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传》峯迴蕗轉

53、入园之事

　　马车上，对于王熙凤的事，贾环也没有再去多想。因为只要握住了其把柄，那她想再斗下去的机会就基本上没有了。当然，她如果想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什么的，这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此时，贾环想的最多的还是见了傅秋芳的哥哥傅试后，他该说些什么好。然而，当真正面对的时候，贾环才发现自己是多想了……
　　从他们的马车进入傅家的那条街道开始，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接着又是一阵吹吹打打的喜乐，排场之大，只怕跟迎亲时的场面都不分伯仲了！且傅家上上下下对贾环的态度，更是亲厚非常，与贾府的那种冷锅冷灶相比，这反倒让他颇有些不习惯的感觉了。
　　直到他们夫妻离开傅家的时候，让贾环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傅试在酒宴上喝高了，所说的那一番真情真话：
　　“妹夫，有个姑娘，她爹娘、她哥哥养了二十三年，一直视若珍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长的聪明伶俐、乖巧可人。她没有吃你家一口饭，也没有喝你家一口茶，就因为嫁给你，便要把你爹娘当亲爹娘，敬着恭着孝着，从一个丫鬟环绕、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一个油盐酱醋茶的媳妇，不但要照顾你生活起居，孝顺你的父母，帮你料理后院，将来还要为你生儿育女，十月怀胎生下儿女还要随你姓！你说，如果你有一天显贵了，她却老了，不成样了，你能不能辜负她？能不能嫌弃她？……”
　　贾环对此的回答当然是肯定不会的！一定不能的！当傅试以及傅家的亲朋好友听到他们满意的答复，一个个也都乐了，后面的气氛更是欢天喜地，亦不用多说。
　　且说，他们夫妻两个返回贾府的时候，贾环领着傅秋芳绕了绕道，先行到了一个地方，也就是去了那个四合院。
　　算起来，也将近有一个多月，没来这边了。贾环看到双儿的时候，随即为她介绍了傅秋芳等人，再细看她的脸时，见她容色憔悴，瘦了许多，身子却长高了些，更见婀娜清秀，不由微笑道：“双儿为什么瘦了？难不成是伙食不好？”
　　双儿倒是颇懂规矩，并没有急着回贾环的话，而是先行见过了傅秋芳，“双儿给少奶奶请安！”
　　傅秋芳见双儿如此乖巧，也很是喜欢，说道：“夫君，你把双儿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一个小人家怎么过活啊？不瘦才怪呢！都是你的错！”
　　贾环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双儿却说道：“哦！对了！少奶奶，一开始双儿是一个人没错，可是后来又回来了三个，说是少爷买回来的，她们在里边屋子呢，你等等，双儿去叫她们出来见过少奶奶！”说完便向后院跑了进去。
　　听了这话，别说傅秋芳愣了愣，就是贾环也有些迷糊了。等见到双儿口中说的人时，他就更讶然了，问道：“是你们？你们……不是回家去了吗？”原来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贾环与庞福林买回来的暄莹、紫苏、青黛！
　　当日暄莹带着紫苏、青黛回娘家后，却不受家里人的待见，又加上暄莹的父亲已经亡故，家里人生怕暄莹如今的罪奴身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几天后便将她们逐了出来。实在无路可走的暄莹，只好忍痛带着紫苏、青黛又回到了这里来。也好在双儿心善，听了她们的故事后，便先让她们住了进来，否则也不知会不会流落街头，沦为乞丐之类的了。
　　暄莹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从一个达官贵人的二少奶奶沦为罪奴，又经历了家人的抛弃，人也变了许多，再没了往日里的那些傲气。此刻，她领着紫苏、青黛俩人双双跪在了贾环与傅秋芳面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并请求贾环能让她们留下来为奴为婢，因为她们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傅秋芳心地十分善良，她本就不是出生在什么大户人家，自小跟着爹娘也有过一段时间食不果腹的日子。后来因为哥哥傅试入了贾政的法眼，家里的生活方慢慢富足了起来。如今听得暄莹的遭遇，女儿家的那种怜贫惜弱之心便被勾了出来，也不说什么了，只道让她们好生住下便是。暄莹、紫苏、青黛三人自是感激不已。
　　对此，贾环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觉得傅秋芳的做法倒是合了自己的意思。等到夫妻两个人在屋子的四周看看逛逛的时候，傅秋芳方悄悄地说道：“夫君，这看屋子的人不该是女孩子的！要不，我打发雨竹回去我家里，让他们派两个小厮来吧？这样安全些！”
　　贾环愣了愣，回身看了看跟在后面双儿、暄莹、紫苏、青黛四人一眼，低声道：“那她们怎么办啊？”
　　傅秋芳挽着贾环说道：“让她们几个跟我们进贾府吧！你看，娘那边也少丫头伺候。再则出了小鹊的事后，娘对那些小丫头就都不放心了，疑神疑鬼，这样下去不好的！我们回去就说是从我娘家里带过来的丫鬟，反正就这几个人，也不指望府里发月钱，我们自己养活便是！这样可行！”
　　贾环真没有想到傅秋芳竟然想到了这一层，当下也觉得她说的不错，便答应了下来。
　　双儿、暄莹、紫苏、青黛四人听说要带她们进荣国府，双儿是高兴万分的，毕竟这样可以每日看到贾环了；而暄莹心里则有些抵触，在大户人家出来的她，自然知道那种地方其实并不好待，可这事也由不得她说不了；紫苏、青黛本就是丫鬟身份，她们却是无所谓的。
　　事情定下来后，傅秋芳又让雨竹重新回了趟傅家，领来两个看家的小厮后，她们这一伙子人便也启程返回荣国府了。
　　回到荣国府，赵姨娘听说儿媳从娘家领了几个丫头来给她使唤，别提有多舒心了，直夸傅秋芳懂事、贴心什么的！只是贾府规矩多，姨娘最多也只能是有两个使唤丫鬟，所以她也只是挑了一个青黛过去，别的人还是留在傅秋芳这边。贾环这院子本来就小，一下子再进来三个人，可就真显得有些人多了。但是进来也不可能再让人回去，只是大家将就将就罢了。
　　如此过了三四天，贾母又打发鸳鸯来唤了贾环过去。荣庆堂这边，贾母、贾政、王夫人、薛姨妈、李纨、王熙凤、薛宝钗、林黛玉、贾宝玉、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等都在。
　　“这不是又来什么事了吧？”贾环过来这边时，一见这个阵仗，心里颇为无奈地嘀咕着。给贾母、贾政等人请安后，即站立在一边等着他们先说话。
　　“哪个……环儿啊！”贾环随声望去，很奇怪的场面，这次倒是贾政先开口说话了，“娘娘让宝玉和你的姊妹们一起进园子里居住，免得荒废了，这倒是天大的恩惠，我和老太太、你母亲等商议后，觉得园子里也不失为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就让你也进去居住吧，你觉得意下如何？”
　　“……”贾环当真是感到不解，怎么会让他进园子住呢？这可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戏码了，当下说道：“老爷，读书贵乎专心，只要书能读进去，是不在乎闹市亦或山林的，更何况孩儿已是成了家的人，这恐怕多有不便！”
　　贾政对这话倒是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却听贾母发话了，“园子里有个叫凸碧山庄的地方，里面空屋子多，你就跟你媳妇一起住进去便是，也可让你媳妇帮着你大嫂子打理打理园子里的事，就这么定了吧，别再说了！”
　　贾环闻言，心里更是疑惑了，这是怎么了？他们一个个都转性了吗？不过听到能让傅秋芳也进园子居住，这样的待遇他还是觉得不错的，是而便答应了下来，“是！孙儿遵命！”
　　也正是因为贾环这一时的未作深思，使得随后发生的事，成了他心里永远的一道刻骨铭心的仇恨，更成了他以后整个人生的分叉点！此乃后话，在这就不多说了。
　　这时，贾政又拿出一封信，说道：“白鹤书院的余山长，前几日来了一封信，他说让你在成婚的一个月后往书院去就读，这事不得有误，也没得商量，这是他的信，你自己看看吧！”
　　贾环接过贾政手中的信件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预想不到的好事吧，是而说道：“好的！孩儿去便是了！”
　　贾政点点头，又道：“还有就是……至于你前些天所说的那些事，你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老爷说的是什么事啊？”贾环故作惊讶地问道。
　　贾政肃然说道：“就是府里面将要面对的困境，你既然能说出来，难不成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这话一出来，堂中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贾环看，无不是想听听他又会说出些什么来。其中最为紧张的莫过于王熙凤，她心里可真是害怕贾环会说出些什么不利于她的话来，一张脸紧张的都板了起来。
　　“这事啊……”贾环听贾政这么一提，便知道他的想法了，说道：“老爷是想问有没有什么挽回损失，又或者说追回一些钱银的办法吧？”
　　这正是贾政与贾母、王夫人商议了好几天的话题了，今天就想着问一问贾环，也是有着想知道他还清楚些什么的意思。
　　“……我没有办法！更何况这事也不该有孩儿说话的地方！老爷就别为难了吧！”贾环直言而道。
　　这话倒令在场的人不由有大跌眼镜的感觉。不该他说？他说的还少吗？正当贾政微显不快的时候，贾环却接着说道：“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些过去的事都是已经过去的了，再翻来倒去的算旧账也没意思，一来怕是难以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到时那些银子追不回来不说，且也会闹得上下不和，鸡飞狗跳，实在是没有必要了！倒不如想想以后怎么更好的管理府中的事更为妥当吧！”
　　王熙凤一听到这话，心里当真是如吃了蜜一般的甜。对此刻的贾环，她也是有种越看越顺眼的感觉了。
　　贾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说了吧！另外，关于你说想要搬出去住的事，这些天我想了想……你也别说我不给你什么机会，只要你以后能考个进士的功名回来，老太太和我便应了这事！不过，这可不是说什么分宗分家，我们只是同意你们搬出去住而已！”
　　呵呵！这怕是贾环最想听到的消息之一了，只要能离了贾府这个是非之地，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事了……