了,才急哭的。你刚才怎么啦?”
      梅青坐回床上,满不在乎,“没什么,我是在和杨刚默默对话。”
      我气得要死:“姐姐,请你以后千万别再搞这个,我心脏不好,受不了你这些花样。”
      “你小孩子懂什么?我听见他在心里呼唤我。我能听见他在和我讲话,我相信他也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
      “大过年的,你就别神五神六的了。”我悻悻地上床,说:“千里万里的,就算是有心电感应,也传不过来,还心里对话呢!瞎说!”
      梅青不理我。
      “三仙姑,睡吧。”我钻进被窝,倦意马上袭来。素有洁癖的梅姐今天居然没有干涉我,默许我不洗脸洗脚洗澡就睡觉。
      这时,梅青的传呼机响了起来。梅青和我异口同声说:“杨刚!”
      我心说:“还真够神的!”
      梅青的脸上笑开了花,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传呼上的信息,坐在床上动也不动。
      她穿着簇新的外套,始终保持着握呼机的姿势,我半夜朦胧醒来,看见她仍旧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早晨我被传呼机的响声惊醒,睁开眼睛,看见梅青拿出电话卡,对我说:“杨刚让我回电话。”说着就冲出宿舍。
      过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她回来,我去楼下找,看见她站在IC卡电话机前,抱着话筒,眉飞色舞的笑着、说着。我走过去,说:“你也差不多点吧,这是长途啊。”
      梅青对我一个劲儿地摆手,示意我不要插话。我等了一阵子,看她没有结束的意思,就说:“你不是要和我去小胖家吗?”
      梅青捂住话筒,回头对我说:“我不去了,杨刚今天值班,没什么事,我们多聊会儿。你走你的。”
      “你不吃早饭了吗?”
      梅青依旧对我摆手,意思我赶紧消失,她嘴上对着电话筒甜甜地说:“你吃早饭了吗?不吃可不行------”
      我心里骂她“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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